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難以置信地看著皇上,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種維護鳳逝川的話來。
而皇上見皇后一直不走,心中煩悶感更甚,怒道:“怎么,連朕的話都不聽了?!還不快走!”
皇上這番話一出,皇后立刻就知道,自己無論說什么都沒有用處了。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她瞬間心如死灰,只得灰溜溜地離開,心中的驚懼感卻更深一層——她起先以為鳳逝川雖然得寵,但皇上對他還是忌憚多于恩寵,沒想到今日一見,反倒是比對她這個皇后還要更加信任!
皇后與皇上的這一番談話,也被鳳逝川的眼線傳到了鳳逝川耳朵里。而他得知此事后毫不在意,只是加快清除皇后黨羽的速度。
連皇后都被硬生生壓下了一頭,鳳逝川的威勢在整個西鳳皇宮,都已經(jīng)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連帶著他庇護的杜染音都感覺到了與眾不同,以往她走在路上,最多只有比她位分低的宮女太監(jiān)向她行禮,現(xiàn)如今,那些妃子們迎面撞見她,都得對她笑臉相迎。生怕一個不對惹怒了杜染音,下場就是被鳳逝川折磨得生不如死。
眾人對杜染音態(tài)度的變化除了讓她有些不自在之外,并沒有過多地影響她。偶爾不慎與皇后照面,杜染音也只是面不改色地行禮,仿佛當(dāng)日兩人并沒有撕破臉一般。而皇后臉上的表情雖然僵硬,卻也算是知道收斂,沒有過多難為杜染音。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也清楚彼此之間的立場已經(jīng)徹底顛倒過來。這樣劃清界限,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解決了皇后帶來的麻煩,如今唯一能讓杜染音上心的事情,就只有西番蓮沉香玉牌了。
“你們大人呢?”
杜染音一向小心謹慎,那日鳳逝川對付了皇后,她等了好幾日才再尋了機會來見鳳逝川,為的就是暫且避一避風(fēng)頭。
錦一見來的人是杜染音,絲毫不敢怠慢。連忙將杜染音迎了進去。
鳳逝川面前正堆了不少東西,似乎正忙,但一見杜染音前來,他立刻站起身將眼前的東西隨意推到一邊,瞇起眼睛笑了笑,戲謔道:“怎么,小丫頭今日有空來看我了?”
杜染音默默嘆了口氣,心中倒有些懷念以前那個深不可測的鳳逝川,但她沒心思去研究鳳逝川的表里不一,只是屏退了其他人后,才沉聲問道:“先前可卿突然出現(xiàn),那件事便被耽誤了,如今是不是也該再提起來了?”
杜染音沒有直接明說,但聰明如鳳逝川離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一變,嚴(yán)肅道:“你是想問,西番蓮沉香玉牌?”
“沒錯。”杜染音認真看著鳳逝川,之前鳳逝川已經(jīng)將東西帶了回來,她本來是想與對方好好研究一下這其中的秘密,沒想到偏偏被顧可卿打亂了節(jié)奏。結(jié)果這一拖就是這么久,而杜染音早就為此事心急如焚了。
“所以,西番蓮沉香玉牌,到底在哪里?”
見鳳逝川久久不動作,似乎并沒有把玉牌拿出來的意思,杜染音便有些心急了,語氣里也帶上了幾分迫切的意味。
鳳逝川盯著杜染音半晌,居然笑了起來。而笑完之后,他卻伸出一雙如玉般的手到杜染音面前,淡淡道:“沒有。”
“什么?”
杜染音沒料到鳳逝川會說出這兩個字來,不由得吃了一驚,愣愣地看著對方,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的她急急忙忙上前一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說清楚,你可不要為此事而過于心急。”鳳逝川沉吟片刻,才回答:“那確實去了季府,呵,沒想到那么一處小府邸,密道挖得倒還真不少。只可惜我將那里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西番蓮沉香玉牌的蹤影。”
“這不可能……”杜染音頭一陣鈍痛,仿佛被人重擊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所幸鳳逝川眼疾手快將其扶住。
“西番蓮沉香玉牌,居然不在季府?”
杜染音不顧腦袋一陣一陣的疼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按理說,西番蓮沉香玉牌應(yīng)該就藏在季府,即使被藏得再隱秘,有鳳逝川在,哪怕挖地三尺也能將其找到。但如今鳳逝川說沒有找到,那么只能說明,西番蓮沉香玉牌,確實不在季府里。
難道說,她的目標(biāo)從一開始就錯了?那樣的話,季府上上下下那么多條人命,都是白死了?!
“你冷靜一點。”鳳逝川見杜染音臉色不對,知道她是想錯了,連忙沉聲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玉牌既然不在季府,也不會憑空消失,大不了重新去找就是。”
“可是……”杜染音心下一陣悲苦。她辛辛苦苦煎熬了這么久,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拿到西番蓮沉香玉牌,好為當(dāng)年的翼王府報仇雪恨,但近在眼前的東西突然再次沒了下落,叫她如何能不感到痛心?
一時之間,杜染音竟有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她抬起頭,一臉殷切地望著鳳逝川,就好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要博取一線希望:“難道就沒有一點其他的線索么?”
見到杜染音的表情,鳳逝川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事實卻是,他真的沒有在季府找到任何與西番蓮沉香玉牌有關(guān)的東西,于是只得狠下心,回答:“沒有。”
聽了這句話,杜染音眼中的光彩瞬間熄滅,整個人也黯淡了下來。
鳳逝川見此情景,心中也有幾分疼惜,但他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只輕松地笑了笑:“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我們大可以從頭找起,如今臘月將至,宮里宮外都在準(zhǔn)備,你也該輕松些。”
“宮里的年,可是喜慶得很。”
杜染音知道鳳逝川是在安慰自己,盡管她的心情依然沉重?zé)o比,卻還是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臘月將至,就是要過年了。當(dāng)年翼王府出事時,杜染音還只是個小孩子,只依稀記得每當(dāng)過年之際,翼王府就張燈結(jié)彩,廳堂門廊都掛滿了紅燈籠,從上到下,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喜氣洋洋的笑容。那個時候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可那樣開心的年還沒有過幾回,整個翼王府上上下下就倒在了血泊中,唯有她一個人逃了出來,從此流落在外,想方設(shè)法,掙扎著活到了現(xiàn)在。
所以到了現(xiàn)在,每提起過年,杜染音心中都是惆悵多于喜悅的。可既然鳳逝川都這么說了,她自己也清楚不能急于一時,也只好暫且將西番蓮沉香玉牌的事情放到一邊不提。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宮中過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烈,雖然這一年來發(fā)生了不少慘事,但新年的到來還是帶來了不少喜氣,讓許多愁云滿面的人臉上也帶上許久不見的笑容。
一到這種時候,鳳逝川就是最忙的。向來深受皇上信任的他,身上的擔(dān)子往往也最重,早早就開始負責(zé)置辦各類物件,安排送往各宮中的年貨,一連十幾天都騰不出空來找杜染音。
反倒是杜染音,因為鳳逝川的緣故,雖說還頂著個宮女的名頭,但事實上沒有誰敢讓她做任何事,紛紛把她當(dāng)主子一般供著。因此年關(guān)將至,她反倒成了最清閑的一個,待在太子宮中,除了每日侍弄花草,看書寫字之外,完全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倒讓她覺得有幾分無聊了。
年三十前夜,杜染音正在收拾東西,卻聽得兩個小宮女在興奮地議論著:“你聽說了么?顧大將軍又打了勝仗,據(jù)說今夜就能趕回來了呢!”
另一個小宮女的聲音里充滿了羨慕和憧憬:“真好呀,顧將軍雖說也是個女子,可一點也不比那些男人差!我要是也能像她那樣就好了!”
顧可卿回來了?
這個消息讓杜染音精神一振,也感到幾分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先去她和顧可卿一見如故,雖然因為鳳逝川鬧出了不少麻煩,但這個朋友,杜染音卻是十分珍惜的。之前顧可卿為了她與皇后對峙,甚至因為此事延誤了歸期,險些被皇上責(zé)罰,這份恩情杜染音一直牢記在心,想著什么時候才能報答。
如今顧可卿平安無事歸來,還打了勝仗,更是讓杜染音興奮不已。
也許是因為心情突然開朗起來,高興之余,杜染音猛然想到了被她擱置已久的西番蓮沉香玉牌的事,也想到了關(guān)鍵之處——顧可卿乃顧家后人,會不會也知道一些西番蓮沉香玉牌的事呢?
杜染音越想越覺得此事很有可能,便動了和顧可卿見一面的心思,便命人悄悄去請顧可卿。
顧可卿剛剛班師回朝,又是一身戰(zhàn)功,皇上龍心大悅,在宮中大擺酒宴。要為顧可卿慶功。顧可卿領(lǐng)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應(yīng)付賓客這種事情卻真是習(xí)慣不來。酒過三巡便有些煩躁起來。
等宴會進行到一半,顧可卿就趁周圍的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外面明月高懸,紅紅的燈籠四處高掛,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
顧可卿往手中呵了一口熱氣,便沿著長廊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卻在拐角處,恰好撞見杜染音派來請她的人。
“見過顧大將軍!”小宮女連忙行禮。
“起來吧!”顧可卿不是拘禮的人,隨意道:“你是何人?”
小宮女低著頭,似乎十分緊張:“回將軍的話,我們?nèi)疽艄媚镎f,聽聞大將軍回朝十分高興,想請您過去一敘。”
“染音要見我?”
顧可卿一聽來人的話,立刻雀躍不已——上次分別得匆忙,她都沒來得及好好和杜染音道別,只擔(dān)心她到底會不會被皇后操縱。再加上她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傷了鳳逝川,心中也存了幾分愧疚的意味。但如今宮中局勢變幻,顧可卿也聽說了皇后被鳳逝川打壓一事,也越發(fā)肯定鳳逝川此人,知道他確實是真心為杜染音好。
只是,宦官當(dāng)政,對西鳳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顧可卿自己也說不清楚,也不愿意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