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氓很快搞到哥白尼所說的小冊子。果然,其內容只要是介紹前希臘在自然科學上取得的研究成果,對他的神學體系及個人等問題幾乎沒有觸及。但可以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感受到差別,也就是前希臘的自由、民主和他禁錮思想政策、舉措的差別。而且正如哥白尼說的,編寫者很有掌握他思想精髓的意思。他又將其中部分內容抽出來征詢神學家意見,算是有了模糊結論。
偵訊異端需要很長時間,哥白尼又有悔過態度,因此劉氓并不急。招呼約瑟夫一起離開大教堂,他正盤算去學院一趟,主教追出來說:“陛下,剛才,學院很多波蘭-立陶宛和其他東歐學生鬧起來,要我們給說法。”
劉氓更是心煩,問道:“怎么回事?尼古拉的異端學說別人不了解?”
主教也有些迷糊,想了想才說:“裁判所是接到舉報才去查詢。通過他日記、筆記等資料確認后就立刻帶回來,沒驚動…”
那漢娜是如何知道的?劉氓心中一凜,感覺這事不簡單,很可能是策劃好的陰謀,而且后招不止這些。“立刻帶尼古拉去學院,讓他自己跟學員們解釋。嗯,對我們自己的學員,哪些是自己人,你應該知道。還有,再有任何異常,立刻向我匯報。”
吩咐完,劉氓立刻趕往學院。路上,不知是心理因素還是怎么,他老覺得路邊扎堆的人都在議論此事,弄得更加煩躁。約瑟夫對此事有些了解,但不清楚內幕,自然也無法建言勸解。
等來到艾萊斯托利亞等人居住的皇室花園,劉氓有些遲疑。說實話,他很不想見這總是蒙在薄霧中的女人。
他一直神不守舍,約瑟夫還以為他走錯路,好心提醒:“陛下,漢娜公主和茜茜王后好像就住在附近。”
這倒給劉氓一個臺階,干脆順勢讓約瑟夫帶路。漢娜和茜茜的住所在學院附近一座不大的別墅中,周圍還有不少類似建筑,因該是貴族和學者居住區。已經是半上午,按照此時的作息習慣,學院早已開課,帝國議會估計到下午才會有人。
在護衛騎士引領下來到一個房間,劉氓哭笑不得。這里居然搞得像練功房,中間鋪著地毯,墻邊擺放著不少兵器和器械。漢娜穿一身簡潔皮甲,正用帶鞘佩劍跟一名三十余歲騎士對練。看樣子,雙方多少像是來真的,不過漢娜一瘸一拐,對方卻是好整以暇。
劉氓本想看一會,可漢娜已經察覺,停手,向對方致謝后迎了上來。漢娜頭發挽在腦后,小臉微紅,汗津津的,配上一身小打扮,英姿颯爽中帶著明媚,讓劉氓不由愣神。
還沒來得及打招呼,漢娜不經意跑了個媚眼。劉氓那受得了這個,立刻混都飛了。可漢娜顯然意不在此,雙手持劍,朝他肚子捅過來過來。
不過她這實在小兒科,劉氓側身一讓,左手順勁攥住漢娜一只手,右手則順著她的胳膊上削,準備砍她的咽喉。動作進行到一半,他才感覺不對。已經來不及收勁,削擊的右手只好掠過漢娜頭頂。這下尷尬了。漢娜也收不住勁,撞進他懷里。等漢娜向后退,又正好被他摟住。
他所有動作都是無意識中完成,等兩人的動作同時停止,漢娜嬌美的小臉近在咫尺。看到哪茫然中帶著悻悻的眼神,微微翕合的精巧鼻翼,滿懷微帶汗味馥郁氣息,他腦子里空無一物,可能是出于習慣,低頭輕吻。
碰到那柔軟甜美的嘴唇,他一發不可收拾,將漢娜摟在臂彎里,貪婪的索求起來。可能是沒搞清狀況,也可能是回憶起什么,漢娜手中寶劍掉落,微微閉上眼睛,也沉醉在這突如其來的古怪甜蜜中。約瑟夫等人則目瞪口呆,各自尷尬低頭,只當什么也沒看見。
場合顯然不對。漢娜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紅著臉就往外走,不過走了幾步又恢復鎮定,若無其事的招呼侍女跟自己離去。而劉氓的臉皮也足夠厚,打個哈哈,開始贊美周圍器械設計精巧。這下眾人又開始惶惑,只以為剛才眼花。
正說著,剛才與漢娜對練的騎士走過來說:“陛下,漢娜公主雖然力量不足,但反應、攻擊速度和技巧都非常好。陛下在公主近乎偷襲的情況下將他擊敗,所展示的技巧實在讓人感佩。陛下,這是您在戰場上摸索出的經驗么?”
經驗?那是張三豐老人家摸索出的經驗。此時歐洲劍術大多是針對穿戴鎧甲的狀態下訓練,注重反應速度和力量送達,借力打力等技巧一概沒有。看出這家伙在贊揚時還帶著點不服氣,但劉氓沒工夫給他解釋,笑著含混過去。可在場的都是騎士,開了頭哪能輕易結束,好幾個家伙還躍躍欲試。
估計漢娜更衣還需要點時間,劉氓也不想壞大家興致,順勢跟大家聊起來。跟漢娜對練的騎士非常認真,劉氓只是隨口說說戰場上保命技巧,他卻刨根問底,不清楚時還要模擬琢磨一會。
等劉氓都不耐煩了,漢娜更衣回來,進門就略帶戲謔說:“約翰尼斯?理查特納爾,皇帝可是久經沙場,沒有騎士能躲過他的寶劍。既然你研究劍術這么多年,不如趁此機會請教一下?”
漢娜明顯心氣不順,劉氓哪敢違拗,笑著接過約瑟夫手中寶劍。約翰尼斯?理查特納爾愣了片刻,見劉氓沒有穿戴護具的意思,只好施禮走到場中。
一上場,他盯著劉氓,左腳向前跨半步,雙手持劍收于腰部右側,倒也顯得氣勢凜然。劉氓毫不遲疑,跨步上前,雙手舉劍兜頭劈下。理查特納爾當然熟悉這一招,雙手斜向上舉,橫劍格擋。可劉氓卻是個虛招,在兩劍尚未觸碰時就想下一拖,同時身體微蹲,右腳無聲無息的掃中他左腳,然后向上一挑。理查特納爾重心已經前移,向上的力量又使空,一屁股坐倒在地。
劉氓微笑著用劍尖在他肩膀上拍拍,轉身將寶劍還給約瑟夫,然后笑著過去挽漢娜的胳膊。漢娜一口氣沒撒出來,在驚訝中也有些自豪,只能順勢跟他向外走,不過小手私下里直奔腰間的大招劉氓是無能為力甘拜下風。
輸在聞名遐邇,久經沙場的皇帝手中不丟人。等約瑟夫將自己拉起,約翰尼斯?理查特納爾反而興奮起來,抓住約瑟夫等人問個不休。劉氓哪會知道,一代宗師會因此更上一層樓。
來到一間小客廳,劉氓忘了來意,溫情脈脈看漢娜一會,笑著說:“我的小表妹,沒想到你還有當騎士的潛質啊…”
白了他一眼,漢娜又顯得的有些寥落,眼神飄忽著說:“你是游俠,傳奇,我比不上。茜茜她們有學識,我還比不上,只好給自己找些事打發無聊了…”
看到這與自己同歲女孩黯然蕭索的面容,劉氓不知能說些什么,默默走過去,將她摟在懷里。偏轉頭在他肩上依偎一會,漢娜嘆口氣,推開他,默默找椅子坐下。又扭身看會窗外景色,漢娜恢復剛才的戲謔表情,說道:“怎么有空來這里?”
這不是明知故問么。可劉氓沒脾氣,只好說:“事情很麻煩…。”
長期在帝國議會打擂臺,漢娜在這方面遠比他經歷得多。聽他說完大致經過,雖然不知道有個艾萊斯托利亞,漢娜還是略作思索后說:“正如你說的,這事很麻煩,明顯是策劃好的。我去找你是因為茜茜得到消息,但她應該也是聽別人說起。至于具體情況,她就要回來,你自己問,但我不認為能問出什么。”
看了會天花板,她繼續分析:“按照你的說法,哥白尼應該是被利用了。而且,他悔過與否可能不重要。隨后,這些人也許會大肆宣傳,或者溝通各方勢力想你施壓。如果你嚴厲鎮壓,那你就會與學者們,與…,哼,與你的小情婦們產生隔閡,讓很多搖擺不定的人選擇站隊。如果你采取綏靖政策,那你虔誠光環就會失色,阿維尼翁,甚至抗羅宗對你的攻擊也就合情合理。”
樹大招風,所秉承政策又非驢非馬,除得到溫飽的民眾,劉氓可謂跟誰都尿不進一個壺,而民眾…,無論在哪個世界,永遠是處于弱勢地位。這些家伙矛盾點選擇的極為巧妙。
漢娜不知他想什么,繼續分析:“以前他們是聯絡你的對手,現在,他們開始分化你的親信,最終目的,也就是讓你變成孤家寡人。你有兩個選擇,要么選擇隊伍,要么獨力對抗所有人,你認為呢?嗯,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嚴厲處置此事,畢竟你改組的教會需要穩定,暫時也不具備跟所有人對抗的實力。至于你的小情婦,哼…”
你這小丫頭到底站那邊?首先為哥白尼求情的是你,讓我燒死他的還是你…。看著漢娜滿臉的小乖虐,劉氓恨得牙癢癢,心里也有些發癢。一轉念,他又感到憋屈。不管對錯,他的確懷著天下蒼生,也為此出生入死。到頭來,卻可能是個眾叛親離的結局。想到逝去的,離去的,他感到無法呼吸。
發覺他狀態不對,漢娜譏誚的神色消散。默默看了一會,她也感到莫名心酸,輕輕走到他身側,將他的頭摟在懷里。剛才的旖旎和別扭都化作尋求庇護的疲憊,劉氓將臉貼在漢娜小腹上,緊緊摟著她的腰,那溫暖的感覺讓他暫時忘記一切。茜茜不知何時來到門口,看到這溫馨而苦澀場景,不由癡了。
哪怕這苦澀溫馨也不可能長久,沒一會,約瑟夫匆匆進來。這小子反應很快,欠身向茜茜施禮,自顧自說:“陛下,有不少商人鼓動大家罷市,抗議您放縱異端,部分神職人員也受到蠱惑。還有,下議會議員聯名提出議案,要求政務署公開各類預算。他們認為,賦稅被您大量用于不恰當的地方,需要有力監督…”
“還有什么?不要告訴我奧斯曼開始進攻,伊莎貝拉侵占納瓦拉-阿拉貢領地,馬格里布海盜在西西里登岸。”又想玩矛盾集體爆發?劉氓一肚子火氣。
約瑟夫一愣神,趕緊說:“陛下,那倒沒有,不過奧斯曼派來使團,希望與您在黑海擴大貿易。還有,西里西亞在胡斯黨人支持下發動大規模叛亂…”
真會挑時候。奧斯曼派使團,是想讓大家以為,黃胡子不僅縱容異端,還勾結異教徒是吧?胡斯黨人,哼,正準備收拾你,也算找了個好時機。虱子多了不癢,劉氓反而平靜下來。假作不經意的松開漢娜,他命令道:“其他的先不管,讓他們鬧,找些近衛隊員和骷髏騎兵,將我剛才經過的那所花園圍住。”
約瑟夫匆匆離去,漢娜本想說些什么緩和氣氛,卻見茜茜臉色不對,趕緊上前詢問。茜茜卻沒有領會她的好意,繼續癡癡看著劉氓,茫然說:“表哥,腓特烈讓我立刻回去。”
回去?這有什么不對么?搞得像生離死別。劉氓仍在懵懂,漢娜卻知道情況,嘆口氣悄悄離去。
茜茜再也沒有顧忌,或者說無法矜持,走過去撲倒在劉氓腳邊,抱著他的腿說:“亨利,你應該知道,我不愛他。他也說過,不干涉我的自由,可他這次還是讓我回去,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