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娥看到羅欣怡空洞的眼神中暗藏著某種力量,這股力量正從她的內(nèi)心透過眼睛向外迸發(fā),李素娥扭臉不再看羅欣怡的眼睛,當(dāng)然,責(zé)怪還是避免不了的。
“欣怡,你咋這麼不聽話了呢,怎麼說他也是生你養(yǎng)你的爹,沒有功勞也該有些苦勞吧,你總不能因爲(wèi)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就宣判他的死刑吧。”
“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羅欣怡冷哼一聲說道,“差點(diǎn)把張大哥的前程都要搭進(jìn)去了,你居然說這是小事?表姑,在你們的眼中難道非得看著他把我們弄死纔算大事嗎?”
面對羅欣怡的質(zhì)問,李素娥有些不知所措,她儘量掩飾著不安說道:“欣怡,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他也是想幫你們,不過是用錯了方法而憶已。”
羅欣怡沒好氣地說道:“表姑,我是眼瞎了,但我的心沒瞎,他想幫我們?真是笑話,現(xiàn)在我只求他不要來騷擾我們就好。”
李素娥聽羅欣怡這話,心中也有了些許的瞭解,看來讓他們父女倆重歸於好真是比登天還要難了,李素娥放下殺手鐗,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道:“欣怡,你跟表姑說句到底的話,究竟怎樣你才能原諒他。”
羅欣怡淡然自若的一字一頓的說道:“除非哪天他的手腳都?xì)埩耍荒茉僮鋈魏螑菏铝耍視H自爲(wèi)他養(yǎng)老送終!”
李素娥心頭一驚,臉色突變,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一臉篤定的羅欣怡失神道:“這……”
李素娥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院子裡傳來了個女人的聲音。
“欣怡,這是羅欣怡家嗎?”
羅欣怡只在屋內(nèi)回答了一句,在她回答的空隙間,那女人已經(jīng)來到房裡,李素娥朝來人看去,原來是王潔。
“喲,表姑也在呢?”王潔看到李素娥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打個招呼。
李素娥已經(jīng)把自己要說的話都講完了,自然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她起身扯了扯有些起皺的衣服對羅欣怡說道:“欣怡,既然來客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另外,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可要琢磨琢磨。”
說完,李素娥看了王潔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便匆匆走了。
王潔對著李素娥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一臉嫌棄的對羅欣怡說道:“欣怡,她咋在這裡,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一看就知道沒安什麼好心。”
羅欣怡只淡淡一笑,她估摸著王潔的具體位置,開口說道:“她只是來看看我,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
王潔笑了笑說道:“咋的,欣怡,你啥時候也學(xué)會維護(hù)她了?難不成你忘了當(dāng)初她是怎麼對你的了?”
王潔說完,看了看羅欣怡,羅欣怡自王潔進(jìn)門開始就一直在那裡坐著,此時的羅欣怡也只是對王潔莞爾一笑,好像對她的到來並沒有顯現(xiàn)出過多的熱情。
王潔假裝生氣地說道:“欣怡,你變了,變的都快沒有人情味了,我千打聽萬打聽才找到你家,那真可謂是拔山涉水比長征都難呢,可你倒好,居然對我不冷不熱的。”
羅欣怡苦笑道:“那你過來,咱姐妹倆好好聊聊。”
王潔並未邁出腳步,她情緒低沉著說道:“你就不能過來抱抱我啊,好歹我也是不遠(yuǎn)萬里來看你,你都不盡一下地主之宜的嗎?”
羅欣怡又是苦笑無奈的說道:“王潔,你不要怪我,我也沒有辦法,現(xiàn)在懷著孕,眼睛又失明瞭,我怕我一不小心再摔了。”
“什麼?”王潔突然睜大了眼睛,她一臉驚愕的看著羅欣怡的眼睛說道,“你是說,你的眼睛,瞎了?”
羅欣怡默默的點(diǎn)點(diǎn)頭,王潔不相信,她邁出幾個大步,從門口走到羅欣怡的面前,她的手在羅欣怡的眼前晃了晃,羅欣怡卻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王潔一臉木然,她問道:“欣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不過纔是幾個月的時間沒見,你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羅欣怡並沒有打算把這些事情告訴王潔,但在王潔的的百般央求下,羅欣怡只得把事情全盤托出告知給王潔,聽過之後的王潔一臉忿懣的說道:“你爹可真不是個東西,居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真該把他抓起來千刀萬剮!”
羅欣怡只默然一笑,她不想再談及關(guān)於羅文玉的任何事情,轉(zhuǎn)個話題,羅欣怡對王潔說道:“只顧聊我的事了,你呢,咋有空來看我?”
王潔聞言微微一怔,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唉,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現(xiàn)在又成一個人了。”
羅欣怡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抓住王潔的手忙問道:“咋回事,你們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
王潔慘淡的一笑說道:“再好又能怎樣,誰讓我命苦,不能爲(wèi)他生下個一男半女了呢。”
羅欣怡緊握著王潔的手說道:“你有沒有到醫(yī)院去查查,看看是誰的問題?”
王潔回道:“婆家這邊怕人笑話,死活不願讓去醫(yī)院檢查,尤其是我那婆婆,天天挑唆我倆之間的關(guān)係,最後估計他也承受不了那份壓力,最終把我休了。”
說著,王潔幫作堅強(qiáng)的一笑,那委屈的淚便掛在臉上。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我一個人過也沒有那麼多煩心事,自己倒也落得一身輕鬆。”
羅欣怡聽得出王潔的悲傷,她緊握王潔的手輕聲安慰道:“他不要你那是他的損失,他失去的是一個愛他的人,而你失去的卻是一個不負(fù)責(zé)的男人,你應(yīng)該高興纔對啊。”
王潔再也堅強(qiáng)不下去了,她倚靠在羅欣怡的肩膀上,抽泣著說道:“欣怡,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爲(wèi)啥就不能讓我生個孩子。欣怡,你知道嗎,每當(dāng)我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我這心總是痛得不得了。”
羅欣怡伸手拍了拍王潔的肩膀,她安慰道:“興許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得堅強(qiáng)點(diǎn),咱不能就這麼認(rèn)命,你長得這麼漂亮,還怕找不到一個好婆家嗎?失去了一個不好的,你會獲得一個更好的。放心吧,等我生完孩子就幫你找個好人家。”
王潔痛徹心扉的哭泣,羅欣怡只拍著她的肩膀,卻也不知再怎麼安慰,家家有本難唸的經(jīng),現(xiàn)在的日子誰也不好過,羅欣怡的煩心事不也比王潔多的多麼,此刻羅欣怡卻無法說出口,那隻會徒增兩個人的悲傷,到時候又不知道該誰安慰誰了。
好大一會兒,王潔才穩(wěn)定情緒,她抹抹眼淚說道:“欣怡,以後只要我有時間就來找你玩,權(quán)當(dāng)散心了。”
“好啊,這樣的話,我也不用天天一個人在家裡憋著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快無聊死了。”
王潔破涕爲(wèi)笑說道:“你家張大哥現(xiàn)在幹什麼呢,怎麼沒看見他?”
羅欣怡一笑說道:“他當(dāng)然是努力掙錢去了,我和孩子現(xiàn)在可全仰仗著他呢。”
王潔重新把頭倚靠在羅欣怡的肩上說道:“放心吧,你家張大哥是個有責(zé)任心的好男人,他一定會對你好的。你呀,就安心在家養(yǎng)胎吧。”
羅欣怡低頭淺笑,嗔怪道:“就你知道的多。”
李素娥在羅欣怡那裡沒有得到便宜,反而還反被羅欣怡在言語上衝撞到,她很是氣憤,回到家她便將自己的遭遇告訴給羅文玉,羅文玉氣急敗壞的一拍桌子說道:“這個死丫頭,真是不知好歹,你說說,那張繼來都不見我的怪了,她倒好,非得咬著我不放,她還是我的親閨女嗎?”
李素娥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被羅欣怡羞辱本就讓她心情,再加上羅文玉好死不活的賴在她家,她這一肚子的火氣可快要把自己燃燒起來了,這要是火勢旺了,還不得把自己燒成一把骨灰!
李素娥是什麼樣的人哪,縱然自己燃燒起來也得拉個墊背的,她看了一眼氣極敗壞的羅文玉,添油加醋般聲情並茂的說道:“她就是仿你,倔脾氣,這下可好了吧,無論你做得再怎麼好,恐怕人家也不會買你的賬,依我看你們父女倆是別想再和好了。倒不如趁早按我說的去做,先把錢握在手裡再說,至少當(dāng)你老了,欣怡這個死丫頭就算不養(yǎng)你,讓我家曉楠把你打發(fā)走,也不至於讓你走得太寒酸,你說呢?”
羅文玉略有所思地說道:“好,就按你說的去做,我不趁現(xiàn)在找他們要點(diǎn)錢花花,等以後真得躺在牀上走不動爬不動的時候,恐怕誰也不會收留,手頭上有些錢至少還可以當(dāng)作讓他們伺候的砝碼。”
李素娥總算長舒了一口氣,她淡淡地說道:“這就對了嘛,你就得多爲(wèi)自己想想,不然到最後你咋死的都不知道,我就說了吧,你家欣怡早晚和馬詩語那個死丫頭一樣,不讓人省心。”
羅文玉也是氣憤的不得了,尤其是想起羅欣怡說得那些話,他更是恨的牙根直癢癢。
如今聽李素娥這麼一說,羅文玉不禁長嘆一口氣,說道:“就當(dāng)我沒生這個女兒吧,哼,人不爲(wèi)己天誅地滅,我一個老頭子得活的瀟灑點(diǎn)才行,表妹,你託人幫我打聽打聽,張繼來這個臭小子在哪上班,什麼時候發(fā)工資,我也好提前做好準(zhǔn)備,找他要錢去!”
李素娥一挑眉頭說道:“放心吧,表哥,我這就去。”
丁鳳軍在建築工地上穩(wěn)定下來之後,他把張鳳榮接到了家中,用他的話來說,張鳳榮懷的可是他的孩子,於情於理都應(yīng)該是由他來照顧,爲(wèi)了這個孩子而讓大家都過著擔(dān)心受怕的日子,丁鳳軍會心中不安的,張鳳榮被丁鳳軍的一番話感動的痛哭流涕,這讓張鳳榮覺得以前受得那些委屈都是值得的。
每天早上丁鳳軍都將張鳳榮送到王玉珍那裡,晚上幹完活後再接回來,相安無事的度過幾天之後,丁鳳軍和張鳳榮的戒備之心也鬆懈下來了。
這天早上丁鳳軍還是如往常一樣,將張鳳榮送到王玉珍那裡,不巧,在半道上剛好遇到了陳冰蓮,陳冰蓮初看到丁鳳軍的時候顯得有些驚訝,連看丁鳳軍的眼神都有些不對,這讓丁鳳軍覺得很是彆扭。
“鳳軍回來了?”陳冰蓮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硬生生的從嘴縫中冒出這麼一句,丁鳳軍不冷不熱的回道:“嗯,回來有幾天了,大嫂這是要去哪兒啊?”
陳冰蓮笑了笑說道:“我這剛吃完飯出來,隨便溜達(dá)溜達(dá),倒是你倆,這是要去哪兒啊?現(xiàn)在計劃生育查得那麼緊,你們就不怕被計生辦的人看到?”
丁鳳軍詼諧的一笑,似認(rèn)真似玩笑的說道:“只要大嫂不往外處說,計生辦的人又怎麼會知道我們回來了?”
陳冰蓮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生氣,她沒好氣地說道:“把你大嫂想成什麼人了,怎麼說你也是我弟弟,咱們都是自家人,我能往外說啊。”
丁鳳軍只是笑笑沒再言語,倒是張鳳榮爲(wèi)丁鳳軍解了個圍道:“大嫂別生氣,鳳軍就是這麼個愛開玩笑的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陳冰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她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看著陳冰蓮遠(yuǎn)去的背影,張鳳榮說了丁鳳軍幾句,丁鳳軍倒也沒有反駁,便把張鳳榮送去王玉珍家。
待丁鳳軍上班走後,陳冰蓮來到王玉珍家。
“喲,這麼巧啊,鳳榮也在這兒呢。”陳冰蓮進(jìn)到屋裡看到張鳳榮後假裝驚訝的尖叫著,王玉珍趕緊示意她小聲點(diǎn),這下可算惹著陳冰蓮了,她大呼小叫的嚷嚷道:“咋了娘,你害怕了?既然害怕幹嘛還要讓鳳軍把鳳榮接回來,她這一回來肯定會鬧得咱家不安生。”
張鳳榮有些看不慣陳冰蓮的這副嘴臉,雖是如此,但她還是好聲好氣地說道:“大嫂說這話就不對了,懷孕的是我,又不是你,安生不安生的也是我家的事,跟你好像沒有多大的關(guān)係吧。”
陳冰蓮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張鳳榮,說道:“哎呦,鳳榮,你可雖怪嫂子說話難聽,我這是在心疼咱娘,你說咱年輕人怎麼折騰都不要緊,但咱娘年紀(jì)大了,身體又不好,你說要是因爲(wèi)你再把娘攪合的好不好的可怎麼辦?”
張鳳榮一時無言以對,陳冰蓮這話說得太過犀利,她居然把王玉珍都搬出來了,還能讓張鳳榮怎麼說呢?
陳冰蓮一看張鳳榮沒有話可反駁,她甚是開心,轉(zhuǎn)臉看向王玉珍,一臉關(guān)切的神情說道:“娘,你看,還是我心疼你吧,怎麼說你也得先把自己照顧好再去照顧別人吧,身體可是自己的,再說了,那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萬一再是個女孩,還不是讓您又白照顧一場?”
陳冰蓮的話刺激著張鳳榮的每一根神經(jīng),她的心痛得不得了,甚至都想要大哭一場,但她強(qiáng)撐著,因爲(wèi)她不想讓陳冰蓮看她的笑話。
陳冰蓮似乎還沒有過癮,她一拍腦門,假裝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哎呦,對了,有一件事我差點(diǎn)忘了,鳳榮哪,其實你也不用擔(dān)心,你家鳳軍啊早就買了雙保險,你這肚子要是不爭氣生下來的是女兒呢,興許那個女人的肚子裡會是個男孩,無論你倆誰生男孩都會讓鳳榮開心的,她開心了你也就萬事大吉了。”
張鳳榮一愣,她緊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地問道:“什麼雙保險?你說的又是哪個女人?”
陳冰蓮愣了愣說道:“怎麼,你還不知道?這個丁鳳軍可真行,有本事的很吶,有膽量娶二房太太卻沒膽量跟你說,人家可都找上門來了,他還瞞著你哪,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家丁鳳軍的本事還真不賴,能和那麼漂亮的女人搞在一塊也是他的本事。”
張鳳榮越聽越糊塗,她的眉毛都快擰到一塊了,問道:“大嫂,你這話是啥意思,我咋越來越聽不懂了呢?”
陳冰蓮一臉壞笑的說道:“那個女人咱娘也見過,還是讓她跟你說吧。”
王玉珍也被陳冰蓮的話說懵了,她愣愣地說道:“我也見過?我什麼時候見過?”
陳冰蓮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行了娘,你就別裝了,人家挺著個大肚子來家裡找丁鳳軍,不是你接待的嗎?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瞞著鳳榮了,看那女人的肚子應(yīng)該是個男孩。”
王玉珍細(xì)細(xì)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她笑著說道:“冰蓮啊,我看你是誤會了,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小三小四的,更不是鳳軍的什麼二房太太。”
一聽王玉珍這麼說,陳冰蓮倒有些愣了,她一臉不相信的看著王玉珍,心裡還想著,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老傢伙能編出個什麼瞎話來圓這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