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元帥,請問我們要怎樣搜尋棉衣和杜姑娘?”
陳將軍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次事件中,由於棉衣運送到不到位,直接關係到軍隊本身,因此他也隨鳳逝川前來了。鳳逝川仰頭看著微下小雪的天空,道:“他們盜走棉衣,必有運輸的輪車或馬車在。隨車印前去即可。”
由於快馬趕到,目標又是邊關地域,鳳逝川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到達這裡,在逝軍看管、追蹤下,那棉衣劫匪還未能把印跡去掉,眼下還可順著蹤跡追查。
然而順著印跡追尋,一行人等很快查到了鬼林深處,那兒卻是一個山洞。看到車印隱沒在那山洞前的時候,陳將軍等人都面面相覷,料想他們應當運走纔是,怎麼會運到這裡來?這山洞裡莫非有什麼古怪?
鳳逝川帶人到了山洞裡,發現山洞裡竟放著棉衣,棉衣整整齊齊排在幾個輪車和大筐裡,塞得滿滿的,有的還落在了地上。
“該,該不會是鬼乾的好事吧。”陳將軍手下有個將士打起了哆嗦,他想不出劫匪到底懷有什麼樣的目的,才把棉衣毫無用途地運到這裡。
“鬼乾的好事?”鳳逝川勾起脣角,眼裡卻沒有笑意,目光四下看了看,淡淡道,“將士們幫忙把棉衣運進邊關,逝軍搜尋山洞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出人來。”
衆人答應一聲,知道現在鳳逝川的目的只剩下搜尋杜染音一個,紛紛散開去運棉衣了。鳳逝川低頭看著手中玉佩,神色冷冷,杜染音,你究竟去了哪裡?難道,搶劫棉衣真的是你在幕後和鳳雛淵一同指使?
難道說,她去了鳳雛淵那一邊。
想到這個可能性,鳳逝川呼吸一窒,狠狠握緊了手中玉佩,臉龐上神情陰狠,他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其他人得到,若是讓其他人得到了……他寧可,玉碎瓦全。
何況,這其中,又有著深刻的背叛。讓鳳逝川的心頭微微發痛的背叛……
“不,若真有那樣的事情發生,杜染音,你會成爲我最殘酷對待的女人。”鳳逝川賭咒般地發誓,妖嬈美麗的臉龐上露出的冷笑,見者生寒。這個男子,越生氣的時候,反而越會如罌粟花一般,釋放出近乎令人窒息的邪美魅力。
帶著逝軍,鳳逝川在樹林中尋了很久,卻依然一無所獲。
“鳳王爺,天快黑了。”有逝軍頭目恭敬地說,“這鬼林的大部分地方我們都搜尋過了,染音小姐可能不在這裡。”
由於這次杜染音發生的事情,十有八九會被歸結爲他們保護不周,故而逝軍成員之間都心寒膽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人頭落地。
鳳逝川沉吟不語,神色陰晴不定,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翅膀撲閃聲,逝軍成員急忙去接了暗鴿,取下了信書。
“連大人說北歷皇帝趁雪勢漸小,帶兵來犯,兵馬有起碼十五萬之多。”逝軍小頭目一邊讀信,神色一邊凝重起來。十五萬兵馬,又是那位冷酷無情的皇帝親率,這實在過於可怕。
鳳逝川讀了信以後,若有所思片刻,便道:“回程迎戰。”
“那杜姑娘……”逝軍小頭目沒敢再說下去,一行人即刻回程。
“染音看來沒有被鳳元帥找到。”
看到鳳逝川帶著逝軍風塵僕僕一人歸來,安紫便知道了他們此行沒能找回匪徒搶走的人,不由幽幽嘆了口氣:“連無雅,染音會平安無事麼?”
安紫清楚這回事沒人說的準,但她仍然對杜染音記懷不下,畢竟這是她爲數不多的友人。
連無雅正翻看著前線回來的戰報,此時便苦笑道:“亂戰之中,一個小小女子的安危,除了她的親信,估計也沒多少人在意了。鳳元帥此行回來,怕是因爲鳳雛淵親自率人來戰。”
“連無雅,有件事,你私下裡和我說。你覺得此事和他們二人之間的誤會有沒有關係?”清楚杜染音的爲人,安紫看向連無雅,神色認真。連無雅一愣,想起那塊玉佩和之前鳳逝川和自己說過的話,不語片刻,突然伸手攬了安紫過來,低聲調笑道:“我的安神醫,你何必掛心那麼多,眼前戰事當前,讓爲夫好好想想戰事如何?”
“傻瓜連無雅,你分明就是不想回答。”安紫知道這個聰明的男子,不論何時都能分心出來談別的事情,看連無雅一副寫意的樣子,就忍不住哼了一聲,拂開他那登徒浪子的手道:“你先忙戰事吧,我去看看有沒有我能治的兵將。”
“多謝你了。”連無雅神色一正,將安紫牽扯進這場戰爭之中不是他的本意,對於鳳逝川和鳳雛淵之間情節惡劣這件事,他也略有耳聞,鳳逝川和鳳雛淵之間不死不休,他卻不希望安紫扯到這充滿仇恨與殺伐的戰亂之中。
畢竟,此事本與她一個流浪醫者無關。
安紫卻搖搖頭,淡淡道:“能爲你們盡些氣力,也算是給失蹤的杜染音幫幫忙了。何況……我也見不得面前有這麼多傷患。”說罷,安紫便朝一邊走去。
連無雅深深看了她那窈窕、柔弱的背影一眼,便把桌上的案卷通數拿起,朝鳳逝川帳中走去。撩開帳篷,鳳逝川一身戎裝,正將寶劍入鞘。
“元帥要親率大軍,同鳳雛淵交戰?”
連無雅問道,鳳逝川頓了一頓,道:“不錯。”他微微回身,烏黑長髮束起,整個人看起來如同一把鋒刃,卻又帶著一種透著一股入人心扉的妖嬈與美麗。
“請元帥小心。”連無雅放下戰報也不多話,心知鳳逝川這樣做,必有他的原因。但就在這時,帳外突然閃過一道寒光,連無雅猛然吃了一驚,立即撲上前道:“元帥小心!”
鳳逝川吃了一驚,但反應極快,立即以劍鞘將那寒光格擋開來,壋的一聲,鳳逝川和連無雅同時看清,這刺客竟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小男孩。
“就是他,元帥!”連無雅大吃一驚,立即道,“逝軍!別讓他跑了!”
“你們確有兩下子!”那小男孩背後突然又出現一個黑衣男孩,兩個男孩長相相近,容顏相似,俊秀且冰冷的樣子也彷彿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後鑽出來的男孩道:“哥哥,我們這一次刺殺又失敗了,根據陛下說話,我們這次必須死在這裡了。”
“和你死在一起又何妨?”兩個男孩相互看了一眼,手拿匕首,神色冰冷,一派死士模樣。這模樣是連無雅所熟悉的。
鳳逝川看了戒備的他們一會兒,卻笑道:“兩個小小男娃,說話倒很有分量,卻不知又能履行幾何?不過本王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回答了我的問題,就放你們其中一人走。若是讓我滿意,兩人都可以離開這軍營。”
此時逝軍已經包圍了這帳篷,兩個死士男孩再次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皺眉,顯然都想讓對方離開,卻不想動。見此場景,鳳逝川心中大定,淡淡道:“便讓你們自作抉擇吧。”
“我們是……皇帝陛下派來的。”死士兄弟道。“只是沒搶棉衣。”
“果然如此。”鳳逝川冷笑,隨即揮手,一行逝軍人上來,立即把兩個男孩砍成了肉泥。
見鳳逝川如此殘忍,別人倒一時沒什麼樣子,一旁的安紫卻不由怔住了,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
連無雅往那邊看去,正好看見安紫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立即走到安紫身邊,低聲撫慰道:“安紫,怎麼了?”
“他……他明明答應了那兩個男孩……”安紫有些迷茫地看著面前這一幕,她雖習慣了人世殘酷,卻從未經歷過這番陣勢。
“那兩個男孩身爲死士時,命運就已經註定了。”連無雅嘆了口氣,這時鳳逝川已準備元帥親征。方纔對軍聽說鳳逝川前來,特地停頓了一會兒,纔給出了這般時機,鳳逝川很快親征前線。
“元帥已到,北歷小賊須得猖獗——”
隨著西鳳軍隊奏鼓手的高喝聲,鳳逝川和鳳雛淵一對兄弟,已在戰場兩邊,遙遙對視。
“那男孩確爲我手下的死士佈置,不過搶棉衣的匪徒,我可沒聽說過。我還以爲是你們那裡自導自演,搞出一副棉衣被人盜的景象。試問我堂堂北歷皇帝,怎麼可能去管你們那幾件棉衣?”
鳳雛淵眼望鳳逝川,冷冷一笑。兩軍頓止,鳳雛淵透著霸氣的俊美臉龐上露出的凜冽神色,全然不似作僞。
“怎麼會如此?我真的冤枉了她?”鳳逝川神色不定。
鳳雛淵遠遠看著他的神色,心裡卻一動,猛然皺起了眉頭,冷聲道:“鳳逝川!你身邊那姑娘呢?”
“你說杜染音?”鳳逝川心裡甚覺有趣,盯著鳳雛淵道,“堂堂北歷皇帝,爲何打聽起一個姑娘的事情?”
此時戰陣響動,將士們面面相覷,卻不知這兩位最高統帥,在戰陣前擺什麼鬼。若非有人故佈疑陣,此時兩軍早已開打,自然不用再琢磨這些私人命題。
然而鳳逝川此時心頭卻有些雪亮,以鳳雛淵驕傲的性格,絕不可能不回答他。
“那西番蓮沉香玉牌,你總已知道了吧?”鳳逝川緊盯著鳳雛淵,鳳雛淵卻一臉迷茫,這讓鳳逝川心底那片迷惑越來越發擴大起來。
難道……杜染音真的是無辜的?那麼,她現在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