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聞聽了慕晉元的話,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冷笑。很顯然。慕晉元這是在給張氏臉色看,整個丞相府之中,都因為慕伶歌而得到了賞賜。只有牡丹苑。不但沒有封賞,反而是變相的責罰。
慕伶歌斟滿了慕晉元面前的茶盞。收斂了嘴角之上的冷笑,抬起了睫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慕晉元,不染自朱的雙唇微啟。淡淡地說道:“父親。您這么做,會不會……”
慕晉元一揮手,端起了一旁桌案之上的青瓷茶盞。輕輕地吹了吹。輕飲了一口。抬起了睫眸,目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淡淡地說道:“你大娘雖是丞相府的當家主母,可你瞧瞧。她將康輝和童謠教成了什么樣子,這件事,你別管,為父就是要給她的顏色瞧瞧!”
“是。”慕伶歌觀人于微,自然,能夠看出來,慕晉元是真的動怒了,自然不會多說什么,垂下了眸子,轉過了身子,回過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
牡丹苑。
盛怒之下的張氏,將房間之中能夠砸的物件兒,都砸了個稀巴爛,可似乎,張氏還是覺得不解氣,猛然抄起了手中的青玉花尊,便直接摔在了門口。
“啪!”的一聲脆響,青玉碎片濺了一地。
張氏猛然回過了身子,惡狠狠地看向了身子抖如篩糠的春芽,怒聲道:“二少爺怎么樣了!?”
“回、回大夫人的話,奴婢剛剛派代找了郎中,可是,祠堂門外都是老爺的人,老爺下了命令,不準郎中給二少爺瞧,所以、所以郎中們都被攔在了門外……”春芽的聲音,越說越小,直到最后,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她所說的話了。
張氏聽聞了春芽的話之后,面色更加的陰沉了下來,隨手抄起了一旁桌案之上的白玉瓷瓶,直接摔在了春芽的面前。
“啪!”的一聲,碎片迸在了春芽的手背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春芽的身子一顫,嘴角微微地抽了抽,瞧著鮮血順著自己的手背滑落了下來,滴在了地上,可是卻不敢說什么,只能夠顫顫地站在原地。
良久,或許是張氏發泄夠了,又或者是張氏摔砸的累了,俯身坐在了椅子上,冷冷地剜了一眼春芽,道:“本夫人的兄長呢,怎么還沒有來?!”
“回大夫人的話,張老爺派人給奴婢傳了話,這會子功夫,三皇子正在張府,張老爺走不開,還請大夫人稍等。”春芽顫顫微微地抬起了頭來,膽戰心驚地用余光瞟了一眼張氏。
只見到,張氏一張精美的容顏,蒼白似鬼魅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因為憤怒,而導致胸口猛烈地起伏著,張氏的一雙眸子當中,燃起了燎原怒火,似是想要將整個房間之中的所有物件兒,都燃燒成為灰燼。
“砰!”張氏猛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羊脂白玉的鐲子,撞在了椅子上,咔嚓的一聲脆響,成了兩半,摔碎在了地上。
這枚羊脂白玉的鐲子,乃是張氏在出嫁之時的陪嫁,是張氏的心愛之物,慕童謠跟張氏求了很久,張氏都沒有割愛,準備留給慕童謠出嫁之時,作為嫁妝,這樣好的羊脂白玉,現在已經是很少見了,可是,竟然這么一下子,那枚羊脂白玉的鐲子,竟然摔成了兩半,頓時,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張氏的心頭之中彌散開來。
張氏的面色倏地一沉,原本就已經很是蒼白的臉色,現下,又再次蒼白了幾分,沒有絲毫血色的雙唇微微地顫抖著,張氏的雙手緊攥成拳,欣長的指甲,將掌心狠狠地摳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一雙眸子當中,滿是森然的恨意。
她恨不能現在就沖去沁雪居當中,將慕伶歌撕成一片一片的,方能以解心頭只恨,張氏口中銀牙緊咬,牙縫當中傳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響,垂下了雙眸之中布滿了猩紅的血色,打眼一看,宛如來自地獄之中的厲鬼似的。
春芽看著張氏,不由得,從心底涌上了一層寒意,仿佛像是在數九寒冬天,被人扔進了冰窟窿之中一般。
好半晌之后,張氏抬起了睫眸,冷冷地剜了一眼春芽,怒聲道:“去找人來收拾收拾屋子,你去準備一下明兒去大乘寺所需要的東西,你別讓我失望了!!”
春芽一個不小心,對上了張氏的眸子,不由得縮了一記哆嗦,應了一聲,“是。”
隨即,春芽像是逃命一般,倉皇地離開了張氏的房間之中。
“砰!”
春芽沒有抬頭,并沒有注意到迎面走過來的阿四,跟阿四撞了個滿懷,阿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春芽的手,聞到:“春芽姑娘,這是怎么了?!”
“沒、沒什么!”春芽不敢多言,生怕說多錯多,可瞧見了阿四來到了牡丹苑,定然是老爺下的命令,如若不然,阿四也不敢踏進內院。春芽蹙了一下眉,對阿四問道:“阿四哥,你怎么來了咱們牡丹苑,可是有什么吩咐嗎?!”
阿四道:“我奉老爺之命,來給大夫人傳句話兒。”
春芽聞言,蹙眉道:“阿四哥,這會子我家大夫人正在氣頭上,您看看能不能……”
“呵!”不待春芽把話說完,阿四徒然笑了一聲,對春芽說道:“春芽姑娘,你認為我能夠稍等片刻再來嗎?!”
“那……”春芽抿了抿雙唇,輕嘆了一口氣,“哎!阿四哥,那你自己加點小心吧。”
春芽雖然有心提醒,可是,卻也不能夠多說什么,不過,阿四是一個聰明人,如若不然,阿四也不能夠跟在慕晉元的身邊這么多年。
阿四對春芽笑了笑,自然是明白了春芽是什么意思,點了點頭,道:“多謝春芽姑娘提醒。”
言畢,阿四撩開了簾子,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張氏的房間之中,一打眼,阿四先是稍稍地怔了怔,看著一地的碎片,阿四便知道了,春芽剛剛為什么讓自己當心著點。
踱步上前,阿四徑直地走到了張氏的身前,躬身一禮,畢恭畢敬地說道:“阿四給大夫人請安。”
阿四是慕晉元身邊的人,張氏多少也要給上幾分顏面,張氏深吸了一口氣,鎮了鎮心神,抬起了睫眸,看了一眼阿四道:“可是老爺有什么吩咐!?”
“老爺封賞三夫人、四夫人,各賞珍珠一斛,金器玉器各五件兒,各房的丫鬟、婆子,月銀各漲二兩銀子。”阿四如實說道。
張氏聞言,蹙了蹙眉頭,面色陰沉好似籠罩了一層寒霜一般,冷哼了一聲,道:“哼!丞相府之中大喜,也是應該的,那我牡丹苑……”
張氏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四直接開了口,打斷了張氏的話,啟唇道:“老爺還吩咐了,這些物件兒,都從大夫人的牡丹苑之中出,而且,牡丹苑之中的丫鬟、婆子皆不漲月銀。”
“什么!?”張氏聞言,雙眸一厲,原本就已經十分難看的臉色,此時此刻,像是吞了蒼蠅似的難看,沉聲說道:“這是老爺的也是,還是清河公主的意思?!”
“回大夫人的話,準確的來說,是老夫人的意思。”阿四回答道。
張氏聞言,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掃了一眼房間之中的物事兒,皆是已經被她砸了個稀巴爛,若是讓張氏拿出金器、玉器怕是已經不可能了,唯有從自己的私己之物當中出了。
想到了這里,張氏更加的憤怒,自己的寶貝兒子,只不過是因為說了幾句慕伶歌的閑話,就被痛揍了一頓,關進了祠堂之中,還不能夠讓郎中醫治,這筆賬,張氏還沒有和慕伶歌來得及算,這會子功夫,又來了這么一件事。
丞相府闕府上下,都因為慕伶歌被冊封為了清河公主而得到了奉上,可偏偏自己卻是變相受罰,這口怨氣,張氏是怎么也不能夠咽下,好在,明兒就要起身去大乘寺祈福了,想來,張煥然所策劃的一切,也都能夠按照計劃行事了,張氏揚起頭,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冷聲冷氣地說道:“本夫人知道了,一會就差遣春芽去辦,你去回老爺的話吧。”
“是。”阿四應了一聲,跳著腳,避開了張氏一地的碎片,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張氏的房間之中。
待阿四離開了之后,慕童謠走進了張氏的房間之中,瞧著一地的碎片沒有人清理,慕童謠側目看了一眼身后的淺雪,吩咐道:“快找人來給大夫人收拾一下。”
此時此刻的張氏一手打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扶著額頭,緊閉著雙眸,待聽見了慕童謠的聲音之后,張氏緩緩地睜開了雙眸,側目瞥了一眼慕童謠,道:“這會子功夫,你不好好在房間里頭休息,來為娘這里做什么!?”
慕童謠踱步上前,徑直地走到了張氏的身前,欠身一福,道:“母親,女兒剛剛聽聞舅舅來了。”
張氏聞言,面色頓時一喜,抬起了睫眸看向了慕童謠,道:“快,隨著我去見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