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大亮,方如輝半夜被捕清晨被斬的事情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南江治水營。那兩個常與方如輝為伍的官員得知了此事,嚇得連忙稱病告假。
高沾其一洗冤情,從牢里出來,又擔起了指導工程修筑的職任。
包括方如輝和曹少保在內,鳳逝川一共處斬了四位皇后黨的官員,同時還有三名官員為此事而告病離職。鳳逝川知道,南江此行,除去這些人已是至多。若動作做大了,定然會引起皇后的注意。所以,就此收了手,收起了長線。
到了第二日,他所指派的那名信得過的官員來就任督工一職。交接了部分工作,鳳逝川便和杜染音一起策馬回錦繡城。
到了錦繡城之后,鳳逝川先回了東廠,杜染音則是將自己購來的馬匹轉賣了,之后回了皇宮。
在回東宮的路上,竟然碰巧遇到了也正回到了皇宮中的太子和二皇子。
他們身邊跟了幾名護衛,倆人一個走在前,一個走在后,有一小段距離,也無說什么話了。看來倆人的關系還真如那探子所報的,出現了點瑕疵?
和倆人碰了個正著,杜染音并無躲閃,而是規矩地行了禮,道:“奴婢見過太子、二皇子。”
周墨離一見著杜染音,不由雙眼亮了亮,語調都高了幾分,笑道:“免禮。”
“謝太子、二皇子。”
周墨云見到杜染音并沒有覺得什么好奇怪的,因為她本來就是東宮的人。在東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除卻她身上有幾點令人可疑的地方外,他平常倒是覺得這個丫頭沒什么特別的。
可他就比較奇怪周墨離為何見到杜染音就跟見了什么仙女似的,整個人表情都活了起來。
彼此都是許久未見,周墨離發現杜染音出落得更加的水靈標致了,比以往那個小姑娘模樣,更增添了幾分韻味。
周墨離像是想到了件什么事情,忽對杜染音說:“正巧,我和皇兄正在打個賭,說著御花園里的喜靈鳥數量究竟是單數,還是雙數。你可知道答案?”
周墨云一臉懵,什么賭?他怎么不知道?他這周墨離想和人家姑娘講幾句話,也沒必要這么拖下他一起吧?他連喜靈鳥是個什么玩意兒都不知道……
杜染音想了想,回答道:“二皇子所說的,可是十五年前皇太后再世時所供養的鳥兒?”
周墨離不由睜了睜眼,當真是想不到,杜染音連十五年前的這件事情都知道!周墨云也是一下子聽的傻了半會兒,這件事情,可是連他都不知道!
周墨離微笑地回答:“正是。那么你可知,十五年后,御花園內的喜靈鳥數量是單,還是雙?”周墨離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臉瞧,想看看她作何回答。
杜染音深吸一口氣,垂眸說道:“奴婢愚鈍,恐是不知了。”
周墨離想不到她會刻意回避這個話題,就像是在刻意回避他一樣。一時,竟是愣住了。
杜染音沒有想在繼續待下去的意思,福了一身,說道:“奴婢還趕著前往尚服局取物,恕奴婢無禮,先行告辭了。”
等杜染音離去了之后,太子周墨云才在一旁悠悠地開口問道:“二弟你何時對我宮中的侍女感興趣了?”
周墨離正望著杜染音的背影發怔,聽到了周墨云的話,才轉過頭來看他。
嘴角一笑,周墨離回答道:“她既是你宮中的侍女,你該知道她才是。難道皇兄你不覺得,她有特別之處嗎?”
特別之處?是指那些別人都沒有的心計嗎?周墨云冷冷一笑,遂搖頭道:“可惜我家侍女任性,似乎不太領你的情。”
周墨離對此不僅無所謂,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幾次見過這個丫頭,她似乎都是這樣。
走了有一會兒,周墨云忽然問道:“你方才說的那什么喜靈鳥,什么單數雙數的,答案是什么?”周墨云滿以為,這該是一個很有技巧性的問題。答案想必都會叫人恍然大悟,或長了些知識。
而沒想到,周墨離的答案倒是出乎他意料。
周墨離道:“我只知道皇祖母生前在御花園供了一對喜靈鳥。十五年后,喜靈鳥已經又繁衍出了許多后代,是單還是雙……我也不知曉。”
“你不知曉?!”不知曉還好意思說什么打賭?說什么問她單雙?那么她無論說哪個答案都不一定準確吧!看來他這個二弟根本就是想搭訕一下她。
周墨離輕笑一聲,說:“皇兄若是真閑著,倒可去數數看。”
周墨云無言,倆人繼續前行。
杜染音經過了御史院,正巧看見了趙亦從里頭出來。
杜染音上前去福了一身,喚道:“趙大人。”
趙亦正眼見了見來人,道:“原來是杜姑娘。”
常在宮中,季初凝和趙亦也打過幾次交道,因而趙亦和杜染音倆人也是認識的。
杜染音點頭作禮,又問:“不知趙大人為何事進宮里來?”
一聽到杜染音問的這個問題,趙亦的臉色就變了變,張了張口,隨后說道:“無什么大事,不過是來找孫大人談些事情罷了。”
“只是找孫大人談事的話,怕是還不能引趙大人你入宮來吧?”
趙亦一頓,即刻微笑說:“杜姑娘多心了,下官確實是來找趙大人談事情的而已。”
杜染音聽得出他有意回避,心想,這宮里頭事情也有隱蔽忌諱,唯有這趙亦,肚子里裝了最多別人所不知曉的東西。她神色微微變動,裝作不大開心,淡聲道:“既然趙大人不想說的話,那便算了,當染音沒問過吧。染音先告辭了。”
趙亦見杜染音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便覺著有些尷尬。他和杜染音講過幾次話,心思細密如他,知道杜染音面上是季初凝身邊的得力幫手,然而心里有一套自己深沉的想法。與這樣的人接觸,還是要保持友好的關系為妙,免得哪天做了她的棋子。
想著,趙亦便急忙叫住了她:“杜姑娘,請借一步說話。”
杜染音見趙亦終于肯說實話了,自然也不會再裝性子。
倆人走到了附近一個僻靜的小亭子。
趙亦道:“杜姑娘可有聽說前一陣子宮里頭發生的事?”
“宮里頭發生的事?”杜染音蹙了一下眉毛,說:“前段時間太子妃托奴婢出宮采購禮品,奴婢那段時間恰不在宮中,今日也才剛回來罷了,并不知曉發生了何事。”
趙亦眼神閃了閃,細想一陣,道:“與你說也無妨,但杜姑娘一定要答應下官,絕不能將此事說出去。”
杜染音聽此言不由笑道:“趙大人可是將奴婢看成什么人了?奴婢知所可言,知所可不言。”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她比誰都知道得清楚。
“我亦是相信杜姑娘你的為人的。”
趙亦將玉綰的事情悉數告訴了杜染音,并且還告訴她,三皇子的側妃暗中拜托了自己查這件事情。
他對杜染音幾乎沒有隱瞞,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也瞞著不說,杜染音也一定會察覺出什么端倪。
杜染音聽了趙亦說的這些,不由得吃驚,沒想到,她離開的這些日子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
回來了東宮之后并不見季初凝,綠深說太子妃不知道杜染音回來,剛才才和太子去了春熙宮。
杜染音說沒事,遂進了季初凝的屋子里要將太子的令牌放回原處。而進了屋子之后,卻看到了云意在太子妃的床的旁邊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杜染音當即出聲問道:“你在做什么?”
云意頓時嚇了一跳,忙將手中的東西藏到自己的懷里。抬頭見到了杜染音,一驚,她怎么回來了?咬了咬牙齒,神色慌慌張張地,也不想回應她,想趕緊從她身邊走出去。
杜染音哪里能就這么讓她走了,伸手攔住了她,厲聲喝問:“你藏的什么東西?拿出來!”
云意著急的一把推開了她,罵道:“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以為自己真的是主子呢?什么都得聽你的?我的東西你憑什么看?!”
也不管杜染音的阻攔,搶步就出了屋子。
杜染音沒有追出去,而是趕緊來到了床邊。她掀開了被子,干花的熏香依舊那樣淺薄,像是再正常不過的味道。
可是隨后,她就看見了,床上有一樣細小的東西。她伸手拿起來看,這東西摸起來脆脆,像是某種干掉的花瓣。
杜染音心里起疑,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事情,細思極恐,便急忙將其收了起來。
杜染音收了那樣東西轉身出門,打算去太醫院走一趟。
出了東宮之后,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杜染音定了定神,抬頭一瞧,發現撞上個人是太子。
杜染音連忙低頭作禮。
是她?太子眉梢一挑,微仰著下巴,冷冷地問:“你急著出去啊?”
杜染音頷首回答道:“奴婢急著去內務府收冊子。”
“呵。”周墨云輕笑一聲,像是不太相信她說的話。緊接著,便傾身向前,俯下頭來,低聲對她說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肚子里裝的都是什么水我可是清楚得很。”
杜染音神色一緊,隨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微笑著說:“太子說什么,奴婢怎么聽不大懂?還是說,太子是不是對奴婢有什么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