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
端凝長公主端坐在主位之上,一手托腮,一手拿起了一顆荔枝。微瞇著雙眸。紅唇微啟,將荔枝松進了口中,瑩白的纖手垂在了貼身的丫鬟細雨的面前。細雨拿著帕子。給端凝長公主輕輕地擦拭著手。
“砰啷!”的一聲響,東陵靖推開了端凝長公主的房門。驚了細雨突然哆嗦了一下,扯疼了端凝長公主的手指。
端凝長公主挑了挑眉。垂下了睫羽,看了細雨一眼。道:“你先出去吧。”
“是。”細雨應了一聲。貓著腰,退出了端凝長公主的房間當中。
“怎么這般毛毛躁躁的,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端凝長公主蹙了蹙眉。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向了東陵靖。聲音平淡,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對東陵靖說道。
東陵靖走到了端凝長公主的近前,臉色倏然一沉。似是蒙上了一層寒霜一般,冷然道:“今天晚上的刺客,可是母親安排的?!”
端凝長公主抬起了眼皮,冷著一張臉,看著東陵靖,“這就是你跟母親說話的太嗎?!”
“哐啷!”的一聲,說罷,端凝長公主猛然將手中的茶盞,用力地置在了桌案上,眸子當中一股不怒而威的壓迫感,將東陵靖籠罩在了其中。
“母親,是孩兒心急了些。”東陵靖低下了頭,態度軟了下來。
端凝長公主盈盈地站了起來,走進了東陵靖的身前,瞇了瞇一雙眸子,唇畔掀起了一抹冷笑,“的確是本宮所為。”
說話時,端凝長公主盈盈地轉過了身子去,密縫的針腳,在端凝長公主的裙幅之上繡著的朵朵祥云,使得她好似云中仙子一般,挑起了眉梢,淡淡地說道:“那丫頭不俗,胸膛中更是端著一顆冷冰冰的心臟,本宮這么做,也只不過是想要幫幫她,站在你這一邊罷了。”
“慕伶歌聰慧,豈會看不出來?!”東陵靖沉聲質問道。
“呵呵!”端凝長公主冷笑了一聲,黑褐色的瞳仁,在眼眶之中微微地轉了轉,盈盈地回過了身子,淡然道:“本宮要的,就是讓她驚覺!”
……
陽光下,慕伶歌一襲淺藍色的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裙幅之上淬著點點的流蘇,在陽光之下滟滟生色,美的,讓人一眼便收不回去目光,金燦燦的陽光,在慕伶歌欣長的羽睫之上,留下了一抹光亮,長廊下,慕伶歌一手搖扇,賞著院子當中的堪堪開了花的牡丹。
慕伶歌眼眸眨了眨,帶牡丹花退去了花苞之時,慕伶歌隨手一指,幽蘭走了過去,將牡丹皮收了起來。
幽梅邁著小碎步子,快步地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側,欠了欠身,“小姐,三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怎么了,這般慌里慌張的?”慕伶歌垂下了眸子,淡淡地看了幽梅一眼。
幽梅走進了兩步,俯身在慕伶歌的耳畔輕聲地說道:“三夫人前兩日劃破了手,可手上的傷口卻怎么也不見結痂,反而是愈發的紅腫的厲害,所以,想要請小姐過去瞧瞧。”
慕伶歌蹙了蹙眉,望向了幽梅的眼睛,“什么時候的事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就是前幾日,原本三夫人也并沒有在意,可卻不知道怎么了,這兩種傷口的周圍,都開始潰爛了起來。”幽梅回答道。
慕伶歌盈盈地站了起來,裙幅之上的朵朵碎花隨風舞動著,“走吧,去給三姨娘去瞧瞧。”
“是。”幽蘭應了一聲,跟在了慕伶歌的身后,喚了一聲幽蘭,隨即,兩人朝著劉氏的芙蓉苑走了過去。
芙蓉苑中。
劉氏的臉色慘白如紙,低垂著雙眸,斜依在床榻之上,口中哀聲連連不斷,雙眼之中蒙上了一層水色,晶瑩剔透的手腕上,纏繞著一層層的紗布,上面還依稀可憐星星點點的血跡。
巧芝在門外,踱來踱去,面色十分的焦急,當巧芝瞧見了慕伶歌前來之時,立馬迎了上去,朝著慕伶歌欠了欠身,道:“二小姐,您可來了,您快去瞧瞧我們家夫人吧。”
慕伶歌抬了抬手,道:“巧芝姑姑快起來,我這不是來了嘛。”
巧芝聞言,福了一下身,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巧芝撩開了珠簾,玻璃珠子串成的珠簾,相互碰撞發出了嚶嚶的脆響,慕伶歌挑起了裙幅,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劉氏的房中,打眼一瞧,斜依在床榻上的劉氏,一身素白的瀆衣,臉色難看的像是生了重病似的,低垂著眸子,額頭之上布滿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子。
“三姨娘,您這是怎么了?”慕伶歌走進了劉氏,凝了凝眉頭,對劉氏輕聲地問道。
“唉!”劉氏抬起了眉頭,眸子當中倒映出了慕伶歌的身影,可是卻是模糊一片,緩緩地抬起了手來,想要握住慕伶歌的手,可是,那探在了半空之中的手,卻是無力的垂了下去,氣若游絲地說道:“伶歌,你可算是來了,若是,你再不來的話,怕是,就再也見不到三姨娘了……”
說罷,劉氏的雙眼之中墜下了淚珠子來,模樣霎時惹人心疼。
慕伶歌上前一步,俯身坐在了劉氏的身旁,拉起了劉氏的手,瞧著劉氏淚眼婆娑的模樣,慕伶歌不禁蹙眉,道:“三姨娘,你這傷是怎么來了?”
說話時,慕伶歌解開了繞在劉氏手腕上的紗布,不禁臉色一變,瞧著原本劉氏宛如柔荑般的素手,眉心一皺,手腕上的傷口翻開,艷紅的皮肉外翻著,其中夾雜著黃褐色的膿,頓時,慕伶歌的臉上雪白一片。
“嘶!”
慕伶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眸色一沉,瞧著三道的傷口,卻像是畜生抓出來似的,“三姨娘,可是被畜生抓傷了?!”
劉氏頷了頷首,眼圈微紅,啜泣著說道:“前兩日,張煥然給張氏送來了一只波斯貓解悶,張氏對那通體雪白的貓兒甚是喜歡,我和四妹妹去給張氏請安之時,那貓兒像是發了狂一般朝著四妹妹撲了過去,好在當時我在場,替四妹妹擋了一下,若是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竟然還有這事?!”慕伶歌眸色一沉,冷然道。
說罷,慕伶歌翻過了劉氏的手來,把了把脈,瞧著脈象平穩,卻不想是生了什么重病似的,不禁眉心一皺,小巧的瓊鼻微微地嗅了嗅,“三姨娘平日里用的是檀香,怎么今兒卻換了雪凝香?!”
“雪凝香?!”劉氏聞言,不解地蹙了蹙眉,道:“我并沒有用你說的雪凝香啊?”
“難道,三姨娘竟然不知道,三姨娘的房中燃著的這種香料,名喚雪凝香嗎?”慕伶歌問道。
劉氏微微搖了搖頭,一臉的茫然。
慕伶歌倒吸了一口涼氣,在房間當中掃了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巧芝的身上,聲音一沉,問道:“巧芝姑姑伺候三姨娘,按理說,這香料也應該是巧芝姑姑收著的。”
巧芝踱步上前,福了一下身子,瞪大了雙眸,一副不知情地道:“回二小姐的話,芙蓉苑當中的香料的確是奴婢收著的,這就是平日里,三夫人所用的檀香啊!”
瞧著巧芝的模樣,并不像是在說謊,眸子當中,滿是誠懇,瞧著那慌里慌張地模樣,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冷然道:“巧芝姑姑,你去把存放香料的盒子拿過來給我瞧瞧。”
“是。”巧芝不敢有片刻耽擱,立馬轉身走出了房中,片刻之后,立馬回到了房間當中,將手中的一個朱紅色描金邊的錦盒雙手奉到了慕伶歌的面前。
慕伶歌抬起了手來,將錦盒打開,朝著其中看了看,隨手拿起了一個香餌,放在了鼻端輕輕地嗅了嗅,臉色愈發的陰沉了下來。
瞧著慕伶歌的臉色,劉氏的心頭,忽地,彌散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伶歌,可是這香餌有什么問題嗎?!”
慕伶歌點了點頭,沉聲道:“這的確是雪凝香不假,不知道,這香料三姨娘是從何得來的?”
巧芝蹙了一下眉,對慕伶歌問道:“回二小姐的話,這香料是在咱們外府領的,眼瞧著進入了梅雨天,三夫人總是覺著房中有一股子霉味,所以就讓奴婢去唐管事那兒領來的。”
“哼!”慕伶歌的心中冷哼了一聲,微微地瞇了瞇雙眸,那一雙星眸之中,泛起了一絲冰冷的寒意,冷聲說道:“張氏真是用心良苦,把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若不是三姨娘找了我來,怕是,三姨娘的手都會廢了!”
“什么?!”劉氏聞言,忽地一怔,臉色陰沉的仿佛蒙上了一層陰云般,沉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雪凝香和檀香的味道極為相似,只不過,在這雪凝香之中,添加一味名喚雪上一枝蒿的藥材,若是過量的話,便會使傷口不得結痂,若是房中一直燃燒著雪凝香的話,足以使得三姨娘的傷口潰爛,最終,廢了這只手!”
慕伶歌的面色陰沉,說話間,眸色陰沉的似是一汪死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