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顧可卿的保證,周墨云臉上頓時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多謝顧大將軍?!?
顧可卿看著周墨云難得的笑臉,心下卻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眼前站著的是她喜歡了多年的男人,他對宮中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毫無興趣,然而卻不得不做皇后的棋子,如今皇后失勢,他卻依然不悲不喜,唯獨談及自己的心上人時才會露出喜悅的神情。
只可惜,他的心上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顧可卿心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為此黯然神傷。不管怎么樣,起初她的愿望就是能夠讓周墨云平安無事地離開,既然愿望已經(jīng)達成,那她也沒有什么奢求的了。
以后到底會如何,就等到以后再說吧。
想通這一點,顧可卿頓時不再猶豫,連夜就安排了人將周墨云送出宮。接著便迅速回府收拾了東西,第二日清晨便帶著周墨云離開了西鳳的都城,甚至都沒來得及向杜染音告別,只讓錦一帶了口信回去。
杜染音收到顧可卿送來的口信,也只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么。她自然知道周墨云對她的心思,也明白此人看起來溫文爾雅,骨子里卻是固執(zhí)無比的一個人,顧可卿是個聰明的女子,加上宮里的流言蜚語,肯定也能看得出來,心里有個疙瘩也是正常的。
如今,杜染音只希望這兩個人能夠一路順風,平安無事即可。
而周墨云一走,鳳逝川也就沒有再繼續(xù)浪費時間的必要了,也立刻開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計劃——先是有意無意提及處刑的事,接著便向皇上請愿,主動要求監(jiān)斬,而一向信任鳳逝川的皇上自然也就隨手將這件事交給了鳳逝川一手處置。
有了皇上的許可,鳳逝川便更加肆無忌憚。提前找好了死囚犯來代替周墨云,擇日便將皇后送上了刑場。
“鳳逝川,本宮告訴你,你遲早有一天會下地獄的!”
刑場上,披頭散發(fā)的皇后被一路押來,在見到鳳逝川之后便破口大罵。
多日來的牢獄生活,加上鳳逝川的刻意苛待,早就將昔日那個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皇后折磨得瘦骨嶙峋,不成人形,本來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她,在見到鳳逝川之后,渾濁的雙眼里陡然爆出了狠毒的光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罵出了一連串惡毒的話。
然而沒有任何人再聽她的話,鳳逝川也只是不屑地笑了笑,隨意一揮手:“行刑!”
劊子手一刀下去,殷紅的鮮血就噴射出來,灑在潔白的雪地上,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前來觀刑的百姓無不瑟瑟發(fā)抖,而鳳逝川則漠然地望著面前的慘狀,心里早就沒有了半絲波瀾——多年來,他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起起伏伏,手上早就沾染了無數(shù)的鮮血,連帶著心也變得更加堅硬冰冷。
漫天白雪飛舞,很快將一地的鮮紅掩蓋。從此以后,皇后的勢力在西鳳徹底消失,連帶著她所做的一切,都將漸漸被人遺忘。
而皇后被處死之后,清宦流也就群龍無首,甚至不需要鳳逝川繼續(xù)動手,這一股本來就不穩(wěn)定的勢力以極快的速度土崩瓦解。
清宦流消失之后,朝中便再無任何勢力可以與鳳逝川抗衡,偶爾會有幾個看不清局勢的人蠢蠢欲動,也被鳳逝川以極快的速度清除,不留半點禍根。
鳳逝川雷厲風行的手段,令所有人都感到了畏懼,偏偏皇上又對他無比信任,一時之間,朝中的大權竟然完全落入了鳳逝川的手中,連周墨離這個太子都被晾到了一邊。
如今的鳳逝川,真的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實現(xiàn)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鳳逝川成功把持朝政之后,也就不再允許杜染音繼續(xù)待在太子宮殿做宮女了,隨便尋了個借口便讓杜染音搬了出來,順便派了一群人去收拾杜染音的東西。
杜染音站在院子里,看來來往往的太監(jiān)宮女忙著收拾她為數(shù)不多的物品,心中只覺得一陣恍然——不知不覺間,鳳逝川居然已經(jīng)達到了如此可怕的高度,他有著皇帝的信任,又控制了周墨離,等同于將整個西鳳王朝捏在了手心里。
整個西鳳,都是鳳逝川的東西,甚至包括杜染音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屬于鳳逝川的。
“杜姑娘,真是好雅興啊?!倍湃疽粽诔了迹澈笸蝗豁懫鹆酥苣x充滿了嘲諷意味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刺耳。
“太子殿下?!倍湃疽舨粍勇暽剞D過身,向周墨離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一禮。
“原來杜姑娘還記得我是太子殿下?!敝苣x一臉冷漠,抬頭望了一眼自己宮里多出來的人,語氣里的嘲諷意味更甚:“杜姑娘可真是好大的排場,如何,傍上了鳳逝川這座大山,這滋味一定不錯吧?”
周墨離這番話說得不堪,杜染音卻并不在意,只微微笑了笑道:“人各有志罷了。太子殿下,今日染音便要離開了,還請?zhí)拥钕潞煤谜疹欁约?。?
“哼。”周墨離沒有說什么,轉身便離開了。
周墨離會有如此態(tài)度,杜染音也不意外,畢竟鳳逝川如今一人獨大,直接損害的便是周墨離的意義,一個太子卻可有可無,換成是誰都不會樂意,周墨離能忍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實屬不易了。
想到這里,杜染音輕輕搖了搖頭,接著便隨著鳳逝川派來的人一起離開了。
鳳逝川為杜染音安排的住處極其奢華,里面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但杜染音并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她如今最關心的是西番蓮沉香玉牌。
從顧可卿那里得到玉牌之后,杜染音便問過顧可卿,玉牌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然而顧可卿卻也是只知道玉牌里藏著秘密,而并不知道秘密的內(nèi)容到底是什么。
為此,杜染音也能理解,當年顧家只是暫且保管玉牌,而他們一家人個個正直,也不會輕易去探查玉牌里的秘密。
杜染音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自己拿著西番蓮沉香玉牌開始琢磨,從玉牌到手以來她一直致力于此,然而在經(jīng)歷了周云蘭大婚,送走周墨云,皇后被問斬等一系列大事之后,玉牌的秘密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
杜染音日日為此犯愁,有時候甚至想把玉牌砸碎,看看秘密是不是藏在玉牌里面,好在每次她都制止了自己這個荒誕的想法。然而每天都一無所獲,這種感覺也著實讓杜染音焦慮不已,為此一天一天地消瘦下來。
鳳逝川看在眼里,自然也十分擔憂。他清楚杜染音很少會為什么事情而如此憂心,但西番蓮沉香玉牌事關重大,就連他都不得不重視,更何況是一直追尋此物的杜染音了。
然而繼續(xù)由著杜染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鳳逝川仔細考慮了一段時間,最終決定鋌而走險——西鳳王朝的所有秘密,都掌握在最至高無上的人手中,既然如此,鳳逝川便打算試探一番。
這一日皇上把鳳逝川叫去吩咐事情,說完之后,鳳逝川趁機道:“皇上,臣還有一件事情想向皇上稟報?!?
“不用啰嗦了,直接說吧!”皇上隨意地揮了揮手道。
“不知皇上,可曾聽說過西番蓮沉香玉牌?”鳳逝川斟酌了片刻,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想到,聽了這句話,正昏昏欲睡的皇上卻突然精神起來:“鳳愛卿,你說什么?你方才可是提到了西番蓮沉香玉牌?”
見皇上如此表現(xiàn),鳳逝川心中不禁有些驚訝,同時努力壓下驚詫的情緒,鎮(zhèn)定道:“是這樣,臣最近意外得到了一些有關西番蓮沉香玉牌的消息,因此才來向皇上稟報?!?
“快說!你知道什么,盡管說出來!”皇上如此激動,反倒讓鳳逝川有些不安,他想了想,還是說:“臣也只是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還有待查證。只是這西番蓮沉香玉牌莫非是很重要的東西?皇上為何如此在意呢?”
鳳逝川本想從皇上嘴里套出一些關于西番蓮沉香玉牌的線索,便故意這么說,沒想到皇上卻只道:“你只管去查這件事,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朕稟報!”
鳳逝川微微皺了皺眉,看皇上聽到西番蓮沉香玉牌幾個字時的反應,他顯然是知道什么的,卻沒有回答鳳逝川的問題,看來皇上對這個秘密也十分看重。
想到這里,鳳逝川咬了咬牙,決定冒險一搏:“皇上,臣聽說這西番蓮沉香玉牌是曾經(jīng)屬于翼王府的東西,不知是不是……”
“夠了!”皇上突然制止了鳳逝川的話,怒道:“鳳逝川,你不要以為朕信任你就可以膽大妄為!翼王府早就已經(jīng)沒了,如今西番蓮沉香玉牌是朕的東西,你只管全力去找,不要多管閑事!”
“是,臣知道了?!兵P逝川連忙低頭,心里的驚詫感卻越發(fā)濃烈——連一個昏庸到如此地步的昏君,都對西番蓮沉香玉牌中的秘密如此看重,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玄機?鳳逝川很想弄個清楚,然而這一次他已經(jīng)觸到了皇上的逆鱗,若再看不清局勢繼續(xù)問下去,只怕會引火燒身,反而得不償失了。
鳳逝川沉思許久,最終還是尋了個借口退下,不再向皇上套問此事。
而杜染音從錦一那里得知了鳳逝川向皇上刺探西番蓮沉香玉牌的事情之后,也十分擔憂。身為翼王府的后人,她自然也知道皇上對此事應該十分忌憚,只是沒想到皇上居然如此的守口如瓶。
“既然如此,我們就得試著用其他的方法?!兵P逝川與杜染音密探時,突然說道:“如果明著沒有法子問出老家伙心里頭的秘密來,我們就得暗地里用點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