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一,鳳逝川到底去哪里了?”
自從那一日和顧可卿出宮,鳳逝川中了顧可卿一掌之后,幾日來杜染音都沒有再見到鳳逝川,為此急得她無論做什么事情都靜不下心來,只能想方設法找機會去見錦一,從他嘴里套話。
“杜姑娘,主上去江南辦事了?!卞\一木著一張臉,同一句話他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無論杜染音如何詢問,他都只有這一句話來回答。饒是如此,他也快被折磨得堅持不住了。
“……”杜染音心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按說錦一是不會欺騙她的,但鳳逝川別的時候不選,為何偏偏挑在這個時刻去江南辦事?若真是去辦事,那何必走得如此匆忙,連知會她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俗話說關心則亂,杜染音一向冷靜自持,但此次事關鳳逝川的安危,讓她也忍不住亂了分寸。
杜染音憂心忡忡地回到太子宮殿,她這幾日進進出出,旁人雖然也有好奇的,卻也都知道杜染音身份非同一般,所以也不敢起任何探查的心思。
但顧可卿卻是個例外那一日分別后,她非但沒有因為打傷鳳逝川而有所避諱,反而每天都往太子宮殿跑,纏著杜染音和她說話。
“染音啊,你怎么總是不理我呢?”顧可卿手托著臉,完全沒有戰場上叱咤風云的模樣,反倒像個閨中的小女兒一般。
杜染音心中牽掛著鳳逝川,也無法開口提及此事。聽了顧可卿的話后只能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汕?,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也沒有什么事情,就是想來瞧瞧你咯?!鳖櫩汕浜翢o形象地伸了個懶腰,環視一周后,狀似無意地開口問道:“對了,我聽說鳳逝川經常來纏著你,怎么這幾天沒見到呢?”
杜染音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依然掛著波瀾不驚的笑容:“這……鳳大人政務繁多,忙起來幾日不見人影也是正常的。”
“哦,原來是這樣?!鳖櫩汕潆S意地笑了笑,站起身來:“本來我是想來找你聊天的,可看你好像心情不好,既然如此,我就先走啦!”
杜染音本來就沒有心思應付顧可卿,聽她這么一說,頓時如蒙大赦,連忙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了。
顧可卿走出太子宮殿后,沒有往將軍府的方向去,而是拐向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沒多久,就有一個宮女匆匆走來,恭順地向顧可卿行了一禮:“顧將軍?!?
“我吩咐你辦的事情怎么樣?”顧可卿揮揮手,問。
“回顧將軍的話,這幾日鳳逝川確實一直沒有出現,而杜姑娘經常去找人,但似乎每次都沒有找到?!睂m女低著頭,認真回答道。
“哦?”
顧可卿聞言瞇起了眼睛,摸了摸下巴:“他這番舉動,倒是有點意思?!?
顧可卿本以為,那日她故意給鳳逝川難堪,又打了他一掌,按鳳逝川的性格,很可能會趁機添油加醋,挑撥她和杜染音之間的關系??烧漳壳暗那闆r來看,鳳逝川非但沒有這么做,反而人還失蹤了?
“那知道他去哪里了么?”顧可卿想了想,問道。
“據鳳逝川身邊的錦衣衛說,是去江南辦事?!睂m女答。
“去江南辦事?哈哈!”
顧可卿聽了宮女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對自己的實力再清楚不過,鳳逝川雖然厲害,甚至與她不分伯仲,但再怎么樣也不是大羅神仙,那日中了她一掌,哪怕只有七分力,也足以讓他老老實實趴一段時間了。
如今說是去江南辦事,只怕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養傷罷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有什么消息,及時向我匯報。”顧可卿點了點頭,宮女便又行了一禮,無聲無息地退走了。
不過,鳳逝川居然沒有將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杜染音,卻是顧可卿始料未及的顧可卿皺起眉,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鳳逝川之所以瞞著杜染音,恐怕就是不想讓她再為此事擔憂。
再回想一下杜染音那天的不安,和這幾日心不在焉的表情,顧可卿心里便有了計較鳳逝川沒有就此事引起風浪,甚至連去治傷都瞞著杜染音,恐怕是真的將對方放在了心上,才會如此作為。
“好煩!”顧可卿氣鼓鼓地,一腳踢飛了地上的石子。難不成真要為了杜染音,勉強接受那個大宦官?
這邊顧可卿還在為到底該如何看待鳳逝川此人煩心,而杜染音這里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要見你?!?
前來通傳的宮女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絲毫沒有提及皇后為何突然要見杜染音。
杜染音沒有機會問到,心里便多了幾分揣測和不安先前她已經失了皇后的信任,雖然現如今還在周墨離身邊做著探子,但皇后似乎已經不怎么把她的消息放在心上了。
這時突然要見她,又是為了什么?偏偏還挑了鳳逝川不在宮中的時候……杜染音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卻不得不簡單收拾了一番,跟著宮女前去見皇后。
“見過?!倍湃疽粜辛艘欢Y,眼角余光瞥見皇后正半靠在軟塌上,漫不經心地玩著自己的長指甲,絲毫沒有回話的意思。杜染音耐心地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半晌過后,皇后才抬起頭,故作驚訝道:“哎呀,染音,什么時候來的?還不快賜座!”
杜染音微微笑了笑,小心翼翼挪動著幾乎已經麻木的雙腿。皇后這一出分明是想試試自己是否還聽她的話,看來,又是想要用她做點什么事情了。
皇后簡單寒暄了幾句,就話鋒一轉,道:“染音,如今你的年紀也差不多了,日日留在宮中做宮女,終歸也不是個出路好歹你我情同母女,如今你的終身大事,我也應該關心一下。”
杜染音一聽“終身大事”四個字就知道不妙,剛緊張地想著對策,就見皇后輕啜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我已經為你選好了人……雖說只是個藩王子弟,但你若嫁過去,本宮自會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有本宮做靠山,也不會委屈了你,你覺得如何?”
“這……”杜染音努力壓制住越來越快的心跳,臉上露出些許羞澀的笑容:“娘娘,染音只想著一輩子陪侍娘娘身邊,不想這么早就……”
“哎,你這是說的什么話?”皇后直接打斷了杜染音的話,臉上露出幾分不悅,又很快換上一副笑容:“姑娘家,哪有什么不想嫁人的?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既然是我義女,此事便由我來定奪了!好了,你也快回去吧!”
杜染音還想爭辯幾句,但皇后的宮女已經毫不留情地將她請了出去,絲毫不給她任何回旋的余地。
幾乎等于被趕出來的杜染音孤零零地站在宮外,一陣涼風吹過,讓她下意識抱緊了胳膊,心底卻一片冰涼皇后突然弄這一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鳳逝川此刻不在宮內,所以打算拿她開刀了?
杜染音越想越覺得不安,但干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她只好挪動步子,回到了太子宮殿。沒想到她剛剛坐下不久,顧可卿就突然急吼吼地闖了進來。
顧可卿本來已經回了將軍府,打算好好消化一下自己不得不暫時接受鳳逝川的事實,可凳子還沒捂熱,她放在宮里的眼線就送來了消息,說是剛剛把杜染音叫了過去。
皇后和鳳逝川一向不對付,顧可卿是知道的,若皇后擺明了要對付鳳逝川,她是絕對不會多管閑事的,可如今她知道杜染音和鳳逝川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便立刻開始擔心杜染音的處境,于是立刻匆忙趕了過來。
“染音,叫你過去做什么?”顧可卿開門見山,一進來就道。
杜染音沒料到顧可卿的消息如此靈通,想了想,還是把皇后之前的話說了出來。顧可卿一邊聽,一邊瞪大了眼睛,待杜染音說完后馬上斬釘截鐵道:“不行!”
“說的那人,我聽說過,不過是個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家伙罷了?!鳖櫩汕湔f著,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你嫁過去就是往火坑跳,還不如待在鳳逝川身邊,好歹是個明明白白的火坑!”
一聽鳳逝川的名字,杜染音心臟頓時一跳,臉上也有些發燒,卻不明白一向厭惡鳳逝川的顧可卿為何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總之,我馬上去找。”顧可卿拉著杜染音,風風火火地往的宮殿奔去。
夜色沉沉,顧可卿毫無顧忌地推開上前阻攔她的人,直接沖進了皇后的寢宮:“娘娘,這件事我不同意!”
皇后被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誰后,氣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顧可卿!你當這是什么地方,是你隨隨便便亂闖的么!”
顧可卿自知理虧,但氣勢上卻毫不示弱,高聲道:“娘娘,染音好歹是您的義女,怎么能隨隨便便就把她嫁給那么一個不入流的人呢?!”
“哦?”皇后一聽,如刀般鋒利的目光迅速在杜染音身上掃視了一遍,接著笑道:“顧可卿,怎么,連你也要管本宮的事情?”
皇后這話里已經帶了怒意,有警告的意味,但顧可卿毫不畏懼,反而行了一禮,底氣十足道:“還請娘娘看在可卿的面子上,將此事延后!否則,可卿只好將此事稟報皇上,請他定奪了!”
“你!”皇后氣得不輕。
顧可卿一副皇后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模樣,然而說完這番話,她拉著杜染音離開時,才急道:“染音,這件事,你千萬不能松口,我不能在宮里待太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可千萬要頂??!”
杜染音壓下心中的驚詫,用力點了點頭,顧可卿能幫她到如此地步,已經實屬不易。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倍湃疽粢贿叞参恐櫩汕?,一邊開始盤算早在皇后今日找她后,她就已經將此事通知了錦一,要鳳逝川盡快回來不管是療傷還是辦事,鳳逝川都離開太久了,如今杜染音也迫切地需要得知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