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玉牌已經到手,那么皇后也就沒有繼續留著的必要了。”
杜染音就在鳳逝川的住處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離去時,便聽得鳳逝川如此安排道。聽了這句話,杜染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沒有干涉鳳逝川的做法。
起先她和鳳逝川以為,若玉牌不在季府,便很可能在皇后手中,沒想到反而從顧可卿那里得到了玉牌。而這件珍貴的東西一到手,皇后自然也就失去了僅有的利用的價值,皇后一度囂張跋扈,甚至換掉孩子,妄圖掌控皇權,這樣的大逆不道之罪是皇上絕對不能容忍的,而依鳳逝川的脾氣,也絕對不會讓一而再再而三冒犯他的皇后好過。
想通這一點,杜染音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插手此事。雖然皇后曾經收她為義女,但那也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而皇后更是從心底里就把她當成了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隨時取用隨時丟棄,根本沒有半點感情可言。
杜染音不是心慈手軟之輩,更不會隨意將同情心施舍給一個不值得同情的人。鳳逝川既然決定對皇后下手,她就不會再干涉,只會作壁上觀。
“杜姑娘,要回去了么?”
宮中的清晨還有幾分冷清,錦一和錦二卻早早就出現在了外面,見杜染音準備離去,便向她打招呼。
昨日夜里杜染音突然前來找鳳逝川,兩人關在房間里沒說幾句話就吵了起來,可把兩個守衛嚇得不輕,連覺也心思睡了,強忍著疲憊在外面守了一夜,所幸兩人最后沒有鬧翻,鳳逝川今日出門也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
“是,昨夜辛苦你們倆了。”杜染音見錦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他倆在擔心什么,微笑著回答。
“這都是我們倆的本分,實在稱不上是辛苦。”錦一猶豫了許久,還是下定決心,一咬牙道:“……杜姑娘,我們主上對你可是真心的。今天我們就多嘴一句,雖說主上有時脾氣不太好,但一旦對什么人什么事上了心,那可真是掏心挖肺的。我們都知道你們在籌劃大事,杜姑娘,有時候也多為主上考慮考慮,他在宮中這么多年,也著實不易。”
“我們說這話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心疼主子。杜姑娘,若是冒犯了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啊。”錦二一臉真誠,也跟著補充道。
杜染音了然,她知曉昨夜的動靜肯定讓這兩人擔心了一夜,也為他們的忠心感慨不已:“你們放心,昨夜是我莽撞,以后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多謝杜姑娘體諒!”錦一錦二連忙朝杜染音行了一禮。
杜染音擺手,笑道:“不必。我也得盡快回去,不然等下被人發現,只怕又要引來不必要的口舌紛爭,擾了清凈就不好了。”
“是,杜姑娘請。”
杜染音匆匆回去自己的住處,奔波了一夜,她也想好好休息一番。
而此時此刻,鳳逝川正站在尚書房里,看皇上批閱奏折。昨日顧可卿大勝歸來,皇上龍心大悅,直到現在依然沉浸在喜悅中,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這顧家啊,果然是輩出人才!單說這顧可卿,雖說是個女子,卻也能為我西鳳披掛上陣屢立戰功,著實不易啊!”皇后一邊翻閱著奏折,一邊哈哈大笑道。
“顧將軍確實是難得的人才。”鳳逝川立在一邊,不卑不亢地回答。
但他的心里卻已經冷笑開了,皇上還能樂呵一會兒,只是等他看完了接下來的東西,怕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是吧,鳳愛卿你也如此認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來見朕,可是有什么要事稟報?”皇上見鳳逝川一直站在一邊卻不開口,不由得好奇地問。
“回皇上,臣確實有一些要事要稟告皇上。只是這事事關重大,還請皇上屏退其他人,再聽臣細細道來。”鳳逝川回答。
“哦?”皇帝皺起了眉,一揮手道:“都下去吧!”
皇上金口一開,周圍侍立的宮女和太監忙不迭退了出去。一時之間,偌大的尚書房只剩下皇上和鳳逝川兩個人。
“鳳愛卿,這下可以說了吧?”皇上緊緊盯著鳳逝川,道。
“是,這些東西,還請皇上一閱。”鳳逝川說完,便拿出了幾本冊子,呈到了皇上面前。
這些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他一直以來搜集的皇后的罪證。多年來皇后野心勃勃,在登上后位之前就開始處心積慮地謀劃,在登上后位之后,更是明目張膽地覬覦皇權,甚至偷換龍種,想要以此來控制未來的皇帝,實現她垂簾聽政的野心。不說別的,單就周墨云并非皇上親生這一件事,就足以讓皇后死無葬身之地!
果不其然,皇上才翻閱了幾頁,就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子,怒吼道:“鳳逝川,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已經清清楚楚地擺在皇上面前了。”旁人面對皇上的龍顏震怒,恐怕早就嚇得縮成了一團,唯有鳳逝川依然一臉平靜,淡然道:“這么多年,皇后非但沒有安分守己,為皇上分憂,反而禍亂后宮,甚至野心勃勃,想要覬覦皇上的帝位,這些罪證都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還請皇上定奪!”
皇上昏庸,最怕的就是有人試圖染指他的皇位,哪怕只是潛在的威脅也要不顧一切地斬草除根,否則當年也不會下令將翼王府滿門抄斬。而鳳逝川不提皇后的別的罪狀,只說皇后企圖染指皇權,就足以擊潰皇上對皇后那為數不多的信任了。
“好,好啊!”皇上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怒極反笑道:“真是朕的好皇后,只怕她做的不止這么多吧!”
“這……”鳳逝川故意欲言又止,果然引得皇帝怒道:“還有什么,快說!”
“這件事,臣實在難以啟齒,不知當不當說。”
“朕叫你說你就說!”皇上怒不可遏道。
“回皇上,臣聽聞,前太子殿下……似乎并非您的親生皇子。”
此話一出,皇上的雙眼頓時瞪大,臉色也變得極其駭人:“你說……周墨云,不是朕的親生兒子?鳳逝川,你可知道這句話,有多大逆不道么?”
“若臣沒有確鑿的證據,是萬萬不敢說這種話的。”鳳逝川行了一禮,不慌不忙地回答。
“好,好啊!”皇上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后,又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皇后,好一個皇后!居然欺騙了朕這么多年!”
“來人啊,傳朕的旨意!”皇上猛然站了起來,眼里爆出極其冷酷的光芒:“將皇后和周墨云投入天牢,擇日問斬!”
皇上說完這句話,就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鳳逝川低著頭,嘴角勾起一個冷冽而嘲諷的弧度,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皇后凄厲的哭號聲:“皇上!皇上!你怎么能這么對待臣妾!”
“臣妾是冤枉的啊!皇上,你不能聽信小人的一面之詞!”
“皇上,皇上!”
皇后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被塞住了嘴拖了下去。鳳逝川知道,這一回他可是下了血本,將多年來收集的證據全部呈到了皇上面前,為的就是將皇后及其黨羽一網打盡,再也不給對方任何翻身的機會。
“皇上還是要以龍體為重,切勿為此事傷了身體。”見皇上依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鳳逝川恰到好處地提醒。
“朕沒事,朕只是沒想到,這么多年,皇后把朕騙得好苦!”皇上冷笑一聲,正準備站起來,突然一個踉蹌,接著就一頭向地上栽去!
“皇上!”皇上猝不及防暈倒,卻是鳳逝川也沒有料到的,但他只驚了一瞬,就立刻冷靜下來,高聲道:“來人,宣太醫!”
皇后和前太子突然被投入死牢,這件事在宮中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再加上皇上因為此事急怒攻心,突然暈倒,更是在前朝也引起了一陣騷動。
所幸鳳逝川雷厲風行的手段,及時將這件事壓了下來,穩住了朝堂,才沒有讓局勢就此失控。而經此一事之后,皇后背后的勢力算是被徹底連根拔起,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皇后被投入死牢之后,宮中就接二連三開始一系列麻煩事情,先是有一個妃子莫名瘋癲,又有幾個宮女投水而亡,雖然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平時也有過,但恰好發生在這個節骨眼上,就難免會被有心人拿來虛張聲勢。
這一日皇上尚在養病,而鳳逝川自然在身邊侍奉,沒想到藥喝到一半,皇上突然想起了什么,皺眉道:“最近宮內似乎不怎么太平,也不知是不是觸犯了什么霉頭!”
鳳逝川知道皇上對皇后的事情還心存芥蒂,也沒有多說什么,沒想到皇上卻道:“朕近日倒聽幾位愛卿提起,說是這霉運最怕喜事,不如用沖喜的法子來試試看!”
鳳逝川心下一緊,擔心皇上想起杜染音來,正欲開口阻攔,卻聽皇上慢吞吞道:“朕記得,云蘭那孩子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似乎還沒有許配人家?”
一聽皇上心中的人選是周云蘭,鳳逝川心底便暗暗松了一口氣,但并沒有表露出來,而是道:“皇上,因為這件事貿然將公主出嫁,是否有些不妥……?”
“這有何不妥?”不等鳳逝川說完,皇上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這是她的福分!好了,你也不用多說了。朕命你現在就去把適合婚娶的望族子弟的呈上來,盡快把人選定下!”
皇上的語氣堅決,鳳逝川也不好繼續反駁,只得暫且退下。但他一離開寢殿,就將錦一喚了過來。
“去告訴染音,就說我的吩咐。”鳳逝川皺著眉,壓低聲音道:“念在周云蘭曾經幫過忙的份上,讓染音提醒她一番——皇上為了沖喜要為她尋覓夫婿,估計不是什么好人家,讓她及早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