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居然立季初琳為妃!”季初凝一早聽見這件事情,氣得是連早飯也吃不下。
頓時一團悶氣淤積在胸口,忍著火問來說這件消息的春濃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會立我四妹當妃子?”
春濃見太子妃似怒非怒,看似心情并未因此而好,一下子話都不敢大聲說,顫顫巍巍地道:“聽、聽說是前天晚上……鳳大人將她獻給了皇上的……”
“鳳大人?鳳逝川?”這個叫鳳逝川的,季初凝只見過一次,但其聲名早已熟知。
西鳳王朝最有權(quán)有勢的宦官,父親總是被他壓一個頭,皇上有時都奈何不了他。
“是……是鳳逝川大人。聽說昨天剛臨幸,今早便送來了西南等地獲勝的捷報,于是皇上大喜,認為她是天女轉(zhuǎn)世,是西鳳的守護神,便封了她為玄妃,取九天玄女之意,又賜玄妃行宮、命人為她在行宮前建一座金蓮花臺,將她視若珍寶。”
季初凝撇著嘴,凌厲的眼神里滿是厭惡,心里想著:好你個季初琳,竟還有這一招!連鳳逝川都能攀上!想必是竇夫人暗中與那個宦官往來,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才給了你這個機會!
季初凝在春濃面前忍著沒發(fā)怒,聲音沉壓壓地說道:“你去把染音給我叫進來!”
在這種情況下,春濃巴不得主子趕緊找別人來,生怕主子一發(fā)火,把氣都撒自個兒身上,于是忙退了下去,去喚杜染音。
待春濃出了門,驀然“辟里哐當”,桌子上一連串的東西都被季初凝掃了下去。
杜染音剛進來,便看見了地上滿是翻到的茶具、香爐。
她喚了聲:“主子。”
季初凝沒好氣地問:“你可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何事?”
杜染音說:“可是四小姐被立妃一事?”
“你倒知道,怎不及早來告訴我?”
“奴婢也是剛才才知道。”
季初凝冷哼一聲,眼睛看向了別處,突然所知道的這件事情,就像是眼睛里進了一根刺兒,難受得想拔出來,卻無可奈何。
杜染音知道,季初琳是她的忌諱。
因為季初琳曾三番四次地想過要害季初凝,還曾經(jīng)勾引過太子,季初凝卻也三番四次的留了她一條活路,未將她徹底鏟除,怎料這個人卻像只蒼蠅一樣,怎么攆都攆不走,著實是叫季初凝厭煩憎惡。
而,當杜染音知道季初琳是由鳳逝川送進宮的時候,竟也是有些怔愣的。
鳳逝川,是在盤算什么?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正思索著,只聽季初凝又說道:“如今她進了宮,當上了妃子,定是會處處與本宮作對,你說,這該當如何?”
季初琳也并非很好對付的人,再者如今又深得皇上寵愛,若倆姐妹在宮中大開廝殺的話,結(jié)局縱然分出個高低,也必會元氣大傷。
杜染音便道:“按奴婢所想,按兵不動。”
“按兵不動?”季初凝瞧著杜染音,問:“那要等她來動咱們么?她此番進宮,做成了妃子,若再得了權(quán)勢,第一件事情定然是除掉我們!”
“主子,可您忘了,這里不是太師府。”
杜染音此言,叫季初凝怔了怔,遂說:“不是太師府又如何?難道在后宮之中,我就對付不了她了么!”
杜染音知道季初凝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急不躁,徐徐回答道:“主子,奴婢的意思是,這里不是太師府,要對付她的,不止您一個人,后宮之中,皇上妃子甚多,權(quán)妃有張貴妃、慎妃二人,更有皇后一人。她們,難道會想看著一個新冒出來的妃嬪就這么直直上位么?主子只要按兵不動,對付四小姐,自然大有人在,主子身為太子妃,也不必去趟這攤渾水。”
季初凝一聽杜染音此言,眉頭漸漸舒展了下來,深覺有理,慢慢的,也就沒有先前那么憤怒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本宮按兵不動,自然會有人替本宮去對付她了?”
“正是如此,主子便不必急于暴露自己對四小姐的情緒,只需收斂身心,靜心以待,必然會有人對四小姐出手,想必屆時,四小姐自是應(yīng)接不暇,也顧不上來和主子您作對。”
季初凝一想,的確如此。
季初琳如今是皇上的妃嬪,皇上妃嬪眾多,什么樣的人沒有,總會有幾個想打壓住季初琳的勢頭。自己不過是太子妻室罷了,左右都牽扯不到這件事情當中。
“你說得對,是本宮太過激了。”季初凝長吁了一口氣,默了片刻,挑了挑眉,冷笑一聲,對杜染音說道:“不過如今,便不能再叫她四小姐了,該叫玄妃了。”
在季初琳的宮殿修筑完畢之前,皇上便要她先住在他的寢宮內(nèi),夜夜陪同。
皇上一直認為,與天女行男女之事,必能修其仙氣,延年益壽,最后甚至可以一同修道成仙,于是便夜夜索求無度。
季初琳起初是很反感厭惡的,除去那夜初次實在是忍著痛撐過去,之后的幾天無了痛意,卻都是不暢快,可也只能咬著牙忍著,抗拒不得。
這個皇上年已至中年,樣貌、身形、氣質(zhì),樣樣都不如太子,在這方面,季初琳覺得自己就是在吃虧。
還記得竇夫人之前一直跟她說,皇上能給你的,遠比太子能給你的多,男人么,只要閉了眼睛,其實都一樣,為了自己的錦繡前程,倒是不必去在意那么多。
她起初還是猶豫的。但只要一想到季初凝,想到季初凝對她的侮辱,她就聚起了十足恨意,也就聽了母親的話,一切聽從她的安排。
若要讓季初琳進宮為妃,季尚賢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因為季尚賢乃是皇后一派的人,不可能會給皇后送去一個威脅,因此,竇夫人只得另想法子。
季初琳不知道母親是如何找到鳳逝川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勸服了他,他竟可以演這么一出戲,那日直闖太師府,說季初琳便是天女轉(zhuǎn)世,遂帶走了去。
在見到當今圣上的那瞬間,季初琳眉目含笑,眉間、眼里都是笑意,因為她知道,她得讓眼前的那個男子著迷。
她沒有什么天資之色,也沒有什么過人才華,便唯有聽母親和鳳逝川的話,做一個“天女”,來令皇上離不開自己。
只是那瞬間,舞姿稍微一滯,一想到自己將來,身體要交給眼前這個略帶肥胖的男人、這個昏庸的皇帝,她還是有些難受。
不過這種想法,一直持續(xù)到了皇上賞賜下來了云錦綢緞、金玉珠寶,她才頓時眼睛發(fā)亮,消散了去。
然而,臉上卻并未表現(xiàn)出內(nèi)心的喜悅,而是淡皺著眉道:“這些不過了沾染了世間紅塵的凡間俗物罷了,我是不需要的。”
不想皇上,竟為此皺了眉頭,一門心思開始想著,該如何討好自己這位玄女妃子,遂開始著人下去,四處尋找神仙衣裳,這一事鬧得朝野皆知,百官盡無言。
玄妃住在了皇帝的寢宮里,連日來,皇帝夜夜寵幸玄妃,且數(shù)日不上早朝,叫朝中、后宮之中都不免起了口舌。
妃嬪之間更是議論紛紛,心想那個玄妃什么來頭,能住在皇上的寢宮也就罷了,還迷得皇上終日不上朝!
一人便說:“你是不知道她的手段,她居然說自己是天女轉(zhuǎn)世,與她行房,能吸收仙氣,長生不老,得道成仙,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的!皇上現(xiàn)在啊,一心想著成仙呢!”
一人則說:“你以為,僅憑她的這個手段,真能勾得到皇上?這背后,還不是全靠那個人撐著!”
“那個人!你是說……”說到這里,下意識噤了聲,那個人的名號,可是不敢亂講的。
“對,聽聞玄妃娘娘,正是他獻給皇上的。”
“那就怪不得了……玄妃如今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就是想著,皇后、張貴妃和慎妃,她們總不會放任著事情這樣的吧……”
這可是后宮之中最有權(quán)勢的三個人了,若她們都不管這件事情,那也是無人敢對玄妃說什么了。
皇上有了個新寵,這件事情早先就傳進了春熙宮,那時皇后雖心有膈應(yīng),卻也想著,皇上寵個女子,實屬常事,久而久之便會膩煩了,不過是留幾個眼線,多注意一些罷了。
之后又聽聞,那女子原是太師府的四小姐,卻是讓鳳逝川送進來的,便開始暗暗揣測這其中的陰謀。
隨后據(jù)聞皇上寵愛那女子,又是立了妃位,又是命人修筑行宮的,還叫人為她尋找什么仙裙仙衣,又讓其暫居皇上的紫宸殿,每夜寵著膩著,皇后便開始忌憚了,可礙于她與皇上整日作一處,又不能私下去找她談?wù)摗?
但現(xiàn)今,真正惹怒道皇后的是,皇上竟然為了這個女人,而連日未上早朝!原因竟是說那女子是什么天女轉(zhuǎn)世,西鳳福星,簡直是太夸張了!
皇后那時怕陳采女會是個迷惑皇帝終日不朝的禍患,不想陳采女最后走了,卻反倒來了個什么九天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