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縮著肩膀,嚇得往后退了幾步:“三小姐息怒……奴婢,奴婢也沒想到,牡丹竟會臨時改口……”
季初涵揮著手訓她,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三小姐的面目可以這般猙獰:“所以說你沒用!找證人你也不懂得找一個會說話的,找一個墻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有什么用啊!本小姐白哭了那么久,白去費唇舌!”
三小姐在發怒,花好和月圓皆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月圓沒有參與到那件事情當中,具體情況是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但聽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季初涵喘了幾口氣,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還有啊,本小姐要喝二姐的血燕,你打翻了就算了,你居然還在爹爹的面前說出來,你讓爹爹怎么看我!”
一直在顫抖的花好,終于肯張口說話,卻是小心翼翼的,不似剛才在蘆雪堂上那么的張狂:“三小姐……是奴婢錯了,奴婢蠢……可三小姐您最后不也是,棄車保帥……”
她心里還是有一點怨這個三小姐的,最后竟然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身上去。
季初涵一聽,瞪大了眼,拿起滾在桌子上的果子便扔過去:“棄車保帥?!憑你也能當車?你連本小姐的棋子都算不上!簡直蠢鈍如豬!”
要不是大夫人現在被冷置,自己身邊無一人可以親信,她早就將這個沒腦的丫鬟趕走了!
花好下意識地躲閃,險些被那個果子砸中,她委屈的要哭出來,心里氣極了、恨極了。
她認為,明明不是自己的錯,明明挨打的人是自己,最后自己卻要攬下所有責任,簡直是太冤枉了!
月圓見勢,忙替花好說話:“三小姐,依我看,這事兒也不能太怨花好,實在是那個杜染音欺人太甚。”
月圓這話還真起了些作用。
確實,一切都該怨杜染音,不管是花好還是季初涵,她們都恨死了杜染音這個丫鬟。
她們逐漸的發現,杜染音的存在就是個禍患,但這個禍患卻怎么也鏟除不去!就像一根刺一樣的,扎在她們心上,越長越密,讓她們越來越憎恨、厭惡。
季初涵瞇了瞇眼,眼中是慍氣與怨恨:“哼,那個杜染音,我早晚有一天,要讓她死在我手上!”
季初琳在半刻鐘前,便來到了季初涵的房門口,欲想敲門進去,卻聽見了這樣的一番話,遂又輕手輕腳地離開,轉而去找竇姨娘。
竇姨娘此刻正側臥在貴妃椅上,手里捧著藍釉梅紋碗,吃著下人們,剛端來的糯米圓子湯取暖。
“喲,琳兒,來啦?”竇姨娘見到了季初琳來了,便將手中的那碗圓子放在案上,吩咐下人再去盛一碗給四小姐喝,遂朝她招手:“來,到娘親這邊來。”
季初琳過去坐在了竇姨娘的旁邊,下人們又端了一碗糯米圓子湯上來放在案上。
季初琳道:“娘親,聽說今天下午,三姐帶著丫鬟去父親那里鬧了一場,是因為和二姐的事情?”
竇姨娘細長的手指,順著季初琳的長發,輕笑了一聲,說:“你三姐那脾氣向來收不住,說是為了丫鬟爭口氣,實則就是想為自己爭口氣,但總沒個道理,只會撒潑無賴。都是讓她大娘教出來的。”
季初琳點了點頭,知道竇姨娘的意思,是要讓她注意三姐的這個性子,萬不能跟她學,不能犯和她一樣的錯誤。
“奴婢聽說,這事兒又跟那個杜染音有關,奴婢總覺得,那個杜染音不是什么好主兒,二小姐能有多少壞主意?肯定都是杜染音帶出來的。”
說這個話的是季初琳身邊的丫鬟小麥,她一向不喜歡杜染音,有好幾次都希望,杜染音能夠早早的受到處置,卻每一次都讓杜染音逃了過去。
竇姨娘也不看她,冷聲道:“別人家的丫鬟是個什么主兒,還輪不到你們下人在這里多嘴。”
季初琳知道當中緣由,忙給小麥使了個眼色,小麥看了,才知自己失言,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她們不知道,竇姨娘和季初凝現在是一條戰線上的,小麥口中的那些“壞主意”,有多少就是竇姨娘給出的、給幫忙的。
就說陷害大夫人的那一次,送夏至回屋的丫鬟是她打發的,夏至的死,也是她找人辦的。
還有裝著毒死霜降的鴆酒的酒器,也是她派人去大夫人那里偷的。
大夫人那時還不知道,編劃這出戲的人不止一方,參與其中的,也不止一方。
季初琳輕聲在她耳邊道:“娘親,孩兒只是覺得,這會兒三姐那邊和二姐,她們已是水火不容。我們為何不收了線,讓她們兩方先……”
竇姨娘“呵”了一聲,這個孩子,平時看起來溫溫順順的,實則心機比任何人都要深,野心比任何人都要大!
她將季初琳的頭發順到耳根后面去:“琳兒,欲攮內必先除外,現在,我們的‘外’還沒除干凈,怎么能想著攮內呢?你就不怕,到時候她們兩方聯合起來?”
“可是娘親,再過幾天就是爹爹的壽宴了,我只是擔心……”
“好啦。”她拍了拍季初琳的手背,“什么也不必擔心,湯要涼了,快喝吧。”
季初琳見自己勸說無果,抿抿唇,捧起那碗熱乎乎的糯米圓子湯,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的吃起來。
有些事情竇姨娘還不想告訴季初琳,畢竟她也幫不上什么忙,沒有人知道,再過幾天的壽宴,才是真正好戲要開始的時候。
干完了剩余的活兒,杜染音終究是得回房間。
因為念著某人今早上的話,她回房時躡手躡腳的,連帶開門關門的時候都輕輕的,好似真的怕會有個人突然出現在房里似的。
把門悄悄關好后,她放眼望去,便能看見這間小屋子的全景,沒人,她再抬頭看了看房梁,嗯,也沒人。
杜染音內心稍稍松了口氣,看來那個狐貍似妖孽也只是說著玩的嘛!如今連根狐毛都沒瞧見。
松下了這口氣,累了一天的骨頭頓時放松下來,便覺好似要散架了一般,只恨不得現在就把衣服褪干凈了躺榻上睡覺。
杜染音懶洋洋的要解自己的衣裳,將一排煙青扣子解開,露出了里面的肉色小衣,正要進一步卸下外衣,驀然察覺,脊背一涼,好似有哪里不對勁兒。
她猛地回頭,一看榻上,某人竟然已經側臥在床被上!
鳳逝川手撐著臉看著她,右手手指擦了擦唇,輕挑著眉毛:“乖女兒,怎么不繼續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