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榮並沒有說什麼,她只是一昧的選擇沉默,在她的心裡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丁鳳軍不會隨便拋棄她。
陳冰蓮看張鳳榮沒有任何反應,她裝模作樣的嘆口氣說道:“人家的孩子是孩子,咱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要是照這樣下去,我看早晚一天搞不好人家的孩子會成爲你們的孩子,四個女孩還抵不過一個外來的男孩呢。”
張鳳榮有些厭惡的看了陳冰蓮一眼說道:“大嫂,你就別在這裡危言聳聽了,怎麼說我和鳳軍也結婚這麼多年了,孩子都四個了,他肯定不會做那些出格的事,怎麼說鳳軍也不是那樣的人呀。”
陳冰蓮不屑的切了一聲說道:“這人吶,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說了,丁鳳軍是啥樣的人我不比你清楚的很嗎,雖然你們是夫妻,但對於他的脾性,你還不如我知道的多呢。在他還沒有結婚的時候風流韻事就在大街小巷傳的沸沸揚揚,你說還有啥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陳冰蓮說得話張鳳榮並沒有聽到心裡去,因爲這些事都是陳冰蓮自己杜撰出來的,子虛烏有的事,張鳳榮略有些生氣地說道:“大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說的這些事,我可沒聽說過,你要是再這麼隨便污衊我家鳳軍的話,可不能怪我不講咱們妯娌的情面。”
陳冰蓮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張鳳榮會反應這麼強烈,她更沒有想到張鳳榮現在已經和丁鳳軍戰在統一戰線上,陳冰蓮向別處瞟了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不相信算了,反正我也是爲你好纔來告訴你這事的,你最好看好丁鳳軍,別讓他放著自家的事不管,反而只顧去梳理別人的事?!?
陳冰蓮走後,張鳳榮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她雖表現的淡定,但她的內心也在掙扎,這段時間張鳳榮也發現了丁鳳軍的異常,他總會時不時的和張繼來走在一起,家裡的四個孩子他好像都沒有拿正眼看過,這怎能不讓她心亂呢?
張鳳榮正在想著這些煩瑣事,丁鳳軍就回來了。
丁鳳軍看了看略顯惆悵的張鳳榮,他並沒有察覺出異樣,隻身走到熟睡的四個孩子牀邊。
“咱們的閨女真是越來越好看了,我看她們都繼承了你的基因,跟你一樣,都是這麼的漂亮?!?
張鳳榮並未有其他的反應,只淡淡的說道:“漂亮又能怎樣,到頭來不還是給別人養的,哪有人家的兒子好。”
丁鳳軍從張鳳榮的話裡聽出一種別樣的味道,他這才轉過臉細看張鳳榮,有些不悅的說道:“這是說的啥話,怎麼那麼不中聽?!?
張鳳榮苦笑說道:“比我這話不中聽的多了去了,我還沒有說什麼呢,你倒提起意見了,對了,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丁鳳軍淡淡的說道:“這不是新生來找繼來嗎,今天繼來回來的晚,我把新生送回家,就在家裡陪他等繼來,我怕孩子一個人在家會害怕。”
“張繼來,張繼來,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張繼來,你乾脆住他家算了,咱家四個孩子你都不管我們的嗎,你就不擔心我在家會害怕嗎,你不能因爲他有個兒子就老往他家跑行嗎,雖人的閒言碎語都快把我嗆死了你知道嗎?”
張鳳榮火山爆發般一口氣將心中的怨氣一吐而出,丁鳳軍被張鳳榮的話氣到了,他陰鬱著臉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說說自始自終我有嫌棄過你給我生下的都是女兒嗎,我有說過你嗎,爲什麼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的心呢,我知道會有人說咱們的壞話,我也相信那些無聊的人會拿咱們尋開心,但我丁鳳軍以爲有你的理解就可以了,孩子是咱們的,話是別人說的,你爲什麼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女兒怎麼了,女兒不好嗎,我丁鳳軍就是要讓別人看看我養出的閨女要比他們的兒子強百倍!”
丁鳳軍的吼叫聲嚇得張鳳榮的心一顫,她沒有想到丁鳳軍會因爲這事而發怒,張鳳榮甚至都不敢拿正眼去看丁鳳軍,丁鳳軍氣呼呼的坐在凳子上,稍稍平息下心情之後,他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咱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如今孩子也都大了,爲什麼你還是總邁不過這個檻,人活著應該瀟灑一些,更應該常懷一顆善心,張繼來是個苦命的人,張新生也同樣繼承了張繼來的不幸,在這個時候,我要是不幫襯著點,怎麼能說得過去。”
張鳳榮因被丁鳳軍的怒氣嚇到而不住的抹著眼淚,她唯唯嚅嚅地說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聽不得別人拿我們的事閒談,他們都說得那麼難聽,換成是你也忍不了啊。”
丁鳳軍微嘆口氣說道:“要我說你就是婦人之見,心眼太小,啥事看開了不也就沒事了嗎?!?
張鳳榮不再言語,她自知理虧,也許她應該像丁鳳軍那樣豁達一些,但她是個女人,哪個女人不都希望自己能成爲自家男人手中的寶貝,況且是生長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年代裡,怎能又不讓她爲這件事而敏感呢!
“二哥,二哥,你睡了嗎?”
丁鳳軍與張鳳榮相對沉默時,自家的大門被人拍響,伴隨著的還有幾聲急切的叫喊聲,丁鳳軍趕緊起身去開門,大門打開的一瞬間,藉著院子裡的門燈,丁鳳軍看清楚來人的面容,不由的心中澎湃。
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遠在東北學藝的丁鳳河!
丁鳳軍高興的不得了,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丁鳳河自然也是激動萬分,他上前給了丁鳳軍一個大大的擁抱,這是兄弟之間最溫暖的問候方式。闊別八九年的咬,兩人第一次見面,若不是一個擁抱怎能解兄弟之情的渴。
“快,快往屋裡去,外面太冷了?!?
擁抱過後,丁鳳軍把丁鳳河讓進屋裡,丁鳳河倒也不拘束,隨著丁鳳軍進了堂屋,想當初丁鳳軍結婚那會兒,丁鳳河沒能趕來,他自然也未曾見過張鳳榮,張鳳榮對於面前的小叔子也是陌生,丁鳳軍介紹過後,丁鳳河干脆的叫了一聲二嫂,而張鳳榮則忙著又是讓坐又是倒水的。
哥倆坐在桌前,丁鳳軍細細打量著丁鳳河,喃喃道:“哎呀,這麼多年沒見,你真是變化不小啊,這身體也發福了,比我還敦實呢,看業你在東北那邊沒少吃好東西啊。”
丁鳳河笑了笑說:“啥好東西啊,這不是我當廚師嘛,啥樣的菜做出來我都得嘗第一口,這嚐來嚐去的油水沾的多了,自然也就變胖了,不過……”
說到這裡,丁鳳河也環顧了一下丁鳳軍又繼續說道:“我看二哥的體形也走了樣啊,看業這生活也是越來越好了,把你也養肥了?!?
丁鳳軍爽朗的一笑說道:“啥好不好的,我這也就是虛胖?!?
“哈哈……”
兩個人大笑一番後,丁鳳軍稍收斂一下笑容又說道:“鳳河,你這回回來在家住多久?!?
丁鳳河也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次回來我就不打算回去了,咱孃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說句不好聽的,我怕她走的時候我不在身邊,她會牽掛我?!?
丁鳳軍輕嘆口氣說道:“咱孃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我也帶她去醫院查過,醫生說了,她的病都是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現在只能靠藥物維持,哎,咱娘都是爲了咱們幾個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可咱們還沒有來得及孝敬她,她卻已經等不及了?!?
丁鳳河的臉色也黯淡下去,臉上盡是悲傷的說道:“是啊,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咱娘這麼辛苦的把咱們拉扯大,卻沒有享咱們的福,這怎麼能不讓我們痛心呢?!?
丁鳳軍也自顧嘆氣,他看向丁鳳河說道:“咱孃的身體不好,咱爹的身體和娘也差不了多少,他整天抽菸喝酒的,我都說他好幾遍了,可他就是不聽勸,這下你回來了,有時間你也說說他,老這樣下去終歸不好。”
丁鳳河略有所思的點點頭,丁鳳軍又說道:“對了,這回你回來想好在家這邊乾點啥了嗎?”
丁鳳河撓了撓頭說道:“二哥,你還記得你送我去東北的時候幫助的那個賊嗎?”
丁鳳軍想了想略有所思的說道:“哦,就是那個笨手笨腳的傢伙啊,他叫什麼來著?”
丁鳳軍撓著頭絞盡腦汗的想著,卻終究沒有想起他的名字,丁鳳河笑著提醒道:“常常做一個清清白白的偉大的人。”
丁鳳軍恍然大悟道:“哦,對對對,他叫常清偉,怎麼那小子難不成又重操舊業被人抓了?”
丁鳳河哈哈一笑,神秘的賣起關子,說道:“沒有,我看就算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他現在在幹什麼?!?
丁鳳軍饒有興趣的看著一臉神秘的丁鳳河說道:“你倒說說看,這小子現在在幹嘛。”
丁鳳河說道:“他已經早在一個月前就來咱們陽谷了,他在陽谷開了一家餐館,名字就是用他和你的名字中的字組合起來的,鳳偉快餐。這次我倉促的回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的店裡缺個主廚,我特意回來助陣的?!?
丁鳳軍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說道:“行啊,這小子有出息了,改天你帶我去見見他,這小子也夠可以的,人都來陽谷了,也不知道來找我照個面,難不成他混好了把我給忘了?”
丁鳳軍自是在開玩笑,丁鳳河被丁鳳軍的這玩笑話逗樂,他說道:“這下二哥可是冤枉他了,他本來打算一來陽谷就找你的,無奈在這邊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咱家地址,自然也沒有來見你,這不他把我招回來還特意囑咐我,讓我給你帶個好呢。還說哪天騰出時間要親自登門向你道謝呢?!?
丁鳳軍頜首而笑,微微點下頭說道:“算你這小子有心,看來當初沒有白救他?!?
說完,丁鳳軍又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對了,他怎麼想起來咱sd開飯店了,難不成東北那邊還遮不下他這尊大佛了?”
丁鳳河又是一笑說道:“其實咱們當初都被他騙了,他雖是東北人,但他卻是孑然一身,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放在現在來說還差不多,早在幾年前他和咱這邊的一姑娘結了婚,這不孩子大了,他們兩口子就想著孃家這邊的雙親也需要人照顧,所以他們就帶著孩子回來了?!?
丁鳳軍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嘛,他怎麼會憑白無顧的來咱們這裡?!?
說著,丁鳳軍又像想起什麼似的,他看著丁鳳河說道:“這小子都結婚了,那你呢,這幾年家裡的事情多,我也沒有來得及問你的個人事情,你都這麼大了,該不是還單著呢吧?!?
丁鳳河一聽這話臉刷一下子紅了,他顯得格外的不好意思,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也成家了,媳婦也是咱們這邊的,離咱們的村也不遠,當時結婚也特別關鍵,就沒有通知家裡,後來因爲三爺爺的飯店的生意太忙,這事也就耽擱了,再後來與咱爹孃通信的時候也就輕描淡寫過去了。咱爹孃也沒有怎麼細問,反正都結婚了,他們也就放心了,這不,今天才回來,她就帶著孩子迫不及待的回她孃家了,明天等她回來,我再帶她來這裡見你和二嫂。”
丁鳳軍點了點頭,丁鳳河又說道:“對了二哥,我聽娘說你家添了四個小公主,漂亮的很呢,而且你給她們起的名字還挺的寓意,叫琴棋書畫,我二哥就是厲害,一看孩子的名字就知道你特別的有學問。”
丁鳳軍呵呵一笑說道:“啥學問哪,我也不過是隨便起的,對了,你們現在有幾個孩子?”
丁鳳河說道:“兩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叫丁慶晨,女孩叫丁曉雯?!?
丁鳳軍說道:“好啊,有男孩也有女孩,剛剛是個好字,挺不錯的。”
丁鳳河只是笑笑並沒有順著丁鳳軍的話往下講,他擡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石英鐘,說道:“哥,我這就是來看看你,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咱娘那裡暫時還離不開人,我怕爹自己頂不住,這樣,明天我再過來,到時候咱再好好敘舊。”
丁鳳軍趕緊起身把丁鳳河送到門外,直到丁鳳河消失在夜幕中,丁鳳軍才又折身返回。
丁鳳河回到丁世德家中,王玉珍在牀上躺著,掛在手腕上的點滴正緩慢的順著滴管一點一點的流入到王玉珍的身體裡。
王玉珍操勞了一輩子,身子骨早就經不起一丁點的風浪,現在又正值寒冬季節,她的身體哪經得起這寒風的侵襲,自她臥牀以來就沒有幾天是清醒的,飯也吃不下,水也喝不了,每天只靠打些營養針來維持,現在的她只剩下皮包骨頭,讓人看了不免心疼,花白的頭髮也有好久沒有梳理過了,上次梳頭還是張鳳榮把她扶坐起來爲她梳的,如今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哪還能再爲她梳頭,凌亂的頭髮像極了這冬季裡被寒風侵襲過的虯枝,枯燥毫無升機,那枯瘦如柴的手指也失去了原有的水分,變得乾涸。
丁世德也因爲心疼她而斑白了頭髮,他已經守在王玉珍身邊兩天兩夜了,醫生說了王玉珍有可能隨時都會離開,丁世德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一個人,因爲他怕孩子們會擔心,他不想讓孩子們因擔心而放棄那來之不易的工作。
丁鳳河來到牀邊時,丁世德正拄著胳膊閉目養神,也許他太累了,竟對丁鳳河的到來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