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琳奈敘述,劉氓腦海中慢慢浮現元帝國戰艦形貌,反而鬆了口氣。東方艦船一開始就定位遠洋設計,因此更重視適航‘性’,而投‘射’武器上更是向來佔優,元帝國攻打金國時就面對可怕的震天雷,自然沒必要走火炮數量比拼道路。至於硬帆風力應用,他前世那世界直到二十世紀纔有較爲正確的研究,他只知道好,哪知道好在哪裡,琳奈這幾年的‘摸’索比不上別人也可以理解。戰艦披甲,估計遠古時期就開始應用,更沒什麼稀罕的。
希臘火如何傳到東方,他不清楚。但他從東羅馬得到的那幾樣玩意跟開‘花’彈一樣,陷入工藝複雜無法量產,成本和故障率高的死‘穴’,暫時難以大規模應用。畢竟,他不是什麼專家,而此時的歐洲無論在經濟還是文化上基礎都過於薄弱,能大致跨越數百年向薩拉遜人和東方學習的階段不錯了。
但總的說來,雙方武器不存在什麼代差,趕上沒有問題。唯一讓他後悔的,那就是膽子太小。東方原本就比這裡起步高,只要有人重視,發展速度更是可怕,他又何必對達芬奇等人藏著掖著刻意壓制呢?
琳奈原本就大咧咧,只是出於羞愧才撒嬌邀寵,感覺他並不過於在意此事,立刻來‘精’神,聲討變本加厲。直到他招不住,這才總結道:“雖然我們損失十六艘戰艦,但主力都在,而他們沒能趁勢奪取刻赤和卡法,顯然是戰術乃至戰略失誤。還有,他們明明在黑海東岸有港口,也獲得出入刻赤海峽能力,卻沒有巡弋黑海,切斷商路和運輸線…”
東方人喜歡總結自己錯誤,這邊人喜歡總結別人錯誤,這文化差別看來難以改變。那自己呢?在孤立無援補給不足的情況下,奧爾加涅等人堅守三天,慘烈的戰況讓他都無法面對。奧爾加涅要對萬餘將士負責,雖然最終獲得勝利,對她來說,到底是欣喜還是悲哀?面對她的悲憤,自己爲何會惱羞成怒?
沒在戰前通報奧爾加涅,的確有害怕消息泄‘露’和舉動不夠真實,以及引起金帳汗國懷疑的考量,可與勝利相比,置萬餘士兵於死地,寒了他們的心,值得麼?更何況,自己根本就不是合格統帥,好不容易想出個點子,有沒有沾沾自喜的情緒?是因此而不能接受奧爾加涅的憤慨還是不敢面對她?
又或者,只要面對東方,他就跟上次一樣,喪失一切自信,不是畏葸不前,就是盲目自大…
琳奈除發泄心中鬱悶,之所以絮叨,也是出於對他依戀,畢竟相見難得。感覺他心不在焉,也沒了興致,恢復悍匪本‘色’,不管不顧索取愛憐??伤氖轮刂兀膩淼呐d致。沒一會,琳奈也覺得沒意思,悻悻吩咐‘侍’‘女’準備早餐。
佩特拉跟琳奈多少熟悉,對她這彪悍模樣不過壓著笑,巴拉和艾格尼絲等人則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剡^神,發現琳奈的狀態,他心頭不安,正要搭訕,斯蒂芬送來幾封信件。
隨意看看,最上面是大讓娜的,告訴他奧爾加涅已經抵達基輔,但情緒低落。索菲亞希望她先在基輔散散心,然後前往莫斯科,幫助訓練大公近衛軍,準備發起‘春’季攻勢。信中還?!T’提到斯摩棱斯克公爵,說他參加庫爾斯克和利佩茨克方向戰役,?!T’負責雙方協調。
劉氓沒在意大讓娜的囉嗦話,一看到奧爾加涅的名字,心裡就‘亂’糟糟的,只想立刻啓程去找她,向她道歉??上乱环庑攀前材鹊模仓缓脡合滦n動,繼續閱讀。
安娜從不在信中廢話,內容很多,但主要是情報。
首先是頓涅茨克。安娜認爲,雖損失萬餘‘精’銳,頓涅茨克多年來已被金帳汗國構築成堡壘羣,防守嚴密,不易貿然進攻。這一點劉氓也清楚,上次的遭遇還歷歷在目,哪敢去尋晦氣。
隨後是金帳汗國艦隊情況,他們似乎放棄對亞速海西岸襲擾,轉而前往高加索南部。在那裡,特拉布鬆帝國已經正式倒向金帳汗國,亞美尼亞、格魯吉亞地域全部被佔領,相應的,奧斯曼、埃及-美索不達米亞帝國和伊兒汗國聯軍只能全面收縮。
羅斯和摩尼亞如此寬闊的戰線,三萬‘精’銳被殲滅,手頭至多還有七八萬軍隊,居然還跑去高加索策應帖木兒汗國。金帳汗國就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這也太傷人了吧?心頭漸漸火起,他徹底將奧爾加涅忘到腦後,推開餐盤就去翻地圖。
羅斯人此時不可能去搞測繪,所謂地圖也就是以伏爾加河商路爲中心大致揣摩出來的,與他模糊記憶相去甚遠,更別提什麼地形地貌。折騰半天,他只得出一個結論:想進攻只能依託河流。
隨著羅斯人收回頓涅茨河以西領地,他的目標只能是頓河,或者直接‘插’到伏爾加河。
大致估算一下,他不禁泄氣。路程都是以數百公里計的,天寒地凍,軍隊只能自帶補給,速度和突然‘性’不用考慮,能否確保到達地點都難說。這次哈爾科夫突襲,他佔盡地利人和,仍是吃足苦頭,更別提一無所知的地域。
再盤點手頭兵力,骷髏騎兵七損八傷,能出征也就五千,而翼騎兵奔襲能力比骷髏騎兵更差,加上羅斯人可能提供的兵力也就萬把人,他可不認爲具備金帳汗國那三千輕騎兵的能力。這就是東方帝國始終不出好馬的原因吧?一場戰役動輒迂迴千里,歐洲馬可以說毫無用處。
只能被動防禦,或者,像羅斯人一樣,耐著‘性’子一個據點一個據點前進,慢慢來?或者,這就是金帳汗國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原因?或者,阿剌海別來信勸告自己慎重,僅僅因爲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所作爲,是安慰?想起埃斯庫羅斯關於奧斯曼‘精’銳全在東線的話,再細看安娜的信,他心裡實在不舒服。
背後傳來佩特拉咯咯的笑聲,回頭一看,卻是琳奈閒得無聊在跟開心果打鬧。不知誰先招惹誰,但琳奈卻顯‘露’滄桑與霸氣下的青‘春’與活力。
他不想幹擾這難得歡樂,呆呆看了一會,感覺有人關注自己,不著痕跡觀察,卻是伊莎貝拉。可能是在角落,以爲沒人注意她,小‘女’孩平日拘謹膽怯無影無蹤,眼中更多是成熟與審視。爲了家族的希望,她被迫,或是自願跟隨自己,但亞美尼亞僅獲得片刻寬鬆就改爲被金帳汗國奴役,而自己來到摩尼亞後甚至沒跟她說過話,這份悲涼也許太沉重。
在心底嘆口氣,他正想招呼琳奈,又發現巴拉也不對勁。伊莎貝拉關注自己,而巴拉卻若有所思的的看著她,同樣像是在審視。這位努比亞的黑玫瑰又有什麼心事?跟阿剌海別到底有什麼關聯?爲何像是對伊莎貝拉不信任?再關注同樣默不作聲的艾格尼絲,他不禁想笑。看起來,這三個‘侍’‘女’都不簡單。
他無意深究這三個‘侍’‘女’代表的勢力,有何目的或目標,撇下信件,再看地圖,頓涅茨克顯得格外醒目。
距扎‘波’羅熱百餘公里,距亞速海百公里,頓涅茨河直通頓河下游,是金帳汗國重要基地,即便無法攻取,只要做出姿態,一定能緩解南北兩線壓力。輕騎兵奔襲比不過他們,有扎‘波’羅熱這個據點,在以‘色’列和艦隊配合下緩步推進,似乎能發揮近衛步兵的長處。
心頭約莫有了盤算,他回過身,笑著說:“我的美人魚,別在欺負佩特拉了?!?
琳奈一眼就看出他擺脫了愁緒,嘿嘿一笑,放開佩特拉走到他身邊,然後輕巧的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問道:“怎麼,有想法了?說吧,想幹什麼?”
剛剛的打鬧讓琳奈更顯熱火,睡衣毫不設防,被濃郁的芬芳包圍,目光不由自主停留在她傲然耀眼的‘胸’前,他差點窒息,半響才集中‘精’神說:“我的美人魚,嗯…,你的艦隊有信心…”
“還有二十一艘戰艦可用,武裝商船有六十餘艘,保護港口海岸和運送軍隊都沒問題。但韃靼人有二十艘戰艦,輔助船隻也不少,跟他們決戰我沒把握,除非加上黑海艦隊,或者克勞迪婭能回來。另外,他們戰艦航速非???,也靈活,不一定會跟我們決戰,如果像輕騎兵一樣海上繞圈子,我們會很吃虧。所以我始終不敢讓戰艦分散,也不敢貿然出海?!?
這‘女’人…。他不懂海戰,但黑海艦隊要屏蔽第伯聶河防線,克勞迪婭短期內返回不大可能,只能沿亞速海北岸打主意。
他向來是說做就做。短暫相聚後,琳奈返回克里米亞指揮艦隊沿亞速海北岸活動,他則召集於爾根等人進行進攻準備。
‘波’蘭遠征軍和佩列亞斯拉夫爾軍隊要防守哈爾科夫,第伯聶河防線也不能空虛,加上‘春’季解凍,運輸困難,他只籌備兩個大兵團鐵十字近衛步兵,一個大兵團骷髏騎兵及一個兵團近衛隊,共一萬六千兵力。
幸好阿方索提出東羅馬軍隊輪訓,短期內能調來兩千五百禁衛騎兵,再加上以‘色’列能提供五千步兵,總兵力算是滿足他一般進攻作戰的心理限額。本來他還想打聖約翰騎士團的主意,可埃及帝國邀請騎士團前往聖地,之後將前往摩蘇爾支參加對帖木兒帝國戰爭。這既是對盟友的支援,又符合聖騎士的心意,他哪會有異議。
他準備發動的進攻原本就出於牽制目的,因此也不急,折騰一個多星期,到四月中,補給籌備等事務也不過纔有點眉目,正式啓動估計到四月底。相比他這裡,羅斯人倒‘弄’得有聲有‘色’,不僅在頓河中上游平原奪取和新建多處據點,甚至觸及伏爾加河西岸山區。這有魏陶德變本分,‘波’蘭支援便捷;利沃尼亞騎士團沉寂一段時間後向瑞典發起攻勢,諾夫哥羅德騰出手等原因,最重要的當然是金帳汗國新敗,兵力缺乏。
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金帳汗國似乎並不介意,僅在喀山徵召兵力,伏爾加河中游兵力反而向下遊轉進。如果說是針對他,又不像。拔都薩萊(阿斯特拉罕)和別爾哥薩萊(伏爾加格勒)無法得到確切情報,頓涅茨克地區卻有兵力開往高加索。
yin*自己出兵?支援帖木兒帝國在大不里士獲得突破?準備在小亞細亞沿黑海山地開闢針對奧斯曼的第二戰線?可能‘性’太多,但總體上仍透出不拿他當回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