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鳳雛淵沒有想到杜染音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反應過來，不由得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杜染音，你不要自以為是！”

“你也說了，能嫁給朕是你的福分，既然如此，你還有什么不滿的？”鳳雛淵緊緊盯著杜染音，銳利的目光恨不得將其刺穿，而杜染音卻依然面不改色，甚至抬起頭來，直視著鳳雛淵。

看到鳳雛淵震怒的神色，杜染音非但沒有流露出半分畏懼，反而輕聲笑道：“皇上，我們好歹也算是相處了這么長的一段時間，我的性格，你也是了解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皇上做不到放棄整個后宮這一點，還是趁早收回立染音為妃的旨意吧！”

“簡直荒唐！”鳳雛淵氣憤不已，心里卻接受了這個理由。

杜染音扮成太監跟在他身邊，他雖然沒有識破她的身份，卻也了解這個女子的性格自信，堅韌，同時還有一點固執。起初鳳雛淵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反而因此感到十分有趣。但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這種固執會用在他身上。

“朕不會答應這件事，不過，也不會就這么放你離開?！兵P雛淵瞇了瞇眼睛，眼里閃現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那染音就先退下了?！倍湃疽裟樕弦廊粵]有多余的表情，但心里卻更加擔憂。

她本來以為，提出這種條件，鳳雛淵就會知難而退，或者說，作為北歷的皇帝，他也不可能答應這么過分的要求。

但鳳雛淵并不好對付他一邊明確否認了自己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一邊又說自己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這也就意味著，即使鳳雛淵暫時不會強行立她為妃，也不會就放任她離開北歷帝都。

杜染音越想越覺得不安，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暗暗責備自己當時不夠小心，才惹來今日這種麻煩。

但事已至此，再自責也沒有任何用處。杜染音懷著重重心事回到了太醫院，唯一讓她欣慰的是，鳳雛淵遵守了他的承諾，很快就將商畫夜放了回來。

“染音！”商畫夜一見杜染音就迫不及待地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對方：“染音，你是不是去找鳳雛淵求情了？他有沒有把你怎么樣？”

“他沒有把我怎么樣，畫夜，抱歉，是我連累了你?！倍湃疽艨粗樕蠋е鴰追制v之色的商畫夜，臉上浮現出自責的神情來。

“哎呀，染音，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商畫夜一揮手，臉上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來：“我們倆當時可是拜過姐妹的，如今你這么說，可就是見外了！”

見商畫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杜染音更加感動，忙說：“既然如此，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不要再……”

杜染音想說讓商畫夜不要再去招惹鳳雛淵，沒想到商畫夜反而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不服氣的表情來：“不行，染音。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嫁給鳳雛淵的！”

杜染音吃了一驚，看到商畫夜一臉的堅決，心中的不安頓時強烈起來，生怕商畫夜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來：“畫夜，你不要意氣用事！”

“你放心，我也受了教訓了。”商畫夜摸著下巴，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表情來：“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

商畫夜簡直是說到做到。被鳳雛淵軟禁了幾天，她非但沒有長記性，反而繼續變本加厲，不分晝夜地纏著鳳雛淵。

只是這一次她改變了自己糾纏的方式不再對鳳雛淵頤指氣使，反而整天笑顏相對，即使鳳雛淵一見她就拉下臉來，商畫夜也毫不在意。

“皇上，您就放過染音吧？”

“皇上，強扭的瓜不甜，強娶的人也不會幸福?；噬?，您就算行行好，不要立染音為妃了！”

“皇上……”

商畫夜天天跟在鳳雛淵身后，擺出了十足的耐心，鳳雛淵批閱奏折，她要跟著；鳳雛淵用膳，她要在一邊看著；鳳雛淵走在路上，她也亦步亦趨。鳳雛淵只有在上朝的時候才能勉強得到一點清閑，即使如此，商畫夜也要等在朝堂外面，一見鳳雛淵下朝，就立刻沖過去，繼續跟著她。

這么一折騰，整個北歷皇宮都知道，皇上身邊多了個商家的大小姐，整日整夜纏著皇上，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這樣日復一日，漸漸就有流言蜚語傳了出來，說商家大小姐商畫夜迷戀皇上，執意要皇上立她為妃，因為皇上不答應，就整天跟在皇上身后，步步緊逼。

這樣的流言蜚語，杜染音也聽說了，自然十分擔心商畫夜。但商畫夜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讓鳳雛淵收回旨意的決心。

于是有一天夜里，就在鳳雛淵宣召妃子侍寢時，商畫夜突然出現在了鳳雛淵的面前，驚得鳳雛淵險些從床上掉下來。

“你這是做什么？”待看清來人是商畫夜之后，鳳雛淵不由得勃然大怒：“誰允許你進來這里的！”

“皇上，你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這又不丟人，有什么好避諱的呢。”商畫夜仍然一臉笑容：“你就當我不存在，繼續就好?！?

“你……”鳳雛淵氣得不輕，隨手一揮，便將桌上的茶具全部掃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看著一地的碎片，商畫夜沒有露出半點慌張，反而向鳳雛淵行了個禮：“皇上，氣大傷身，您的妃子還在等著您寵幸呢！”

“來人，把她給朕趕出去！”

然而，即使鳳雛淵能夠在發現商畫夜之后，命人把她趕出去，但商畫夜卻十分聰明，加上她又會武功，想要避開侍衛的監視偷偷溜進來，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這樣一來二去，鳳雛淵簡直要被商畫夜硬生生逼瘋。但他又不能做出什么傷害商畫夜的舉動，加上答應了杜染音，這樣一來，甚至連軟禁她都做不到了。

而商畫夜這樣日日夜夜的糾纏，也讓鳳雛淵心煩意亂，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管杜染音了。

這樣的轉變，對于杜染音來說當然是好事。她本來就不喜歡鳳雛淵，當時說出那番話已經是迫不得已，加上后來的圣旨，已經讓她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十分嚴重的麻煩，一旦處理不好，必然后患無窮。

不僅如此，杜染音心中還有另一層顧忌若鳳逝川知道這一系列的事情，他心中又會怎么想？

杜染音生怕鳳逝川一時沖動，做出無可挽回的事情來，因此心中更加焦灼，日日茶飯不思，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加上如今沒有了進宮的理由，西番蓮沉香玉牌的下落自然也就無從查起，也更加讓她感到焦躁不安。

連無雅見了，雖然無奈，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杜染音。加上他還要處理逝軍的事情，研究逃離北歷帝都的路線，還要應付太醫院的麻煩，自然也就十分忙碌，無暇顧及杜染音了。

結果，反倒是商畫夜的日子過得最滋潤她在宮里日日纏著鳳雛淵，看鳳雛淵吃癟的樣子，心里總覺得十分過癮。

偶爾商畫夜也會回到太醫院，和杜染音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哈哈，染音，你是不知道，鳳雛淵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商畫夜難得回來一次，雖然每次都十分興奮地找杜染音說一大堆話，但她的話里總是三言兩語都離不開鳳雛淵：“我就天天跟著他，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不過，當皇帝，也確實挺不容易的?！鄙坍嬕雇蝗辉掍h一轉，語氣有些低落：“我看他每天很早就要去上朝，晚上還要批閱奏折到很晚?！?

“再加上我整天糾纏，感覺他就更忙了。”說到這里，商畫夜的表情開始變得失落，也不像之前那般眉飛色舞了：“算了算了，只要他答應放過你，我就不去糾纏他了?！?

然而，商畫夜的這番話，非但沒有讓杜染音感到高興，反而有些心驚。

因為，如今的商畫夜只要一回來，說出來的話里就絕對和鳳雛淵有關。杜染音當然知道鳳雛淵做皇帝十分辛苦，雖然年輕，但他一直兢兢業業，幾年時間就把北歷發展到如此繁榮的程度，自然是不容易的，甚至十分艱難。

商畫夜整日跟在鳳雛淵身邊，對這些也漸漸開始了解，心里也對鳳雛淵產生了一種敬佩感。杜染音注意到，她以前還對鳳雛淵不屑一顧，如今說起鳳雛淵來，卻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這讓杜染音產生了一個非常不安的想法商畫夜莫不是喜歡上了鳳雛淵？

商畫夜是商家的大小姐，性格又活潑，從小到大跑過各種地方，雖然魯莽了些，但見識閱歷卻是一點不少的。這樣的世家小姐，又是這樣開朗的性子，尋常的男人，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而鳳雛淵身為北歷皇帝，年輕有為，加上氣宇不凡，心思沉穩，和商畫夜恰好互補。在杜染音一個局外人看來，商畫夜確實很容易被鳳雛淵吸引。

這個認知讓杜染音格外不安，在商畫夜又一次興高采烈地說起鳳雛淵時打斷了她：“畫夜，你以后不要再進宮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