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鳳逝川蘇醒,睜開眼,看到寢殿內的陳設,想起昨夜他是在染音的房間度過,周身環繞著杜染音的氣息,可是她卻離開了,絕美的鳳眸充滿了失落,凝視著寢殿的上方,想著的是昔日杜染音與自己相處的種種,雙眸有些赤紅,他握緊的雙拳發出咯吱的聲音,想必沒有人能夠想象到眾人敬仰的元帥此刻如此頹廢,杜染音原來對他那么重要。
其實在鳳逝川剛醒的時候,床底下的杜染音也醒了,雖是快天亮才睡著,但是她心中一直忐忑,加上地下雖鋪有地毯,可睡慣了柔軟的羅床,這樣的地毯簡直是煎熬,杜染音早已經是腰酸背痛,動一動便發現全身發麻,她咬緊牙不敢發出痛呼聲,床下的灰塵鉆進鼻腔,杜染音雙手捂住口鼻防止打出噴嚏,她害怕發出一點聲響,計劃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不能前功盡棄。
這時外面傳出聲音,床底下看不清外面是何景色,只能看到一群太監宮女魚貫而出,跪在寢殿中,杜染音辨別出是鳳逝川在說話。
床底外,鳳逝川想到杜染音一個人出逃,不知安危,快速蹬上靴子,穿上外跑,語帶急促的喊道,“來人!”
“元帥,奴才在!有什么吩咐?”寢宮內的奴才宮女不敢懈怠,瞬間跪在了寢殿外,失去杜染音的鳳逝川像一頭憤怒的獅子,隨時隨地都會發火,侍奉的人都戰戰兢兢。
“有沒有杜染音的消息?”鳳逝川的聲音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沒…沒有,但是已經加派人手找了,元帥息怒,您再等等!”想起昨日那個被亂棍打死的宮女,回話的小太監的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雙手忍不住發抖,害怕自己會重蹈覆轍。
“那還不再去找!翻遍皇宮也要給我找出來!”鳳逝川咬著牙說到,他一定要找到她,他不允許她出事,鳳逝川渾身充斥著他人勿近的氣息,陰冷的目光足以讓人顫抖。
還好鳳逝川沒有再發落那個小太監,杜染音不想那么多條無辜的生命因自己而死。
鳳逝川及一干太監宮女很快離開寢殿,他們不知道,沒一會,寢殿中的羅床有了一些動靜。
杜染音慢慢挪動身體翻了個身,只是這樣就痛的她倒吸一口氣,聽見剛才他們的談話,怕是又去找自己了吧,杜染音在心中小小的嘆息了聲,又何必呢。
“咕…”杜染音在床底藏了一夜,早已饑腸轆轆,掏出昨天還剩的糕點,杜染音打算先把肚子填飽,現在外面人很多,不適合出去,得另尋機會。
就這樣,寢宮外的尋找越來越壯大,大家都以為杜染音逃了出去,未料到其實她還在寢宮內,又一天過去,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這夜,鳳逝川還是在杜染音的寢殿里歇息,似乎只有這樣,躺在杜染音床上,才能給他一點慰藉,夜色照映在他的臉上,薄唇緊抿,眼眸中透出一絲哀傷。
這夜,杜染音聽著他規律的呼吸聲,好似自己就躺在他的身邊一樣,雙手附上自己的胸口,她聽見自己心臟咚…咚…咚的跳的很快,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和他終究是要分開的,讓她再感受一下這最后的問題也解決了,杜染音松了口氣決定早點回床下,以防鳳逝川突然回來。
就這樣,外面的搜羅還在繼續,搜索的范圍越來越大,但依舊沒有找到杜染音,鳳逝川的心也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眉頭沒有一天舒展過,只有夜里會回到這里,短短幾天,他日漸消瘦,寢宮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杜染音看不到鳳逝川模樣,但她每過兩天會偷偷從床底出去一次解決水和食物。
原以為鳳逝川會失去耐心,但寢殿外的搜尋不曾間斷,杜染音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她不知道還要在床底呆多久。
這天,杜染音再次從床底出去,算算日子,已經有六天了,鳳逝川的決心讓杜染音就快要堅持不住,剛喝完水,包好食物,杜染音就聽見門外傳來聲音,她急忙鉆回床底,“咚!”不小心砸到床沿,痛的她眼淚都要下來了,她忍住痛呼,在別人進門前快速鉆進了床底,摒住呼吸輕輕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
杜染音透過床底的視線,看到群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人穿了一雙精致的靴子來,是鳳逝川?他怎么白天回來了。
“元帥,您歇息一下吧,這幾天您都不曾好好吃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鳳逝川怎么了?
“我沒事,派人繼續去找!”鳳逝川的聲音無波無瀾,讓人想象不到他現在表情。
杜染音看著鳳逝川慢慢踱步走向桌子旁坐了下來,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緊張,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有沒有擺好糕點。
鳳逝川坐在桌子前,看見桌上擺放的糕點和茶水,都是染音喜愛的,房間內的一切擺設都按她往日的模樣保留了下來,好像這樣做,杜染音下一秒就會出現在他面前。這幾日,鳳逝川的心情起起伏伏,憤怒,傷心,堅持不懈,但唯一沒有放棄,此刻他終于明白杜染音對他的意義,她代表一切。
眷戀的看著這一切,鳳逝川伸出手,拿了一塊糕點,想嘗一嘗杜染音喜歡的糕點是何味道,突然,心細如發的他發現了不對,糕點盤和水壺都不在往日的位置,拿開糕點后,盤中是空心的,寢殿中的宮女是不會敢的,那是誰動了這糕點。
鳳逝川瞇了瞇眼,拎起了水壺,水壺中的水也只有一半…看來是有人趁自己不在,拿了這里的水和食物,現在寢宮內侍衛眾多,何人能在眼皮底下偷到這些東西,除非…想到這,鳳逝川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有了一番計較。
“今天這糕點不錯,明天多準備一些。”鳳逝川低沉著嗓子慢悠悠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底下侍奉的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元帥不是還很著急杜主子的消息嗎,怎么轉到吃食上去了但也只敢在心中復議一下,表面上依舊恭敬地道,“是,元帥。”
聽到鳳逝川的話,杜染音也察覺有些不對勁,但還好今天的食物已經拿回來了。
第二日,桌上的糕點果然多了很多,但是杜染音沒有再出去,昨天拿的糕點足夠了,她不想冒險,但她應該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到第三天,也是她藏在床底的第八天了,杜染音饑渴難耐,等鳳逝川離開寢殿,確定沒人再進來后,杜染音熟練的從床底爬了出來,走到桌子前,迅速的拿茶杯倒水喝了起來。
此刻鳳逝川蹲在屋頂上,看著房內,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熟練的從床底爬出,站起,快速喝水,模樣十分害怕被發現,想著他的寶貝原來還在這里,可是為了離開這里,她情愿受這么大的苦…鳳逝川赤紅著一雙眼睛,死死著盯著杜染音。
在屋內的杜染音忽然覺得有一股強烈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她猛地抬頭看了看上方,什么也沒發現,突然
“哐啷!”巨大的聲響從頭頂傳來,屋頂坍塌了一大塊…
灰塵散去,杜染音看見鳳逝川高大的身影站在上方,她心中一驚,看到鳳逝川的眼神晦暗不明,她想起一句話,看似無情,最是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