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畏罪自殺?”御書房中,皇上拍案而起,悖然大怒。
臺下的幾個官員慌忙跪下,吏部尚書小聲稱是:“張貴妃雖已畏罪自殺,但經臣幾番審問,卻留下了一些證物?!?
“證物?”皇上疑惑起來。
尚書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高舉過頭頂,深深的拜了下去:“想來是貴妃覺得對不起皇上,留下了一封絕筆血書?!?
“這等罪妃,你還稱她爲貴妃!”皇上對跪著的人怒目而視,轉而盯住了他手中舉著的匣子:“血書上說了些什麼?”
吏部尚書聞言,跪倒的身軀顫了一下:“事關重大,此物中牽扯的人員衆(zhòng)多,臣不敢多言,臣斗膽請皇上親閱。”
“竟還有牽扯?一個張貴妃就算了,莫非還有旁人?”皇上緊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一旁的鳳逝川一眼。鳳逝川會意的走到吏部尚書面前,伸手打開了那匣子。
裡面果然是一塊被血字浸染的白絹,他小心的打開,心中暗笑,那張貴妃倒是聰明。
打開後,他捧著白絹行至皇上面前,攤開到桌案上後再次後退兩步,皇上這才細細的去看那白絹,上面赫然寫著:玄妃與太子妃意圖謀反,脅迫臣妾鑄此大錯,臣妾對皇上情深意重,如今臣妾自覺罪孽深重,願以死謝罪。
鳳逝川露出了一個不被察覺的笑,這張貴妃將死之時也留了一個小心眼,許是想著讓周墨離將來能承繼大位,臨了了還惺惺作態(tài)一番。不過也罷,指認季初琳與季初凝的事情算是坐實了,雖指認的不多,但話少纔不易出錯。
皇上盯著那白絹上的字,嘴脣微微顫抖:“好好好。”他怒極反笑,連叫了三個好字:“好一個牽扯甚大,這何止大,朕的好玄妃?。∵€有朕的好兒媳!堂堂太子妃!確實夠資格謀反了!”
臺下的衆(zhòng)人默聲不敢言語,只是額頭抵著那冰涼的地面,瑟瑟發(fā)抖。
鳳逝川這才小聲道:“皇上,這血書確實牽扯過廣,三思啊?!?
皇上聽了,面色冷然:“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朕與張貴妃在一起這麼多年,她的性子朕還是知道的。”聽著竟是深信不疑的意思了,鳳逝川確認了皇上對血帕的信任後,才滿意的不再作聲。
“再說了,是不是真的,把人叫來一問不就知道了?”皇上冷冷道,話尾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門口的小太監(jiān)已經去宣旨請玄妃與太子妃到御書房了,御書房裡所有的人都默不作聲,連屋子角落裡的宮女都不敢言語,所有人都意識到,今天,這皇宮,甚至皇城,要變天了?。?
季初琳與季初凝走進御書房時,兩人向皇上行了禮,才環(huán)視了屋子一圈,這一看季初凝不禁暗暗心驚,像她們這些後宮妃嬪平日裡與這些朝廷命官是極少呆在一個屋檐下的,更何況是皇上議事的御書房,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的情緒。
季初琳也意識到了,但她反映的快了些,只見季初琳甜甜的笑著行完禮,便嫋嫋娉娉的走到皇上近前:“皇上召臣妾來所爲何事?!?
那聲音仍是黃鸝般的輕快悅耳,可此時皇上看著那無害的笑臉,聽著那素日裡甚喜的聲音,眼角瞟過那血書,直覺眼前的人也許是個心機深沉,想要自己命的女子。
“站在那裡,朕讓你過來了嗎?”他厲聲道。
季初琳一怔,往日裡皇上對她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她尷尬無措的站在那裡,心中卻是快速的盤算著皇上爲何動怒。
季初凝行禮後倒是一直站在原地,皇上瞟了她一眼:“太子妃,你過來,與玄妃站在一起?!?
她應了是後小步的走到季初琳身邊,並排站著,心中異常煎熬。
“你們自己好好瞧瞧,這是什麼!”皇上從桌上抓起那方血帕,盛怒之下狠狠的扔了過來。
那方帕子輕飄飄的落在了兩人的腳下,季初琳與季初凝看清上面的字時,登時如被雷劈住一般。
季初凝首先反映過來,立刻跪倒在地:“父皇,冤枉啊!”
她看了看還沒回過神來的季初琳,拉了拉她裙襬,季初琳這才萎頓在地,她腦中只盤旋著一個念頭:“這是怎麼回事?”
“張貴妃以死明志,留下這封血書指認你們二人,冤枉?”皇上冷笑著看著面前的二女:“一個是朕的枕邊人,一個是太子的枕邊人,你們到底在合計什麼!這皇家也是你們能算計的麼?未免心太大了吧?”
季初凝開始叩頭,次次有聲:“此事定是有人指使張貴妃冤枉我與玄妃娘娘,請皇上明鑑?。 ?
季初琳也開始看了看身邊的季初凝,想著平日裡皇上對自己的寵愛,也是開口:“皇上,臣妾平日裡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您也是知道的,哪敢做出如此膽大妄爲之事,不知何人冤枉臣妾,請皇上爲臣妾做主?。 闭f著眼淚竟簌簌的落了下來。
“冤枉?有誰能讓一個當朝貴妃用命去冤枉你們!”皇上對那張貴妃以命佐證的血書深信著:“看樣子,你們是不打算與朕坦白了?”
兩女又是一番喊冤,皇上看著直覺憤怒卻也無可耐何:“鳳逝川,你幫朕好好審審她們兩個!”
鳳逝川這才幽然道:“皇上這是難爲臣了,這審問犯人的活,一般不都是吏部的人做的,他們做慣了這些,自有自己的程序讓人開口吧?”
這倒提醒了皇上,他轉頭看向早已立在一旁不敢作聲的吏部尚書:“你們吏部的人一般是怎麼審問的,若犯人不招認怎麼辦?”
吏部尚書剛站一會,這會又跪了下來:“微臣不敢說?!?
“旦說無妨?!?
“如果鐵證如山,都會……”他猶豫:“用一些刑,可是玄妃與太子妃娘娘都是千金貴體……”
皇上看不慣他那懦懦的性子:“夠了,如此怯弱,你怎麼當的吏部尚書!”說罷開口喚道:“來人,將玄妃與太子妃拉下去打板子!”
此話一出,季初琳與季初凝是真的驚呆了,後宮的女子怎能輕易打板子,更何況如今一個是寵妃,一個是太子妃!
可不待她們再反抗,便被鳳逝川用眼神示意的兩個太監(jiān)拉了下去。
片刻,行刑的小太監(jiān)唯唯諾諾的的傳話進來:“皇上是要打多少板?”
這話傳進來后皇上再次大怒,厲聲吼道:“打到招爲止!”
聲音洪亮,讓就在門口行刑的小太監(jiān)與已被按倒的二女聽的清清楚楚。
季初凝與季初琳本來是打算忍過刑罰再作打算的,可聽到這句話卻是再也無法控制瑟瑟發(fā)抖的身子,這意思,是不招就直接打死了嗎?
太監(jiān)的第一板子落下來後,兩女痛呼的聲音開始傳入殿內,季初琳的聲音本就響亮,此刻哀哀的喊著,更顯可憐。
幾板子下去,她的聲音已經變了音,嘶啞的嚎叫著。
皇上剛打算出去問問,卻聽那嘶啞的嚎叫再次響起:“我招,我招了!是我做的!”
季初凝猛然看向季初琳,卻見對方也正看向自己,那人似是想起了些什麼:“是我與太子妃一起做下的。”
皇上向外走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那個善良天真的玄妃啊,竟都是假裝的,心中掠過一絲寒意後是滿滿的被欺騙的憤怒。
“供狀交給你們了,朕乏了?!彼D身往內室走去,留下外室的一屋子人,冷漠的聲音傳來:“那兩個女人,只是兩個妄圖謀反的罪犯,不是玄妃與太子妃了,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鳳逝川這才悠悠然送著皇上到門口,他開口提醒道:“皇上,那可要通知季大人一聲?”
他不提還好,一提皇上的腳步頓住了:“此等大事,哪是身在宮中的兩個婦人可爲的,鳳逝川,你馬上把季家上下全部關入天牢,嚴加審問?!?
皇上離去,衆(zhòng)人才告退,後續(xù)的問題已經全部抓到鳳逝川手中,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吏部尚書等官員走出宮牆,擡頭看了看宮牆內的天空:“皇家啊,這次又折了一個玄妃與太子妃,連帶著整個太師府也折了,不知下一個會是誰。”
身旁有人附和著:“伴君如伴虎啊?!?
消息很快的散滿了京城,滿城風雨欲來的趨勢下,杜染音見了一箇舊人。從她見到對方的第一刻開始,杜染音就知道她爲何而來了。
“染音,你幫幫季初銘吧,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你就幫幫他吧。”溫涼冰是紅著眼過來的,見了杜染音就要往下拜,卻被杜染音一把托住,只能再次開口:“染音,我對他的心思你是知道的,這些年我不容易,你也不容易,你就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幫他一把,也是幫我一把啊?!?
杜染音凝視著她,溫涼冰那雙美麗的杏眼此時通紅泛著血絲,想來是夜不成眠吧。
“你放心,這件事事關重大,要從長計議?!倍湃疽衾^她的手安撫著:“我會盡力幫你,你且安心等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