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逝川走了,杜染音坐上步攆,幾個宮人抬著開始往皇宮的方向走,杜染音想著鳳逝川臨行前交待給她的諸多事務,想著要將住處搬到鳳逝川那,也方便替他守好后方了,如今鳳逝川出兵在外,若是后方不穩,只怕會對軍隊有很大的影響,前段日子里兩人日夜相守,杜染音心中擔憂著鳳逝川的安危,此時要回皇宮了,她心情有些沉重,本來這一夜基本就沒睡,此時有些頭暈,隨轎的宮女看她扶著頭,小聲道:“小姐可是有些不適,馬上就到宮中了。”
說著又讓抬著的人走穩點,杜染音回到宮中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她打算搬到鳳逝川的住所,此時看著屋子漸漸被搬空,心中也是穩了穩心神,伸手摸到頸間鳳逝川送她的墜子指尖摩擦著那墜子,不禁喃喃:“你一定要平安啊。”
身旁是鳳逝川給她安排的宮女蘭心,此時見得杜染音站在那里呢喃著什么,忙是走上前來,扶著杜染音的手臂:“小姐可是不舒服?您先睡一會吧,搬住處太過勞神,等您醒了,蘭心什么都安排妥了。”
杜染音聽得宮女的話,一陣酸澀之意,她小步走到桌前坐下,指尖仍摩擦著墜子,鳳逝川真的是盡心什么都給她安排好了:“無事,我又不動手,也算是歇著呢。”
說著轉頭去看那宮女,有些恍神的問道:“他出征前,可有于你們安排些什么,這一去不知多久,我雖想著他,可畢竟不在身邊,若真出了什么意外,邊關遠在天邊,等到信送來都不知要幾日了,他倒將我這里安排的挺好,卻不知我最掛心的是他的安危。”
蘭心看著杜染音憂郁的面色,走到桌前給杜染音倒了杯茶,小心的遞了過去,望著杜染音的面色示意。
杜染音接過茶,看著鳳逝川給自己挑的人也是貼心的,不由的又是傷神,那蘭心小心的走到她身后,伸手放在杜染音肩上輕輕的著:“小姐放寬心,大人雖然是出征,也確是千難萬險之事,可他走之前最掛念的就是您了。”
杜染音臉上無奈的笑了笑,眼神出神的在墜子上凝視出神,蘭心見她這副樣子,也是沉默的退了下去。
杜染音想著心里的人,出神的眼睛中帶著幾絲憂慮,她漸漸攥緊手中的墜子,屋外是在搬運東西的宮人,蘭心讓宮人小心不要磕碰的聲音傳進房中。
出神了許久,杜染音才默默的松開墜子,拿著墜子塞到貼身的衣中,低頭想著最近的事情,她必須要振作起來,過了不久,那本來傷感的眼中重新恢復了清明之色來。
東西也搬的差不多了。
冬日的空氣冷冽而清新,杜染音坐在鳳逝川的住所,坐在院中梅樹下看那些冬日盛開的奇花花,她指尖拿著一本奏折,已是許久沒有翻動了,風吹過,冷冽的梅香飄散空中,杜染音的心神也隨之飄散不知飄往何處了。
杜染音沒有想到,兩人剛剛從兩國之隔相聚,又快速的分別了開來,只是原來對她的影響竟如此之大,她何時竟已這么在乎鳳逝川了呢,在乎到日思夜想了呢。
門前有嚴整的腳步聲漸漸想起,蘭心入院稟報:“皇上來了。”
杜染音心中一驚,默默的將手中的奏折塞到袖中,又讓蘭心擺了茶案,聽得人已到門前,便細細看去,冬日的天有些冷,周墨離身披狐毛披風走了進來,若不是里面那件明黃的龍袍,那清雅俊秀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不染世事的貴公子。
杜染音恭敬的笑了笑,將奏折又緊了緊,怕掉出來,畢竟這些事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擺在臺面上也會讓周墨離面上不太好看,準備好一切,杜染音起身相迎。
周墨離看著那遠遠走來的女子,身著月牙色長袍的女子對自己瑩瑩笑著,他只覺心中動了一下,卻是將眼神移了開來,走到近旁,見那院中的茶案,也是笑了笑:“看來你心情不錯。”
說著命隨行的太監將他帶來的點心盒子放到桌上:“御膳房最近新做了幾道糕點,我嘗著很是不錯,便也帶來讓你嘗嘗鮮,聽說這道里面有梅花。”
杜染音見周墨離真的像閑散慣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個閑散的王爺,不禁無奈:“梅花做的點心也不少,看這道,不過是做個梅花的樣子,有些許梅香罷了。”
周墨離見杜染音并不好奇的樣子,也是失笑:“也倒是,我卻忘了你當年常給做些奇異的糕點,手藝比那御膳房的掌事怕還要好上幾分呢。”
“皇上這怎么說的,你若是想吃,我改日給你做些便是。”杜染音拈了塊糕點,放在口中細細品了起來。
周墨離默了一默,坐在院中的凳上有些出神,他仰起頭看那梅樹,梅花一簇簇的很是好看,不禁失言:“你如今哪,還是當初的那個宮女,我若想吃你做的點心,也得你騰得出時間才是吧?”
杜染音聽得他這話一怔,想來周墨離是觸動了心事啊,想想他的處境也確實尷尬,設身處地的想,她若是周墨離又怎么能不失意呢。
周墨離也知道自己失了言,身為一個皇上卻說了這種話,不禁有些懊惱的神色,轉過話頭道:“你也嘗了這糕點,味道怎么樣。”
杜染音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將手中的糕點又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不愧是御膳房。”
說罷猛然抬頭,卻正觸上周墨離傷感復雜的眼神,那俊美的面容帶著幾絲復雜的情緒,見杜染音看向自己,那情緒幾乎是瞬間消失,周墨離看向一旁的小幾,上面卻是幾本佛經,他翻看了幾頁:“從前還不知道你是信佛的。”
杜染音只覺剛才那個目光有所深意,卻也沒有多想,看著周墨離翻看她的佛經,自己也是有些出神了:“十萬大軍出征在外,我覺得很是憂心,卻力小甚微,只得這個寄托了。”
這話說的周墨離卻是心中一動,如今鳳逝川不在京中,雖是安排好了一切,卻是杜染音在主著事的,近來奏折都是經了杜染音的手,有一些更是直接照她的意思去做了的。
只是平時他也知道杜染音的手段很不簡單,只是近來批復的一些奏折卻是有些漏洞,明顯到他都看了出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今日才到這里來一游,聽得杜染音說的話,隨口道:“確實如此。”
心中卻是想的其他的事情,周墨離指尖摩擦著經書,不禁有些心動,杜染音現在在京中管理,卻是已經出了幾個漏洞了,上次批復的淮東水災一事,便是失誤寫錯了一個字,那卻是糧食的單位,弄的淮東之事拖延了三日,聽說淮東已是有些民怨憤騰了。
杜染音見周墨離拿著佛經出神的看,仿佛真的認真思索著些什么,也不打擾他,自己將一旁的宣紙抽出一張,開始抽寫另外一本佛經,只有在寫這些時,她心中的憂慮才能得到安寧,仿佛那些祈禱真的有用,鳳逝川出征的這些時日,杜染音覺得自己再不是當初那個隱忍冷靜的自己,如今的她更像是一個憂思的少女,只想著能出一分力,哪怕是抄抄佛經,也希望鳳逝川那邊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周墨離似乎感覺到了杜染音的憂思,只聽他的聲音溫柔眼神認真,身體前傾的看向杜染音抄著的佛經,低聲道:“鳳大人若知你如此苦心,一定會感動的。”
杜染音卻是輕輕搖頭,她不求什么感動,只希望鳳逝川早日歸來才是。
周墨離沒聽到回答,有些尷尬,倒是蘭心在一旁看著情況不妙,巧笑著應聲道:“是這樣的,小姐每日都要去佛堂為鳳大人抄經呢。”
周墨離輕輕點頭,拈著點心,又讓蘭心給他倒了點茶水,靜靜的在一旁看杜染音抄經,她不說話,他也沒有打擾,轉眼便是到了晌午。
杜染音客氣的留了一下周墨離在這用餐,只是那疏離客套的太明顯,周墨離也是有眼力界的離開,杜染音便是小送到了宮門前。
回到御書房,周墨離便是在轉悠了許久,他一會看杜染音最近批復錯的幾個折子,一邊沉思著什么,過了不久,便是召喚進來一個貼身的小太監。
小聲說了幾句,小太監便是急急的出來了,避開一些耳目,那小太監消失在宮城之中。
次日早朝后,皇上留了許多大臣說話,這事本是蹊蹺,只是杜染音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留下的,卻都是殘余的清宦流與保皇黨。
周墨離默默的將幾個奏折扔在案上,小太監上前將奏折傳閱眾人。
下首的一個官員滿臉憂心之色:“這也太胡來了,之前是宦官專政,如今這惡官走了,卻是留了一個女子在這操縱朝局,也太過兒戲了。”
另一個官員則是直視著周墨離,也不管忌諱了,他氣憤的將茶水一飲而盡,瞇眼低聲:“陛下,這朝局,這天下,畢竟是您的天下,此等竊國之獠,臣愿為陛下除去!”
“除去?怎么除去,如今宮中朝堂之上俱是他們的人馬。”另一個大臣諷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不顧嗎?你這樣與那些奸臣有何分別!”出聲的大臣怒聲而起,他本是武官轉從文官,總是一副火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