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染音到季初凝身邊做丫頭的事情立即傳開了,晚上與夏至伺候了季初凝就寢完畢,兩人回房裡的時候,夏至羨慕的道。
“據說二小姐爲你跟夫人和三小姐吵起來了呢,老爺似乎還想要你跟二小姐進宮呢,這樣說來,過不了多久,你要被提升爲二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頭了。”
杜染音笑得不動聲色,這種事情,誰說得清楚呢?只是夏至都沒有去堂廳,她怎麼會知道二小姐跟韓氏和季初涵吵起來了呢?
霜降是不會說的,自己也沒說,二小姐更不會說,她是怎麼知道的呢?而且還清楚的知道了季尚賢說了什麼。
“我從未想過這些,只想好好伺候二小姐,便不作他想了。”
別說高門小姐夫人間爭鬥多,就連丫頭之間的爭鬥也多,誰不想成爲霜降那樣的丫頭,每天跟著二小姐四處轉悠,也不用幹活,拿的月俸還比她們這些累死累活的多。
“不想那麼多還敢斗膽跟大少爺暗中來往,你現在跟大少爺還有沒有聯繫?”
夏至甜甜的笑著,說到後面,卻有些神秘兮兮了起來。
“跟大少爺之間真的只是個誤會,我們從來就沒什麼,也沒有暗中來往過。時辰晚了,我們洗洗睡吧。”
轉眼杜染音就到了自己的房門口,她說完之後立即就先進了自己的房,夏至撇了撇嘴,然後才慢悠悠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杜染音坐在房間裡,想著夏至的話,冷笑了一聲。
她之前不懷疑二小姐,但是談及到季初銘,她不得不將二小姐歸類到懷疑對象裡。韓氏是一定要列入的,畢竟堂廳的事情,二小姐是不會跟一個下人說的。
看樣子,她明天得試探試探二小姐了。至於夏至,是她想害自己的,如果不是二小姐,而是韓氏派她來的,那麼有什麼後果,也只能怪她自己了。
第二日一大早,杜染音與夏至去伺候季初凝起居,夏至出去的時候,杜染音與霜降正給她梳妝。
“二小姐打扮起來真好看。”
霜降嘴巴甜甜的說著,滿臉的羨慕。季初凝低聲笑了一下,嗔怪的道。
“就你嘴甜!”
杜染音將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她的髮髻上,霜降卻立即給拔了下來。
“二小姐出門一般都很素雅的,這簪子太複雜了,得換一根。”
責備的說著,霜降拿起一根比較素雅的簪子,插上了季初凝的髮髻。季初凝似乎很滿意,看了一眼杜染音,她輕聲一笑,道。
“你得好好跟霜降學學了。”
“是,二小姐。”
杜染音是個見世面的人,她拿的簪子品質與霜降拿的差不多,只是一個整體雕刻工藝多,另一個是簪子前段雕刻工藝多,其他就沒什麼,但是到市面上買,價格卻是不相上下的。
霜降是故意在做自己看,二小姐自然也是知曉的,但是畢竟霜降是她最信任的,就算霜降故意這般行爲,二小姐也是向著霜降的。
兩人伺候季初凝完畢,便一起出來了。季初凝每日梳洗打扮完畢後,都要看會兒書,她們只能在外面守著。
“霜降姐姐,問你個事兒。”
站在門口閒得無聊,杜染音扭頭看向身邊的霜降說道。
“問吧。”
“昨兒你有跟夏至說堂廳的事情嗎?”
壓低了聲音,杜染音小聲的問道。霜降聞言,立即搖頭,眸子裡滿是疑惑,也學著她低聲的道。
“怎麼了?”
“哦,也不知道是誰,居然跟夏至說,二小姐進宮的時候,老爺說讓我跟著二小姐進宮。霜降姐姐跟著二小姐那麼久,我不明白夏至爲什麼把老爺的話當真了。”
神秘兮兮的,杜染音一臉的純粹。霜降臉上的笑有些僵硬,隨後便不在意的道。
“這個要看二小姐的意思,我們下人還是少議論好。你也別隨處聲張,到時候對你自己也不好。”
看得出來,霜降是真心對待二小姐的。杜染音這樣說出來,她就該有所察覺了。院子裡還有大夫人的人,而且她叫自己別聲張,是因爲自己告訴了她這個消息,她覺得自己可信。
“是,謝謝霜降姐姐提點,是我多嘴了。”
杜染音點點頭,站直身子,她看著前方,眸子裡有淡漠的冷意。
午時一個人在梅園裡採集梅花,杜染音提著籃子,想著被叫走的夏至,會被季初凝如何的對待。
“某人不是說……自己只想當個普通人,不想進宮麼?這般趨炎附勢,卻是爲何?”
正在心中想著,忽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卻是把她嚇了一大跳。立即轉身看過去,卻見梅花瓣飄舞,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從樹下飛下來,眼前一花,杜染音就被對方捲入了懷中。
“你做什麼?!放開!”
低聲怒道,杜染音真的很擔心被人看見,她剛用自己的命換回了呆在季初凝身邊的機會,怎麼能被這個人給破壞掉?
“小丫頭沒想本座麼?”
鳳逝川溫潤的聲音比第一次見有氣力多了,想必已經沒事了。他今天穿的是便裝,頭髮隨意的挽起,臉上那些黑斑退卻,卻是極其俊美的一個人。
他的眼神帶著些許妖異的溫柔,嘴角的笑意勾人。杜染音想,他這般受寵,長相也佔了很大的緣故吧?
“我爲什麼要想你?放開!”
杜染音掙扎著,聲音壓得非常低,她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怒氣。
“真是令本座傷心,怎麼,在採集梅花?看來梅宴要開始了。”
太師府梅宴一向屬梅花酒最叫人難忘,寒冬之時,大雪紛飛,樓閣煮美酒,豈不快哉?
鳳逝川放開杜染音,嘴角勾著笑意說道。杜染音被他放開,提著籃子趕緊後退了幾步。
九千歲爪牙遍佈整個西鳳王朝,東廠歸他管,錦衣衛也是他的人,要找到自己,實在容易。
但是目前杜染音擔心的不是他找到自己,而是他會不會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還沒回答本座的問題呢,你不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麼,如今爲了穩定自己丫頭的地位,卻不惜出賣他人。”
看到她眉目裡的些許擔憂,鳳逝川繼續問道。杜染音看著他,一身的粗布衣服,顯得單薄而又羸弱。
“我忽然間改變了主意而已,在外面我會餓死。”
杜染音語氣淡淡的,走到一棵梅樹下,她摘下一朵紅梅,放進了籃子裡。
“是麼?本座倒是相信你下一個目的就是將霜降給擠走,你這麼煞費苦心,不就是想進宮麼?”
鳳逝川飛身落在她面前的一棵樹枝上,身子輕飄飄的。杜染音聽得她這麼一問,摘梅花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恩公真是明察秋毫,我想進宮不想進宮,恩公也不能插手吧?”
轉到另一棵樹下,杜染音依舊語氣很冷淡。
“你應該知道本座是什麼身份,雲笙郡主。”
鳳逝川的話令杜染音的心猛地頓了一下,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卻很快又消失了。
“我聽不懂恩公的意思,什麼雲笙郡主?”
轉身看向鳳逝川,杜染音滿臉的疑惑。鳳逝川本以爲她會很震驚,甚至害怕,卻見她沒有一點反應。
“是麼,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你救過本座,我們兩不相欠,不必再叫本座恩公了。”
話未說完,他人已經離開了。杜染音站在原地,看著梅花紛落,呆了一會兒,才蹲下身子,將一朵豔紅的梅花撿起來,舉到眼前,凝視著。
雲笙郡主……呵,恐怕所有人都以爲這個公主已經死了。
在心中想著,杜染音將撿起來的梅花,忽然碾碎。
只是鳳逝川才走不久,梅園裡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怪不得九千歲會離開,原來是因爲此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與杜染音有糾葛的季初銘。
杜染音提著籃子就往梅園深處走,眉目冷淡,不發一言,瘦小的身子很快便淹沒在梅林裡。
“染音……”
季初銘跟在她的身後喊,杜染音眉目冷漠,背對著季初銘,她冷淡的道。
“季少爺,奴婢已經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還是不要私自來找奴婢好,被人撞見了,奴婢可能就沒命了。”
季初銘冰冷的臉,因爲她這番話,有些許的蒼白。
“我只是想看看你。”
季初銘上前一步,冷冰冰的聲音裡帶著些許溫情。杜染音咬了咬脣,然後轉身冷冽的看著季初銘,絕情的道。
“你不要再來害我了,我用命才換取回到二小姐身邊的機會,你只會害我被送去雜役房。而且,我在雜役房的時候,你爲我做了什麼?我在裡面呆了一年,吃盡了苦頭,你卻從未來看一眼,甚至不幫我求情。要不是二小姐,我在裡面連命也沒有了。”
杜染音說完,便不給季初銘辯駁的機會,轉身就走。季初銘的脣動了動,看著杜染音很快消失的背影,沒再跟上去。
杜染音見他沒跟上來,鬆了一口氣後,便回想著鳳逝川的話,他還是發現了自己。她始終是有些擔心的,鳳逝川的想法,她不懂。
即使沒承認,杜染音還是很擔心的。但是鳳逝川也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有了這個把柄,杜染音還是稍微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