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此言一出,大殿上皆是一片譁然。
原本的刺客可以說是有預謀的要來刺殺皇帝,可這第二批未免也太奇怪了寫,不再將目光放在皇帝身上,反而砍傷了好幾個朝廷命官,莫非是爲了泄憤?
可這第二批刺客撤退後,地上又莫名其妙的落下了張貴妃的玉佩……
難道說,這一切的事情,全部都是由張貴妃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周墨離儘早登上王位?
衆多人的目光匯聚到一起,就成了想當然,還在狀況外的張貴妃直愣愣的站了起來,低聲道了一句:“陛下,臣妾冤枉啊……”
“住口!”此番皇帝果然是被氣瘋了,現在的他根本聽不進去任何的解釋,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剛纔的驚魂一刻,他離長劍最近的時候只相隔了不下三寸,想起那一幕,他就忍不住渾身發冷。
看著龍椅下梨花帶雨的張貴妃,皇帝雙目一沉,帶著寒意的目光如箭一般的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張貴妃的身上,陰涼如水。
張貴妃這時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反應過來的她開始大聲求饒:“皇上……求皇上明察!臣妾對皇上忠心耿耿,萬萬不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臣妾啊皇上!”
“夠了!”原本皇帝就已經心下煩躁,這下又因爲張貴妃的哭鬧,他心裡所剩的耐心頓時消失殆盡,他再一次看向張貴妃的時候,眼裡只剩下了滿滿的厭惡和失望。
就在張貴妃的目光和皇帝交匯了一刻過後,她卻忽然面如死灰。
只這一眼,她就明白,此事已經再無轉圜的餘地。
伴君多年,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位陛下的脾性,只要是他在盛怒之下所決定的事情……就沒有更改的餘地!
想到此,她頓時慘笑了一聲,不再掙扎。
皇帝厭惡的瞥了張貴妃一眼,冷聲對外吩咐道:“來人吶!張貴妃勾結外人慾爲大逆不道之事,證據確鑿,著即褫奪封號,打入冷宮,聽候發落!”
“父皇三思啊!母妃她一向對父皇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看著周墨離一臉激憤的面龐,杜染音不由得搖了搖頭,此時說這些不合時宜的話,只能得不償失。
果不其然,皇帝幽深的目光飛快的掃過了同樣跪在地上的周墨離,沉聲道:“誰再求情,同罪論處!”
見此情景,周墨離不禁臉色一白,嘴脣動了動,還是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張貴妃被一路哭喊著帶了下去,周墨離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爲力,於是他擡起頭,用一種隱隱帶著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座上的皇帝,一言不發。
而皇帝感受到了來自周墨離的注視,心下那種不安的感覺頓時越來越強烈,幾乎要把他壓垮。
自己的身邊,什麼時候居然已經埋伏下了這麼多禍害?!
想到此,他頓時虎目一沉,雷霆一般的吼聲猝不及防的響徹大殿
“鳳逝川!”
被突然點名的鳳逝川頓時渾身一凜,急忙快步走到皇帝下首處,朗聲道:“奴才在!”
皇帝的目光在在座的每一個人身上都巡視了一圈:“傳令下去,立刻傳太醫爲受傷的大臣診治,至於皇宮無辜出現刺客……查,給朕查!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
鳳逝川心下一震,皇帝的意思,是要不顧一切的查出來了?只是這樣,似乎要傷害到很多人的性命……
不過即便如此,鳳逝川依然很快道:“是,奴才領命。”
一場好好的中秋宮宴卻被這樣一出刺客的事情所打亂,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太好受,宴席不歡而散,帝后先行離去了,緊接著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出了這麼大的事,季初凝卻沒有先回去,反而來到了季初琳的宮裡,一進門便急得團團轉:“怎麼回事!那羣刺客不是你特意找來陷害給皇后和杜染音的嗎!怎麼會無緣無故變成了張貴妃!”
季初琳也是一臉的大驚失色:“不可能的……明明事先已經說好,到最後他們會跳出來指證皇后和杜染音,怎麼可能……怎麼會變成了留下玉佩!”
季初凝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季初琳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出好好的大計就被這麼攪黃了,著實可恨之極!”
知道此事無論如何也是她理虧,季初琳一句反駁的話都找不出來,只是讓她感到疑惑的是,好端端的由皇后和杜染音密謀的刺客,怎麼會突然就變成了張貴妃?
……
與此同時,夜,皇宮天牢。
鳳逝川一步一步的朝著最深處的那個房間走了過去,手上還提著一個雕花繁複的食盒。
夜晚的天牢很是靜謐,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下了,只有小部分獄卒和犯人依然怔怔的望著那暗無天日的石牆上出神。
鳳逝川一拂袖,輕而易舉的驅趕了幾個趴在張貴妃身上的的男人,還好心的讓她穿上衣服,這才跨步走了進去。
張貴妃一臉驚魂未定的看向鳳逝川,蒼白的臉上猶有淚痕:“鳳公公……是不是皇上讓您來接本宮出去的?他一定是查清了本宮並非主使,是不是?”
鳳逝川勾脣,露了個好看的笑,卻說:“不是。”
一邊說著,他一邊放下了那個食盒,打開後,裡面是一些花樣精緻的小菜,除此之外,還擱著一瓶芳香四溢的酒。
“奴才知娘娘好酒,特意拿了一瓶過來,請娘娘上路。”
上路……此言一出,張貴妃煞白的臉色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鳳逝川:“你想私自了結本宮?不可能的,陛下不會就這麼放棄本宮的,離兒尚且年幼,陛下怎麼捨得讓他沒了親孃?”
鳳逝川漫不經心的把食盒裡的小菜一盆一盆的端了出來放到了張貴妃面前,末了再小心翼翼的端起了那杯酒,再擱置到張貴妃近旁,笑的意味深長:“娘娘,不會有人知道,所有人都會說是娘娘在獄中畏罪自盡,奴才……什麼,都不知道。”
張貴妃一雙美目此時正盈滿了深深的恐懼,她從來沒想過一個小小的宦官居然能夠張狂到肆意殺害宮廷貴妃的地步,當然,他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地位,自然也少不了她的好陛下一步一步的縱容。
看著張貴妃面如死灰般的臉色,鳳逝川收斂了嘴角的笑,看著她,忽然正色道:“你可知,這個局,從一開始就並非針對於你的。”
看著張貴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鳳逝川又道:“成王敗寇,你技不如人,便成了魚肉,而那手拿刀俎的人,只怕現在依然逍遙於宮中。”
“是誰?”此言一出,張貴妃第一時間想到的幾乎就是杜染音。
看著張貴妃依然絲毫沒有懷疑到季初凝與季初琳兩姐妹,鳳逝川的嘴角不禁劃過一絲諷笑:“只怕你死於牢中,第一個慶賀的就是季初琳,季娘娘。”
季初琳?!張貴妃的眼裡露出了一絲惶恐:“季初琳?不會的,我跟她無冤無仇,她又何必設下此局來害我!”
“愚蠢!。”鳳逝川毫不客氣的說出了這兩個字,“在宮中,非你死,便是我亡,你位居高位多年,殊不知季初琳早已將你當成了她的眼中釘?”
一想平日裡季初琳那副表面謙恭實則背地裡的陰冷目光,張貴妃心下就是一顫:“那怎麼辦?”
“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與你,皇上此時也聽不進任何的勸解,娘娘,只有你死了,方能保全二皇子的地位,以及皇上的歡心。”鳳逝川的臉上是一派悲憫的算計。
“你要讓我怎麼做?”張貴妃的聲線都已開始顫抖。
鳳逝川挑眉一笑:“很簡單,只要娘娘……畏罪自盡,留下血書指證季初凝與季初琳兩姐妹,奴才,定當能讓那兩個女人永世不得翻身,況且……”
鳳逝川忽然正色,一字一頓道:“奴才定當竭盡全力,保二皇子榮登九五大位!”
此言一出,張貴妃猶如五雷轟頂!
只是一個區區宦官,怎麼可能誇下海口做到諸多大臣也無法做到的事情?
但眼前的鳳逝川臉上充滿了令人信服的力量,讓她不得不顫抖著說:“叫本宮如何相信你?”
鳳逝川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從袖中拿出了一樣正方形璽印。
張貴妃的目光一觸及到鳳逝川手中的那樣物件後,忽然心下一陣大駭,而後,又忍不住失聲痛哭。
堂堂一國之君,連自己的私印不見了都毫不知情,這樣的帝王,已是昏庸到了什麼樣程度!
鳳逝川頭也不回地踏出了天牢,那杯酒很滿,足以讓她有時間考慮清楚。
身後,依然傳來了張貴妃的幽幽低泣。
鳳逝川走後的隔日,便傳來了張貴妃在牢中畏罪自盡的消息,與此同時,一封在石牆上寫下的血書,也無不讓任何宮中人爲之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