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當中的梅雨季,眼瞧著就要過去了,一輪驕陽從陰云之中冒出了頭來。很快的。就將天空之中低垂的鉛云驅(qū)散了開來。
炙熱的陽光,從天空之中投射了下來,照耀在大地之上。將連日來。地面上的雨水所蒸發(fā),在半空之中形成了裊裊的氤氳。
慕伶歌一夜沒有合眼。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是慕伶歌一閉上眼睛。東陵靖那玩世不恭的笑臉,便會出現(xiàn)在慕伶歌的眼前。
慕伶歌坐起了身子。穿上了繡鞋。坐在床榻邊上,朝著窗外看了過去,少有的好天氣。讓慕伶歌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張氏母女二人。一連兩次想要算計慕伶歌不成。想來,也應該安分守己一陣子了。慕伶歌完全不會為了張氏母女二人所擔心,她想在所想的。卻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關于淮南沿海一帶的水患,的的確確是已經(jīng)困擾了慕晉元一陣子,況且,慕伶歌答應過東陵靖,會給北堂烈一個打擊,現(xiàn)在開來,應該是時候了。
“吱嘎!”
這時,幽蘭推開了慕伶歌的房門,走進了房間當中,瞧見了慕伶歌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便舉步上前,欠身一福,道:“小姐,您怎么起的這么早,老夫人已經(jīng)免了小姐今兒請安,小姐再休息一會吧。”
慕伶歌唇畔扯出了一抹淺笑,微微地搖了搖頭,道:“反正也睡不著,既然醒了,你替我梳妝,還是照舊,去給祖母請安吧。”
“是。”幽蘭應了一聲,伺候慕伶歌更衣。
慕伶歌剛剛踏出了房門,便瞧見了幽梅一臉不悅的站在房門口,慕伶歌蹙了蹙眉頭,側(cè)目看向了幽蘭,問道:“她這是怎么了?”
“方才我和幽蘭去外府拿月錢,回來的路上,聽見了些丫鬟、婆子說小姐在府外,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會有那么多稀世珍寶,幽梅聽了和她們吵了幾句,回來之后,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幽蘭對慕伶歌說道。
慕伶歌淡淡地笑了笑,朱唇微啟,莞爾道:“舌頭長在她們的嘴巴里,你和那些粗使的下人置什么氣,昨兒在祖母房中發(fā)生的事情,足以讓我在府中下人們的眼中和慕童謠并肩,想來,一定是有什么人讓她們這么說的,不然的話,借她們的膽子,不敢在背后說我的壞話!”
幽梅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子,面向慕伶歌,嘟起了嘴巴,輕哼了一聲,說道:“小姐,您都不知道她們說的有多么難聽!”
“呵呵。”慕伶歌淡淡地笑了笑,莞爾道:“你管她們做什么,難道,別人的幾句詆毀的話,我還得要一頭撞死不成。”
說罷,慕伶歌邁著蓮步,走出了門口。
幽蘭和幽梅相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然后,跟在了慕伶歌的身后,踱步走出了房間當中。
一縷陽光灑落了下來,照耀在了慕伶歌的臉上,欣長的睫羽在慕伶歌的臉上,留下了兩道剪影,慕伶歌緩緩地抬起了手來,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慕伶歌朝著不遠處看了過去,只瞧著,兩個婆子交頭接耳地說著什么,慕伶歌淡淡地笑了笑,側(cè)目看向了幽梅,莞爾道:“方才他們都說了什么?!”
幽梅微微地搖了搖頭,道:“幽梅不想說!”
“我讓你說,你怕什么。”慕伶歌徐徐地轉(zhuǎn)過了身子,一雙星眸彎成了弦月狀,笑吟吟地看著幽梅,莞爾道。
“她們說的實在是太難聽了!”幽梅蹙了蹙眉頭,一張精致的小臉,皺的像是一個包子似的,“她們說,小姐是在、是在……”
“在靑樓里面做了娼妓,一雙朱唇千人嘗,一雙玉臂萬人枕,是嗎?!”慕伶歌笑了笑,對幽梅說道。
幽梅貝齒輕咬唇瓣,用力的點了點頭,應允了慕伶歌所說的話。
“呵呵。”慕伶歌冷笑了兩聲,微微地瞇了瞇雙眼,繼續(xù)說道:“她們還說,我的那匣子珠寶首飾,可都是陪男人睡覺所換來的是嗎?”
幽梅臉色更加的陰沉了起來,頷了頷首,沉默不語。
“小姐,難道您就不生氣嗎?!”幽蘭舉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后,對慕伶歌問道。
慕伶歌淺淺淡淡地笑了笑,對幽蘭說道:“有人想要幫我,我為什么要生氣呢?”
“幫您?!”幽蘭和幽梅不解慕伶歌的意思,皆是蹙起了眉頭來,相視一眼,隨即,看向了慕伶歌。
慕伶歌莞爾淺笑,點了點頭,道:“你們覺著,我在丞相府之中,有誰人會惡意的誹謗我?”
“張氏、慕童謠?”幽梅試探著問道。
慕伶歌頷首道:“除了他們,丞相府之中應該沒有人,在說這些了吧。”
說話時,慕伶歌瞧見了王氏邁著蓮步,徐徐地朝著慕伶歌的方向走了過來,待王氏走到了慕伶歌的身旁的時候,慕伶歌欠身一福,莞爾道:“伶歌給四姨娘請安。”
“二小姐今兒起的好早,老夫人昨天發(fā)了話,讓二小姐今兒在房中好好的休息,不用去給老夫人請安。”王氏淡淡地說道。
“躺在房中也睡不著,還不如去祖母的房中坐坐。”慕伶歌挽起了王氏的手臂,輕聲地說道。
王氏一路上,也聽到了不少的下人,在竊竊私語著,王氏便側(cè)目看向了慕伶歌,輕聲地在慕伶歌的耳畔說道:“二小姐,他們……”
“四姨娘不必介懷,既然有人想要暗中幫著我,我自然會要好好利用利用。”慕伶歌笑著對王氏說道。
說話間,慕伶歌和王氏走到了白氏房門外,瞧見了周婆子站在門口,慕伶歌便笑道:“周媽媽,祖母可起來了?”
周婆子抬起了眼簾,笑著說道:“回二小姐的話,老夫剛剛起了,只不過,老夫人聽到了外面的閑言閑語,在房中發(fā)脾氣呢,二小姐還是去勸勸老夫人吧。”
慕伶歌頷了頷首,道:“我這就進去瞧瞧。”
言畢,慕伶歌和王氏,便走進了白氏的房間當中,慕伶歌瞧見了白氏端坐在主位之上,在白氏的身下,青瓷茶盞的碎片摔了一地,白氏雙眼緊閉,因為憤怒,白氏的胸口上下的起伏著,手中的佛珠,被白氏捻動,一顆一顆相互碰撞,發(fā)出了一聲聲的脆響。
慕伶歌徑直地走到了白氏的身前,欠身一福,恭敬地說道:“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白氏聽見了慕伶歌的聲音之后,緩緩地睜開了雙眸,目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抬了抬手,對慕伶歌說道:“歌丫頭,你怎么來了,今兒不是讓你在房中歇著嗎?怎么……”
“孫女兒身子無礙,想著在房中躺著也是躺著,倒不如來給祖母請個安,順便瞧瞧祖母的身子如何了。”慕伶歌抬起了羽睫,面帶笑容,對白氏說道。
白氏聽聞了慕伶歌的話之后,輕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佛珠擱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緩緩地站了起來,徑直地朝著慕伶歌走了過去。
白氏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輕輕地撫了撫慕伶歌的側(cè)臉,輕聲地說道:“好孩子,快坐吧。”
慕伶歌看向了白氏,微微地蹙了蹙眉頭,輕聲地對白氏問道:“祖母,您這是怎么了?!難道,您不記得孫女兒曾經(jīng)跟你說的,厥逆之癥是萬萬不能夠動氣的。”
“哼!”白氏輕哼了一聲,微微地瞇了瞇雙眼,在白氏那雙渾濁的老眸當中,泛起了一絲復雜的神色,“歌丫頭,難道,你沒有聽到在丞相府之中的謠言嗎?”
慕伶歌微微地搖了搖頭,像是沒有聽明白白氏的話一般,輕聲地對白氏問道:“孫女兒在來的路上,確實是看見了不少人在交頭接耳的,可是,孫女兒并沒有聽見什么,不知道祖母是聽見了什么嗎?”
白氏輕嘆了一口氣,道:“好在你沒有聽見,不然的話……”
“祖母,您無須東西,跟下人們置什么氣啊。”慕伶歌挽起了白氏的手臂,攙扶著白氏,朝著主位的方向走了過去,慕伶歌伺候白氏坐了下來,給白氏捶著背,徐徐地將目光看向了房門外,朱唇微啟,輕喚了一聲,道:“周媽媽,派個丫頭進來收拾收拾祖母的房間,在給祖母換一套新的茶具。”
周婆子聞聽了慕伶歌的聲音之后,撩開了簾子,走進了白氏的房間當中,瞧著白氏消了不少的氣,周婆子淡淡地笑了笑,“還是咱們家二小姐有法子,老奴都已經(jīng)勸了一早上了,老夫人就是不肯消氣,二小姐才來了這么一會子的功夫,老夫人的臉色就緩和了幾分。”
說著,周婆子看了一眼白氏,莞爾笑道:“老夫人,您要不要傳早膳啊?”
“沒有什么胃口,就不用了。”白氏闕了闕雙眸,輕聲地說道。
慕伶歌蹙了蹙眉,俯下了身子,蹲在了白氏的身邊,拉起了白氏的手,抬起了睫眸,看向了白氏的面容,“祖母,您的身子要緊,萬萬不能因為下人們的幾句話,連早膳都不吃了,您瞧瞧,孫女兒和四姨娘可都還沒有用早膳呢,您難道就人心讓孫女兒和四姨娘腹中的小孫兒,都餓著肚子嗎?”
慕伶歌的話,讓白氏聽聞之后,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白氏徐徐地將目光看向了王氏,隨即,白氏瞥了周婆子一眼,吩咐道:“快傳膳吧。”
“是,老奴這就去。”周婆子欠了欠身,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退出了白氏的房間當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兩個小丫頭,走進了白氏的房間當中,將地面之上的青瓷碎片清理干凈,隨后,退出了白氏的房間當中。
慕伶歌替白氏把了脈之后,緩緩地抬起了睫眸,看向了白氏,輕聲地說道:“祖母,您可萬萬不能夠動氣了,瞧著祖母脈象略微有些紊亂,倘若在這么下去的話,定然會讓厥逆之癥復發(fā)的。”
“哎!”白氏輕嘆了一口氣,拉起了慕伶歌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對慕伶歌說道:“聽聽那些蹄子們說的話,祖母的心頭就憋著一口氣。”
“下人們的話,左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怎么能夠相信呢。”慕伶歌寬慰著白氏。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散播謠言,想要毀你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