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慶生說的話著實讓丁鳳軍吃了一驚,丁鳳軍沒有想到丁慶生會有這樣的打算,丁鳳軍看著一副認真的丁慶生,他也明白丁慶生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其實丁慶生也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說出的這句話嚇到,他可從沒有想過要到bj去,他甚至連bj在哪裡都不知道。
小的時候,張繼來還在世上的時候,丁慶生跟隨張繼來還出了幾次遠門,但繼張繼來死後,丁慶生可從來沒有踏出這一畝三分地半步,猛得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丁慶生的心中也難免有些膽怯。
這次能夠如此直接的講出這麼一句話,也許只是因爲自己太過浮躁,不願再與丁鳳軍他們有過多的糾纏,想要快些擺脫掉這樣壓抑的生活罷了。
不過,這句話也是丁慶生的心聲,他就是要去bj,就是要去bj實現自己的夢想,但一時的衝動就是一時的衝動,待這股勁過後,丁慶生還要面對很多的現實狀況,現實中充斥著太多的無奈,根本就無法讓他如此痛快的脫身。
丁鳳軍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慶生,你有夢想是好的,你有實現夢想的動力和毅力也是好的,但是你知道嗎,在外不如在家,在家裡你還有我們這些親人陪著,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受了什麼委屈,我們都是你可以依靠的肩膀,可是你一旦到了外面就算有再大的困難受了再大的委屈,你只能默默的一個人承受,就算你告訴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裡來到你的身邊,安慰你幫助你。二大爺在外邊漂泊了半輩子了,這裡面的苦我比你清楚,我不想讓你重走我的老路。”
丁慶生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他的大腦在不停的思考,思考著丁鳳軍說的這番話,當丁鳳軍那句‘可以有親人的肩膀依靠’傳入到丁慶生的耳朵中時,丁慶生不禁在心中冷哼,那是一種不屑,是對於被欺騙後卻無法揭露謊言後只能無奈的不屑,現在的自己不就是遇到了天底下最大的困難了麼,現在的自己不就是承受了委屈麼,可是自己卻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肩膀,因爲讓自己受委屈的人就是原本可以給自己肩膀依靠的親人。
丁慶生默默的忍受著這份痛苦,卻又不得不佯裝堅強的說道:“二大爺,你不是說過麼,男子漢就應該天不怕地不怕,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要想方設法的去攻破,而不是逃避,因爲男子漢的肩膀上面站著責任兩個字,我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成年了,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做決定,不管怎樣,我都要試著去嘗試,不嘗試又怎麼能知道不行呢?”
丁慶生一副嶄釘截鐵的樣子,讓丁鳳軍沒有反駁的言語。
張鳳榮接下話茬說道:“慶生你還小,很多事你並不明白,社會可不比學校,大城市裡五花八門的人都有,你又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相處,依我看你倒不如先在咱們這裡找份工作幹,等你和社會上的人接觸過後,有了相處的經驗再去bj也不晚。”
丁慶生犀利的眼神掃過張鳳榮,張鳳榮被丁慶生這種凜冽的眼神嚇到,她閃爍不安的躲避過去,張鳳榮的表現更加引起丁慶生的懷疑,丁慶生心中想道,看來這件事一定是張鳳榮做的不假,她也太沉不住氣了,這麼著急就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了,真是道行太淺。
丁慶生沒打算再細細考究他們的心理活動,只淡淡的說:“我已經做好的計劃就不會改變,就算前面是條河,我也要趟過去?!?
看著丁慶生一副毋庸置疑的態度,張鳳榮也不好再說什麼,對於丁慶生的脾性,丁鳳軍自然瞭解,他也不想再說什麼,畢竟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丁慶生的打擊也不小,丁鳳軍想著先讓丁慶生冷靜冷靜,等到他真正冷靜下來後,再跟他好好聊聊。
正在家裡又恢復一片平靜時,丁曉棋又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剛剛丁慶生說的話,她可全聽到了,當丁慶生說要去bj的時候,丁曉棋不由的一陣悸動,要知道丁曉棋費盡心機扣下丁慶生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目的就是要讓丁慶生留在丁鳳軍和張鳳榮的身邊,等他們年齡大了,女兒們不在他們身邊的時候,至少丁慶生還能照顧他們,要是丁慶生去了bj,萬一真如陳冰蓮說的那樣,他要是在bj發展好了,真得留在了那裡的話,那麼丁慶生豈不是白養了,而且自己費的這些苦心不也就全費了!
一想到丁慶生想要從這個家裡飛走,丁曉棋這心中的火氣就燃燒的更厲害,她越想越氣,於是就從臥室裡衝了出來,丁曉棋來勢洶洶的衝到丁慶生面前,不由分說,劈頭蓋臉的對丁慶生說道:“丁慶生,你小子也太沒良心了吧,,你幹嘛非得吵著往bj跑啊,就不能安安地靜靜的在這邊找份穩定的工作幹嗎?我爸媽辛辛苦苦的養了你十幾年,你說走就走了,你對得起他們嗎?你小子倒是走的輕鬆,可他們呢,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變老的,當他們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你不在他們的身邊,你還怎麼能回報他們對你的養育之恩呢,我們的要求不高,就是希望在我們四個嫁人之後能有你替我們照顧他們,難道這點要求很過分嗎?”
丁慶生被丁曉棋說的這些話說的有些發懵,他沒有想到丁曉棋會突然的出現,不過只消片刻,丁慶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難道就是你們不想讓我去bj讀大學的理由嗎?”
丁慶生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語只讓丁曉棋心頭一緊,原本她還有很多話要說,還有很多氣要撒,但全因爲丁慶生說的這句話已經到嘴邊的話又被丁曉棋生生的嚥了下去,她從丁慶生的表情中讀不到一絲的情緒變化,她揣摸不到丁慶生的心理活動,她不確定丁慶生說的這句話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總之丁曉棋先前的威風一掃而光,只囁嚅的問道:“丁慶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丁慶生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什麼意思?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說完,丁慶生沒有再給丁曉棋開口的機會,隻身朝門外走去。
丁曉棋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對著丁慶生的背影說道:“丁慶生,你要去哪裡,把話說清楚再走?!?
丁慶生並沒有回頭,只回了丁曉棋一句道:“家裡太煩了,我出去透透氣?!?
丁慶生的話久久的迴響在丁曉棋的耳邊。
“難道這就是你們不想讓我去bj讀大學的理由嗎?”
只這一句話徹底的驚擾到了丁曉棋的心,她真得不知道丁慶生說這句話的意思,難不成丁慶生真得從郵局那邊查到了什麼或者郵局那邊向丁慶生描述了簽收人的體貌特徵?
應該不會吧,如果丁慶生真得知道了這個陰謀的話,以他的脾性,他應該早就鬧的天翻地覆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家裡平靜的就像是一汪清水,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
可是,丁慶生爲什麼要那麼說呢?也許是他太過激動,口誤而已,也許他本來要說的應該是“這就是你們不想讓我去bj打工的理由嗎?”
對,他肯定是想這樣說的,就是因爲他想上大學想瘋了,纔會出現這樣的口誤吧。
丁曉棋只能用這種滑稽的方式來安慰自己。
丁慶生獨自走在夏日的夜空下,今天的天氣不錯,夜空中繁星點點,滿天的星都很亮,丁慶生停下腳步,擡頭望了望夜空,他的耳邊突然響起張鐵蛋曾對他說的話。
“小屁孩,如果哪天你想你爸爸了,那你就在夜空中找到那顆最亮的星星,最亮的星星就是你的爸爸。”
“那我要是想你了又該怎麼辦呢?”
“好辦哪,最亮的星得旁邊那顆就是我?!?
一想到張鐵蛋,丁慶生不由的伸手將掛在脖子上的那顆琉璃吊墜拿了出來,他不斷的撫摸著。
“爸爸,鐵蛋叔叔,你們在那邊還好麼,你們是不是正在天上看著我呢,你們有沒有像我一樣這麼悲傷,應該不會吧,這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悲傷,你們此刻應該是同情我的吧。”丁慶生喃喃自語道,他依舊在盯著夜空中的星看,他的眼睛在不停的旋轉著,因爲他要找到那顆最亮的星星,可是滿天的星都是那麼的耀眼,讓丁慶生已經眼花繚亂,他根本找不到最亮的那顆。
“傻叔叔,你說這世上的人都是那麼的虛僞的麼,都那麼喜歡撒謊麼,就連你這麼傻的人都知道欺騙我,這夜空中哪裡有最亮的星星。”丁慶生自言自語後,心頭涌上一陣痛感,旋即眼睛中就積滿了淚水。
丁慶生抿著嘴脣,強忍著不讓這些淚水流下來。
“慶生,不用擔心,也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今天你的錄取通知書沒有送過並不代表著明天就不會送過來?!?
“騙子,大騙子,你就是個大騙子!”丁慶生恨恨的說道,“既然你已經扣下了我的錄取通知書,爲什麼還要給我希望,是我自己太笨,居然還把你的欺騙當成了好心?!?
“慶生,如果這次你沒有考上大學怎麼辦?你是打算復讀還是在鎮上找份工作?二大爺跟鎮上的人比較熟識,如果你想去工廠工作的話,我倒可以去找找他們。”
“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早就爲我安排了出路,你不就是想讓我留在你們身邊嗎?哼,我不會讓你的計劃得逞的,我就是要去bj,我就是要遠離你們,至於你們對我的養育之恩,我會回報你們,但你們的計謀,我不會讓你們得逞!”丁慶生由於憤怒,一拳打在牆壁上,手上的疼痛感並沒有讓丁慶生有太多的感覺,因爲心中的疼痛要比手上的疼痛更痛!
丁慶生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這一系列的回憶只是在大腦中一閃而過,當自己已經下定決心後,他就不再悲傷,因爲他知道自己是個男子漢,自己要流血流汗不流淚,他要扛起責任兩個字,只有自己勇敢纔會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bj,一個可以實現夢想的地方,一個可以讓夢想插上翅膀盡情騰飛的地方,丁慶生是去定了bj,縱然bj是深淵,丁慶生也要嘗試的飛越,因爲丁慶生有一個信念,寧願站著流淚也不會哭著說後悔,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是跪著也要走完。
人生的路很長,總要拿出些勇氣去嘗試著走些未知的路,誰知道路的盡頭是驚喜還是驚嚇呢?
一想到bj,丁慶生便想到了吳偉,吳偉在寫給丁慶生的信中提起過,他說他要去bj打拼,爲了自己的夢想打拼,在丁慶生的眼中看來,吳偉口中所謂的夢想有兩個,一個是音樂一個是李丹,當然,丁慶生明白,對於李丹這個夢想,丁慶生已經把它扼殺在吳偉的襁褓之中,吳偉基本上是可以放棄這個夢想的,當然,前提是丁慶生考上大學的話。
如今,丁慶生已經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那麼丁慶生便和吳偉站在了同一條起跑線上,丁慶生不會因爲自己的失利而放棄了李丹,他也不會便宜了吳偉,也許這也是丁慶生爲什麼會在第一時間裡條件反射似的說出要去bj的原因吧。
吳偉還提到過酒吧,他說酒吧裡面有很多的駐唱歌手,而這些歌手裡面也有些許的機會被星探發現,從而做個萬人矚目的明星,所以在丁慶生的潛意識裡,酒吧就是擁有音樂夢想的人實現夢想的最佳的地方。
bj,這個名詞,已經深深的駐紮在丁慶生的心裡,根深蒂固,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目標,那丁慶生就不再糾結,沒了糾結,所以,丁慶生也變得輕鬆起來,好不容易輕鬆起來的丁慶生並沒有著急回家,他去到馬小超家裡,將馬小超叫了出來。
兩個人坐在河邊的歪脖子樹上,靜靜的聊著自己的心聲。
“什麼,你二大爺扣下了你的錄取通知書?這怎麼可能、你沒有搞錯吧?”
當聽了丁慶生的遭遇後,馬小超不由的驚呼著,由於激動,馬小超差點從歪脖子樹上掉下去。
丁慶生只輕輕點下頭並沒有言語。
“那,生哥,你是怎麼打算的?”
丁慶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馬小超,誰知馬小超又是一陣驚呼道:“什麼,生哥,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你要去bj?人生地不熟的,你去那裡幹什麼?”
丁慶生輕輕地說道:“實現的夢想。”
“生哥,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bj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們也不知道,你別說實現夢想了,你去了那裡能不能活著回來可能還都是個問題?!瘪R小超煞有介事的說道。
丁慶生輕輕一笑說道:“膽小鬼,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現在可是法制社會,無論走到哪裡,總得講究個法字吧,不管是誰總不能不講理吧?!?
馬小超撓了撓頭,說道:“也是,咱們還有法律這個擋箭牌呢,那,生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呢?”
丁慶生嘆了口氣說道:“具體時間還沒有想好,但我打算越快越好?!?
“爲什麼那麼著急?”馬小超不解的問道。
丁慶生又是一聲嘆息,回道:“我想早一點到bj,這樣的話,我也可以早一點對bj熟悉起來?!?
馬小超輕哦一聲說道:“對了生哥,吳偉去bj的時候曾給我留了一個手機號碼,他說如果哪天我去bj玩的話,可以隨時打電話給他,要不我把號碼給你吧,你抽空打個電話給他,讓他在那邊接待你唄?!?
丁慶生本沒打算要見吳偉,但又考慮到自己到bj那邊後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可能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於是他開口道:“行吧,你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吧。”
馬小超嗯了一聲。
兩個人沉默一會兒,馬小超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生哥,你去bj的事有沒有告訴李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