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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上朝

皇后去紫宸殿求皇上上朝卻被訓斥一事,一會兒便傳遍了整個后宮。

張貴妃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正在喝著一碗冰鎮蓮子湯。侍女端蓉在一旁說了這事兒。

蓮子湯入口,碎冰鎮得牙兒都僵了。張貴妃遂悠悠將那碗蓮子湯放下了,以絹帕擦了擦唇,淡淡說道:“皇后就是耐不住性子,這會兒倒惹得皇上不開心了。”

不過也是,針對這件事情如果連皇后都坐視不管,那么后宮還真的就讓那個玄妃坐大了。

端蓉瞧著張貴妃淡漠無事的臉色,甚覺奇怪,又問:“娘娘,可是現今連皇后都奈何不了那個什么天女,娘娘您……”難道就這么由著她去?

張貴妃轉了轉自己小手指上的護甲,道:“你以為皇后會就這么算了么?依皇后的性子,怎么可能會任由別人壓在她頭上。只要她不倒,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她存在威脅的人。”自然,也包括她在內。她與皇后這么些年明爭暗斗的,皇后什么樣的路數她會不清楚?若沒個本事,還真就直接叫她一舉掀下馬了。

且,縱然那個什么玄妃一時得寵,只要不懷上龍種,就妨礙不了她們什么事兒。皇上已經這把年紀了,再加上他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生活方式,恐怕也是活不了多少年。當今形勢所見,她們之間所爭的,早已不再是皇帝的恩寵,而是孩子的皇位。

一說起這個,張貴妃便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來。

“對了,聽聞三皇子要納妃了?而且還是,一個樂工?”

端蓉回答道:“是的,是個側妃。慎妃娘娘本是不同意的,但三皇子說,若娶不到那名女子,便絕不會納佟將軍家的嫡女為正妃。”

“慎妃便就這么同意了?”張貴妃露出疑惑的神情,道:“這可不像她的性格。”

端蓉說:“慎妃去見了那樂工一面,說是十分滿意,過后便同意了。可奴婢私以為……”

“以為什么?”

端蓉咽了咽唾沫,不敢直言,只得委婉地說:“那樂工所屬的班子,是太子妃專用的班子……”

張貴妃揚了揚眉毛,道:“你的意思是說,慎妃本也有意想和太子妃打個交道?”

端蓉低下了頭,對此事不敢妄下定論。

張貴妃深吸了口氣,目光盯著在果盤邊上裝飾的千蔓花朵。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久久后,張貴妃忽問:“端蓉,你可知,那日傅良娣為何會忽然發作?”

端蓉頓了一下,緩緩回答道:“端蓉……不知。”

張貴妃腦海里回想起了那日宮宴的場景,那時斜眸一瞥,無意間便看見了季初凝往傅良娣碗里夾了一筷子炒菌子。

張貴妃從回憶中抽回神,深吸了一口氣,道:“罷了。你替本宮準備些禮品,屆時送到慎妃那兒便是。”

“是。”

至于那個玄妃么,只要她最終不要挾到張貴妃的位置,她便安靜以待。但若要挾到了,她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玄妃季初琳的事情慎妃也有聽說,但慎妃近日來忙于給三皇子納妃的事情,因而并無暇顧及到這件事情。再說,自有皇后和張貴妃兩個人排在她前頭去處理這事情,她也不著急。

先前慎妃本打算讓三皇子先納了佟將軍家的大女兒佟昭華為正妃,那時三皇子對自己的婚姻大事并無甚異議。宮宴那晚上,三皇子周墨辰借口身體不適,也不去參加宮宴,卻不知和身旁那太監王璨去了哪里。回來以后,讓慎妃知道了周墨辰路上被蛇給咬了一口,險些沒去了性命,幸而被一個樂工給救了。

那天慎妃把周墨辰訓了,還讓王璨領了一頓板子。可自那之后,周墨辰便對那名救了他的女子魂牽夢繞的,一直叫人前去尋找。慎妃知道了這事兒,少不了又和他起了爭論。誰知他卻執拗得很,說若找不到那名女子,連那佟將軍的女兒也不娶了。

周墨辰日日拿著那個香包發呆,一次慎妃取來瞧了,只見上頭繡著個“玥”字。又聽聞那姑娘救他之時,臉上蒙著面紗、抱著張古琴,慎妃便大概知曉了那姑娘是宮里哪處的神仙了。

后來慎妃找到了那名女子,發現其瞧著也不像是心機深沉之人,再者,還與太子妃有些掛鉤,便就許了這樁事情。

太子妃季初凝在未進宮之前,其名聲便在宮里頭有所耳聞。才藝方面不再多說,她的厲害之處,不少人亦是略知一二。她于太師府里處理一個丫鬟之事,手段殘酷狠辣,此事雖沒有在外被人大肆傳揚,但慎妃也從貼身的侍女口中偷偷而得知。慎妃那時便想此人的心計、手段都是不容小覷的,縱然不能為友,也最好不要為敵。

然,若能和她打上個交道,怕是沒有人不肯的。

為了納玥川為三皇子側妃,慎妃特意為了此事去和季初凝交涉過。季初凝對那玥川有過一點印象,和那個叫玉綰成天做一處,倆人都是個乖巧清秀的姑娘。

季初凝知道,在那個班子當中,若失了其他樂工還好補替,但玉綰和玥川,倆人若失了其一,另一人所奏之樂則會失去了靈氣。為了這件事情,季初凝還確實是好好的思考過了。以至于慎妃不禁要覺得,那個玥川究竟是何人物,會讓太子妃對她這么念念不舍的。

但兩件事情面前,失去一個樂工和拂了慎妃的面子,孰輕孰重,季初凝仍是分得輕的,最后自然也是大方地答應了。

玥川自此入住了萬華宮,要等下個月佟氏先被立為正妃,她方能有側妃的名分。

自住進了這萬華宮,玥川日日夜夜里忐忑不安。她知道,三皇子和慎妃要找的人都不是她,而是玉綰。這是一段陰差陽錯的因緣,并不屬于她。她一開始就該和慎妃說清楚的。

可是,在那個時候,她卻選擇了緘口不語。

并不是說她想要攀龍附鳳,她只是想起了自己家鄉那個沒錢治病的爹爹,和那個下半生還未托付的妹妹。因為家里窮,爹爹又生病了,妹妹至今都無人肯娶。

若她,能夠在這宮里頭當上了這個側妃,那么家里的一切,便都能有轉機了……

只是想一想,仍覺十分的對不住玉綰。

和三皇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玥川并沒有十分開心。三皇子坐在木輪椅上,樣貌清秀,身子看起來便羸弱,面色稍顯蒼白,聽聞他本是自幼體弱多病。

見三皇子之時,玥川勉勉強強地勾了一個笑,心里頭卻滿滿都是玉綰。她覺得,原本此時待在這里的人應該是玉綰,與三皇子相見的人,也該是玉綰,那才是一段真正的姻緣。一想到自己奪走了玉綰的東西,她便覺得胸口窒悶,怎么都開心不起來。

三皇子見了她,便如同在夢中相遇,臉上淡淡的,都是笑意。他從懷中取出了那個香包,遞到了玥川手中,道:“這個東西,是你掉的吧?”

玥川一看,不由微訝,愣愣地接了過來,這個的確是她那時掉的香包,是她妹妹送給她的。

玥川臉上終于是有了點笑容,輕輕地對三皇子道了句“謝謝”。

皇上整日沉迷于與季初琳的修仙之說,皇后苦勸無果,最終,便決意上朝,垂簾聽政。

朝中之人,無人不知皇后的勢力,縱然有想要反駁的,也大多不敢吭聲,而反駁者,亦無人敢支持。再有季尚賢和皇后一派人的煽風點火,這朝上的位置,便給皇后多出了一頂鳳座、一襲簾子。

自皇后垂簾聽政之后,一些朝事基本上都由她所掌控。原本讓太傅所處理的奏折,也全交由她來管理,其中少不了一些鏟除異己的行徑。

眼下南江等地屢發大水,急需治水人才,修筑水利工程一事刻不容緩。原本定了要讓高沾其去督工,如今皇后卻換了人,指名要讓曹少保擔此重任。

此舉引發了許多人內心的不平,這曹少保是個什么樣的人誰人不知?論才華平平庸庸,比不上高沾其,論平行么,也不見得是個耿直之人,家底多少干凈的估計屈指可數。

太傅便異議:“高沾其曾擔過此任,想必較有經驗。曹少保到底是內臣,于治水一事實屬陌生,恐怕擔不起此等重任!”

皇后卻道:“太傅你這話的意思是在說本宮的眼光不好,不會選人了?”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就事論事。”太傅道:“高沾其曾于鴻順年寫過一本《治水奇論》,皇上對其更曾夸贊過,可想高沾其對治水深有研究,論理,高沾其當擔此任才是!”

皇后冷笑一聲,道:“太傅,你是老糊涂了么?本宮是命曹少保督工,又非命曹少保治水。高沾其是個治水其才,人盡皆知,此番,本宮自會讓他同行前去南江。但督工一職,本宮相信,由曹少保擔任會更合適!”

“皇后,可是……”

“就這么說定了,太傅不必多言,眾臣不得有異!”

就在曹少保正欲領命之時,忽地,廷外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事情的進行。

“臣有異議。”

皇后循聲望去,見來人便是那個鳳逝川!眾官見了,臉上不由都變了三分,各自低下頭,屏氣凝神地向兩邊退了退。

皇后想不到,鳳逝川而今已然大膽至此,公然闖入朝堂!見到百官此如同見了鬼的懼怕神態,更是氣得不行,遂嗔目道:“鳳逝川你大膽!未得召喚,怎敢私闖朝堂?”

鳳逝川站在了階前,瞥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未得圣旨尚敢在此處垂簾聽政,本座為何就不能進入朝堂了?”

皇后當即一聲怒喝:“鳳逝川你是吃了豹子膽了?在本宮面前竟敢不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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