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玄妃占卦先知了將領造反一事,她在朝廷中的地位立馬就上升了一個位次。因為這涉及的可是國家社稷問題。由于先知了會有人起兵謀反,朝廷就先一步做出了行動,避免了打仗,節省了物資銀兩。從某種意義上說,季初琳這是為國立了功。一些原本說她是迷惑皇上的妖女的大臣們也一時間無了話。
緊接著兩天,她又預測出了蜀中會有山匪作亂,需及早叫官兵去山下看防。皇上經上次造反一事,已經是對這個玄妃深信不疑,一聽這話,又立馬命人送書去蜀中,叫官兵加派人手在山下護著。
果不其然,不到第二天,西鳳最大的匪幫就下了山來欲進蜀中搶砸,但朝廷早已經派了支援,雖打得激烈,但很快就將他們鎮壓,沒有危及到蜀中的老百姓。否則這群匪幫,每回一鬧,都會令地方損失慘重。
經此二事后,朝廷中的官員就再也不敢說玄妃什么。倒是真一個個的默信了那天女之說,覺得她有先知之神力,也無怪了為何皇上將其供養神壇。
這些事情都流入了季初凝之耳,宮中上下,除去皇后等妃嬪,估計就季初凝不信這玄妃娘娘的邪。
季初凝和自家這個四妹生活了這么多年,她四妹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她哪有可能真的什么天女轉世?不過胡說罷了,暗中另有所圖!季初琳要是想胡編亂扯些什么東西,演得比誰都真,如若她不是與她同為姐妹,想必也會信了她的鬼話去。
季初凝知道,季初琳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密謀她所想要的東西。只是季初凝同時又發現,她這個妹妹的心還不小,想要的位置恐怕要逼及皇后。若眾人真服信了她,那以后可還得了?這個威脅,倒是越來越大了。
次日,季初凝便對杜染音說:“我那四妹進宮來這么久了,本宮這個做姐姐的,倒還沒去見過一回呢。不如今個兒就去她那什么羽瓊仙宮坐坐,關心關心她,看她是不是真得道成仙了。”
杜染音想也好,這個季初琳在這后宮中存在,對她來說始終也是不利的。終究是敵非友,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態留著,都不可能會對杜染音有所幫助。只是,一想她是鳳逝川獻給皇上的,杜染音內心就有所顧忌。鳳逝川做事定會有他自己的一個想法,而杜染音個人也不好過問。如今自是不能在鳳逝川未知情的情況下就想著該如何鏟除季初琳。
來了這羽瓊仙宮,季初凝也是不由嘆了那皇上的奢侈之極,這兒簡直活生生的就是座金殿,陽光一照定能四處金光閃耀。到了一定的時間點,地下的一些孔還會冒出煙霧了,襯托了仙境飄渺之感。
季初凝欲進殿去,門外的太監卻攔著,說:“玄妃娘娘正在里頭占卦,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杜染音說:“你叫人去通報一聲,就說是太子妃來了。”
太監說道:“不行,玄妃娘娘占卦時不能受任何人打擾,太子妃您就別難為奴才了。”
季初凝神色一凝,心想著,這個季初琳,還真開始把自己當回事了,架子端得夠大。難怪一提及這個玄妃就擺起一張臭臉。
既然別人不給進門了,難道自己還要死皮賴臉的待著么?
季初凝咽下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我們改日再來吧。”
于是,就要和杜染音轉身回去。而就在這個時候,里頭忽然出來了一個侍女,忙叫喚道:“太子妃,玄妃娘娘知道你們來了,請你們進里頭坐去。”
季初凝和杜染音相視一眼,不由蹙眉:“她知道我們來了?”
侍女道:“玄妃娘娘知天知地,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季初凝沉默不語,內心想著,也不過裝神弄鬼罷了。
也沒說什么,跟著侍女進了殿內。一進殿內,便見墻壁上滿是宏偉壯觀的仙靈壁畫,青煙裊裊飄散,散發出和檀香的清香,還真當真筑造得如天仙居所也似。
和侍女進得了里頭,見房中一張玲瓏案,案前坐著季初琳。一身無垢雪白紗袍,頂上帶著銀飾仙冠。玲瓏案上,龜甲整整齊齊地繞成了一個圈,擺上了一個陣法。而站在季初琳身后的那個侍女,她們也再熟悉不過,便是太師府的那個丫鬟月圓。
杜染音不由感嘆,這個季初琳還是挺會選人的,能把這個丫鬟帶進宮里來。這個月圓,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見到了太子妃進來,季初琳,平眸直視,道“二姐,咱們好久不見了。我方才拈了一卦,知曉是二姐來了,特此請你進來。”
合著還是她自個兒掐指算出來的?
季初凝“呵”了一聲,輕笑著說:“許久不見,想不到妹妹你如今到成了一位神人。”
季初琳知她此言飽帶譏諷之意,仍也是不動聲色,說:“不過是托夢,幻醒了本仙的前世記憶罷了。”
“是仙也罷,人也罷,你我乃是同父姐妹,這點總不會假。”季初凝拂了拂袖子,就地坐了下來,也不想和她細說什么鬼神之說。實情如何,彼此各自知曉。
季初凝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神態清高的天女玄妃,輕笑言道:“你我姐妹也真是有緣,竟會同入這宮中來,只是我所嫁的乃是當朝太子,未來帝君。而妹妹你所嫁的,卻是年已半百的皇上。”
季初凝這話說得不痛不癢,卻分明刺得季初琳眉角一跳。季初琳手指微微一緊,笑容愈發僵,語氣不溫不火,說:“所嫁之人是誰皆無妨,只要能拯救蒼生,這一切皆不算什么。”
“倒是妹妹更有境界了,”季初凝笑眸流轉,持了案上的一枚龜甲把弄看了看,隨后又“篤”地一聲放回案上,道:“那么姐姐我,也不必為妹妹多操心這些事情,妹妹就好好侍奉皇上,好好的,想著拯救天下蒼生吧。”
季初琳神色隱忍不發,低聲回答道:“多謝姐姐的關心,妹妹一定會做好自己的事情,也望姐姐你能夠管好自己的便可。”
“這點,自然。”
季初琳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眸,說:“好了,二姐。妹妹還要繼續卜卦,便請二姐先回吧。”
既然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季初凝也就不多待了,起身便出了這間屋子。
“什么喚醒前世記憶,就會在這兒辦神裝鬼的,她有多少底子,我還能不知道?”出了羽瓊仙宮之后,季初凝就忍不住開始將自己心底的話都說出來。
杜染音在一旁跟著,一邊聽著季初凝所說的話,腦子里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情。她悄悄地張開了手掌心,掌心中握著的,正是一片干花。這片是她方才在季初琳的屋子里看到的,模樣與季初凝榻上所找到的那一片極為相似。
杜染音之前拿著那片干花去過太醫院找一位老太醫看了一下。那太醫當時大為驚愣,問杜染音為何有那東西?那東西乃是偏遠的少數民族地區才會有的一種藥物。通常讓地方人用來練蠱馴獸之用,香味奇特,若吸聞多了,易破壞意識,會使人神志不清。
從季初凝后來愈發不穩定的情緒和睡眠情況來看,確實是有人將這香混入了季初凝的寢室當中,香味已經開始對她奏效了。
杜染音先前見云意于那邊鬼鬼祟祟,也不知曉這樣東西究竟是不是云意放進去的。可云意不過一個侍女罷了,圖的是什么?定然有人指使。因而杜染音至今沒有直面戳穿云意,倒是想繼續觀察一下她。
而現在,她卻在季初琳的殿中發現了這同樣的玩意兒,一下子好像就有了什么聯系。云意,季初琳。莫不是云意便是受她指使的?
季初琳打心里頭恨她的二姐。這件事情不光是杜染音知道,季初凝自己也知道。可進宮后所采用的方法,便緊緊是想用這種香來毒害太子妃么?
杜染音記得太醫還說,這種東西,宮里頭是不會有的。問題太多,亦繁瑣,杜染音在想著,這件事情與自己將要走的路的關聯有多大,究竟需不需要參手?
連日來,玥川幾乎都不進食了,偶有早上夜間喝了一些清粥,也無配菜,其余時間,專門以喝藥為主。她這些日子來所喝下的藥,簡直能將胃積成一個大藥罐,時不時便于胃中翻江倒海,嘔起來便是一股濃厚的藥味。
來為玥川診病的太醫來去換了好幾個,藥方開得各不相同,又各有各的治療法子,總是讓下人們不得不記住每個太醫所開藥的熬用方法、時間。可無論什么樣的藥方、什么樣的法子,都始終不能讓玥川大愈。久而久之,她倒像是一樣試驗品,任那些老頭子們給她灌下一些稠苦的、無用的藥。
玥川的病情一直沒見好轉,照樣是一天到晚的躺榻上,一入夜里就咳嗽不止。臉色差得可以,十足一副病秧子模樣。
相反的,佟昭華間忽得了三皇子的寵,三皇子幾乎每夜里都會在佟昭華那兒留宿。因此,縱然佟昭華臉上掛了個疤,卻也依舊掩蓋不住她每日的面目春風和喜氣洋洋。
人人都說,佟昭華這可謂是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