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染音卻控制不住自己,她不停地抽噎著,也知自己這樣在外人面前不好,所以她強撐著自己的聲音,“畫夜,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會兒。”
見她終于不再哭泣,商畫夜心中好受了些,瞞著鳳逝川沒死的秘密她真的很過意不去,“好,我陪你去休息。”
杜染音直起身子,她看向商畫夜,眼睛通紅卻努力牽強一笑,“沒事兒,我自己去就好。”
“好,染音你不要太傷心了,鳳逝川知道也會不開心的。”
聽見鳳逝川的名字,杜染音的心中又是一酸,她強忍住再次涌上的淚意,用勁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
“好,來人,送杜姑娘去休息,按照本宮的慣例來侍候她,這寢宮上下都不得怠慢她,聽見沒有?”
“奴婢遵命,杜小主,您隨奴婢來吧。”
“畫夜,那我先走了。”
商畫夜拍了拍她的手,溫柔道,“快去休息吧,我晚點去看你。”
“嗯。”
看著杜染音的身影孤獨蕭瑟,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真希望這件事趕緊過去,他們可以重聚在一起,如果染音一直這樣傷心,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說出真相。
回到商畫夜安排的房中,杜染音屏退了侍女,獨自一人怔怔地坐在那兒,她的淚不自覺的順著臉頰滑落,眼中卻空洞一片,隔得很遠,都能感受到她悲傷的氣息。
杜染音從白天坐到黑夜,沒有喝水沒有用膳,甚至沒有喊一個人進來,直到晚膳的時候商畫夜心中擔心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不正常。
“染音,染音,你怎么了?”商畫夜的語氣有些焦急。
聽見有人喊自己,杜染音動了動,她慢慢轉(zhuǎn)動自己頭,發(fā)現(xiàn)是好朋友畫夜,“畫夜,你來了。”
她的聲音空靈飄幽,好像隨時會飛走一般,如果不是她還有呼吸,商畫夜甚至覺得面前的女子已經(jīng)不在了,“你別嚇我啊,染音,你如果不舒服就和我說說。”
杜染音聽著有人不停地喊著自己的名字,她終于回過一點神,看著眼前的朋友焦急的神色,她心中一暖,“我沒事兒,只是坐在這久了些。”
“染音,你要知道,如果是他在,也不希望你這樣,我認識的染音堅強,絕不會就這樣垮掉,我們活著還要朝前看,很有時候,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在前方等著我們。”商畫夜真的有些害怕杜染音會產(chǎn)生不好的心思,極盡自己所能去開解她。
“畫夜,你不明白,我真的……”杜染音別過頭不想讓畫夜看見她的脆弱,可是顫抖的呼吸出賣了她,“我沒有想過他會離我而去,他明明答應(yīng)我,會安全回來的。”
“我懂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過傷心,否則我不好交代,我答應(yīng)過鳳逝川會好好照顧你的。”
“真的嗎?他真的有留話給你?”
“嗯嗯當然,鳳逝川在北歷的時候經(jīng)常和我說到你,他說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見到杜染音終于沒有那么死氣沉沉,就算鳳逝川沒有留下什么話,商畫夜也要編出一些來。
“他還說了什么?他在北歷發(fā)生了什么?畫夜你快和我說說!”
杜染音不停地吸取這僅有的一點點溫暖,知道鳳逝川在北歷這么不容易,她的心中更痛卻根本沒有辦法幫他,商畫夜說了很多,直到杜染音因為累極而昏睡過去。
翌日,陽光刺醒杜染音,她看著頭頂?shù)木c羅綢緞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在北歷皇宮了,昨天發(fā)生的種種重新回到了她的腦海中,包括她與商畫夜的談話。
她在,渾身的力氣被抽干,不管商畫夜說了多少,可是那個男人終究還是離自己而去了,她緊閉著眼睛,不停地在心中告訴自己,“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就算為了那個男人,她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用這個僅存的信念不停地告訴自己,像是死過一回的杜染音,周身充斥著哀傷,連逞強一笑都變得那么困難。
漸漸地,她將這些都深深地放在心中,不讓別人看出她的悲傷,商畫夜見她慢慢好了起來,也斷了把真相告訴她的念頭。
但是杜染音來北歷并且知道他已經(jīng)死的事情,商畫夜還是秘密聯(lián)系鳳逝川告訴他了,想征求他的意見到底要不要將事實告訴染音。
鳳逝川收到密函地時候,手中一抖,他沒想到染音居然會知道這件事,感情告訴他要立馬告訴那個女人真相,他不想她傷心難過,可是理智又阻止了他,這件事多一個人就多一分風(fēng)險。
他猶豫很久,最終還是在信中回了一個字,不。而這個字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杜染音就這樣在北歷皇宮住了下來,鳳雛淵的情況她也漸漸清楚,心中暗暗心疼她的好朋友,也就更不愿將自己的情緒外露,讓商畫夜擔心了,只有夜晚一個人躺在的時候,深深地思念著那個男人。
這日,宇文桀在御花園中宴請一些朝中大臣,還有他倚重的門客共同商討要事,而杜染音因為陪伴畫夜的這段時間,對北歷后宮漸漸熟悉,只是她不知道今天有很多外男宮中,否則她就不會出殿透氣了。
她正一個人走在后宮小道上,迎面走來一個男子,她見是外男便準備掉頭離開,誰知她抬起頭,余光無意間看到男人的長相,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那個人的正面讓她看見……
鳳逝川得知今日自己要進宮,心臟就不停地跳動,他知道杜染音就在宮中,一直忍耐自己不去見她,他在后宮的路上,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見她,見到她,她會認出自己么?
沒想到,兩人就這樣不期不遇。
杜染音所有動作都停止了,她定定地看著迎面而來的男子,雖然他長相不是,發(fā)型不符,穿衣風(fēng)格不像,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眉眼與身姿,讓她就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到她走不動路,只想站在那看著他。
而鳳逝川又何嘗不是看見她,那一刻他的心臟都要驟停了,他看著杜染音直直地盯著自己,心中一喜,她這是認出自己了嗎?
可是為何她瘦了,臉更小了,整個人都搖搖欲墜,是因為太想念自己嗎?他的心中一痛,雙手死死握住,他按耐住上前擁抱她的沖動,腳步不停徑直往前走,神情冷漠無情。
現(xiàn)在他還不能心軟。
他的行為打碎了杜染音的夢,她甩了甩頭,苦澀的笑了笑,她怎么會沖動到隨便看到一個人就以為是他?她真的是要瘋了。
能見到她一面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鳳逝川強迫自己忘掉剛剛的一幕,他要加快速度,才能盡早的回到她身邊。
他到書房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近日來,他已經(jīng)成功的成為宇文桀身邊的紅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人背地里眼紅,有人嫉恨,卻沒有人敢當他面說些什么。
書房里都是宇文桀的心腹,不停地幫他出謀劃策,鳳逝川偶爾應(yīng)付幾句,剛剛與杜染音的碰面還是影響到他了。
“相爺身邊的紅人今日怎么不說話了?是肚里沒墨了嗎?哈哈哈哈哈。”有人見鳳逝川這樣,心中不爽,憑什么他可以得到相爺?shù)那嗖A。
“你說什么?”鳳逝川本就心情不好,他冷笑一聲,“我有沒有本事不是你說的算!在下一心為相爺,又豈是你可以污蔑的。”
“你!”
“好了,本相今日找你們來是商討重要事務(wù)的,不是來吵架的!”宇文桀伸手拍桌,警告地看向剛剛挑事的人。
“丞相,在下剛剛被人說肚里沒墨,少不得獻話幾句了。”
宇文桀笑瞇瞇地看向鳳逝川,“你說。”心情大好,他的這個門客已經(jīng)幫他出了不少好主意,次次都很適用,所以越發(fā)的看重他了。
“是關(guān)于北歷與西鳳戰(zhàn)爭一事,北歷軍力強健,連連敗退西鳳王朝,確實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這些大家都知道。”見丞相這么倚重鳳逝川,又有人看不慣出來挑他的刺兒。
不過這次鳳逝川卻沒有再搭理,這次議事他要拿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持續(xù)戰(zhàn)爭,不管是勝還是敗都會消損國力,宇文丞相遲早要……如果因與西鳳王朝的戰(zhàn)事,導(dǎo)致北歷國庫空虛,軍隊損耗嚴重,那今后丞相的路也不好走啊!”
他的話意味很明顯,如果繼續(xù)戰(zhàn)爭,那宇文桀登基后國力損耗太多,吃虧的還是他。
聽了鳳逝川的話,沒有人再說話,連宇文桀的眉頭都緊緊皺在一起,沒一會兒,他就散了這場議事,“今日的議事到此結(jié)束吧,各位先回去吧。”
見他沒有反駁自己的話,鳳逝川便知戰(zhàn)事這次應(yīng)該就會結(jié)束了。
果不其然,他的話正說在宇文桀的心上,他確實不想接受一個國力欠缺的北歷,隨即在翌日朝堂上,他獨斷決定停止戰(zhàn)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