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聽見了幽梅的話,嘴角之上的冷笑,愈發地濃郁了起來。緩緩地闕上了雙眸。似是一尊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雕像一步。
“吁!”
片刻之后,幽梅勒住了手中的韁繩,輕呼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幽梅翻身下了馬車,將小凳放在了馬車下。隨即,幽梅撩開了珠簾。輕喚了一聲,道:“小姐。到了。”
“嗯?!蹦搅娓杪勓?。應了一聲,舉步下了馬車。
抬起了睫眸,慕伶歌看見了慕晉元帶著一眾丞相府的主仆。等候在了門口。瞧著慕晉元一臉的笑意。慕伶歌便知道,翟懷的圣旨已經送到了丞相府之中。
折纖腰以微步。慕伶歌娉娉裊裊地朝著丞相府走了過去,盈盈地抬手。輕撫鬢間發簪的流蘇,待走到了慕晉元的身前,慕伶歌欠身一福,道:“女兒……”
才剛剛吐出了兩個字,身后的一眾丞相府的仆人,便朝著慕伶歌跪了下來,齊聲喚道:“恭迎清河公主回府?!?
慕伶歌眉黛一凝,將目光落在了慕晉元的身上,踱步上前,莞爾淺笑,道:“父親,想來,宮中的圣旨已經傳了下來,女兒左不過是治好了皇上的哮癥,卻沒有想到,皇上為此,竟會收女兒為義女?!?
“伶歌啊,你當真是出息了,給咱們丞相府增光了!”慕晉元老淚縱-橫,朝著慕伶歌走了兩步,一把拉起了慕伶歌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慕伶歌的手背,顫聲道。
慕晉元本就是大晉國之中的一品大員,而現下,又因為女兒的榮寵,被皇上晉奉為一等平候公,雖然說,這一等平候公,并不如大晉國的丞相爺有實權,可是,卻是世襲制的一等公,這可是庇蔭了慕家的下一代,只要是不犯下大錯,榮華富貴,便可傳于子子孫孫,慕晉元又怎么會不因此而感覺高興呢。
慕晉元來著慕伶歌的手,走進了國相府之中,現在,慕伶歌的身份可不一般了,若是說清河郡主的名聲響亮,但是,怎么會比得上皇上的義女的名聲分毫,現在,慕伶歌可是皇親國戚了,放眼整個大晉國,誰家的女兒,能夠這般的榮寵。
皇上奉上公主,多數是在和親之時,為了顧及皇家的顏面,奉上給親王之女的,可收為義女,并在為婚嫁之時,便有了封號、封位的,自大晉國開國以來,慕伶歌還是頭一位。
看著慕晉元喜極而泣,慕伶歌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笑,從慕晉元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來,眉黛擰起,好似糾結成了一雙麻花般,微微地垂下了眸子,眼底涌上了一抹水色,卷起了帕子,慕伶歌輕輕地拭了拭眼角之上的淚水,輕輕地抽了抽鼻子,那模樣,并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白氏見此,皺了皺眉頭,手中拄著龍頭拐杖,踱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滿是疑惑地問道:“歌丫頭,你這是怎么了,皇上收你為義女,你可就是咱們大晉國的公主了,怎么反而卻不開心了呢?!是誰欺負了你,你說,祖母替你做主??!”
白氏本就滿心系在慕家的榮耀上,現在,慕伶歌并不是因為外嫁,而讓慕家承蒙皇恩,被皇上封賞了一個世襲制的一等平候公,在瞧瞧,張氏、慕童謠和慕康輝,原是想借助張家的財力,能夠讓慕晉元在官場上,再上一層樓,可偏偏的,張家不但幫不上什么忙,反而他們母子三人,還頻頻添亂。
白氏心中很明顯的有了區別的待遇,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因為翟懷傳下來的圣旨,而呆若木雞的張氏母子三人,扯回了目光,看向了慕伶歌。
瑩白的纖手微抬,慕伶歌的雙眸之中的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顆接著一顆,不斷地墜落了下來,仿佛沒有聽見白氏的話似的,沒有回答一個字。
這時,幽梅瞧見自家小姐一副委屈的模樣,踱步上前,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后,抬手輕輕地順著慕伶歌的背后,輕聲地安慰道:“公主,您就別生氣了,外頭那些平民壓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便信口雌黃地造謠,公主可莫要往心里去啊!”
聽見了幽梅的話,慕伶歌的心頭不禁冷笑了一聲,這丫頭,還是真是聰明伶俐的緊,兩人都沒有套好了話,幽梅竟然如此知道她的心思,可見,幽梅的心中,是多么痛恨慕康輝,好似怕他不死一般。
心中雖然是在笑,可表面上,卻啜泣的愈發的厲害了起來。
慕晉元的面色一沉,眸光瞟落在了幽梅的身上,沉聲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老爺的話,剛剛奴婢和公主回府之時……”
“幽梅住口!”不待幽梅把話說完,慕伶歌便直接開了口,打斷了幽梅的話,徐徐側目,耳畔之上的一對紅翡翠的耳墜子,盈盈地晃動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別亂傳閑話。”
說著,慕伶歌抬起了睫眸,看向了慕晉元,嘴角艱難的扯出了一抹苦笑,顫聲道:“父親,沒事,女兒是高興、高興的,這一等平候公,足以安保咱們慕家世代榮華,父親以后無需擔憂二哥哥考不上功名了?!?
慕伶歌的話特意扯到了慕康輝的身上,原本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二世祖,可現在,卻因為慕伶歌,而成為了平候府世子了,身份自然要比之前的嫡出子而高上了一大截,這份榮耀,不是因為張氏和張煥然,而是因為,丞相府之中的庶女,他最開不起的那下賤戲子肚子里面爬出來的所謂賤人給他的。
待慕康輝聽聞了慕伶歌的話之后,面色頓時一僵,袖中的雙手不禁緊攥成拳,徒然踱步上前,冷哼了一聲,墨玉般的眸子當中,涌上了一層不屑,怒聲道:“哼!這份榮耀,簡直是丟人現眼,我慕家不要也罷,進宮了這么長的時間,指不定跟皇上如何茍且,你竟然還以此為榮,可知道……”
“啪!”
慕康輝的話還沒有說完,慕晉元猛然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巴掌,用力的摑在了慕康輝的臉上,怒聲道:“你胡言亂語什么,背后議論皇上,你有多少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慕康輝不服氣,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被慕晉元打的紅腫的側臉,怒視慕伶歌,聲音近乎咆哮地吼道:“是這個賤人親口說的,她狐媚皇上,才換來郡主的名號的!!”
“你住口!”慕晉元聽著慕康輝越說越離譜,當即,一雙眸子瞪大好似銅鈴一般,怒視著慕康輝,一揮手,怒聲道:“來人,將二少爺給我關進柴房??!”
“父親!”慕康輝抬起了頭,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慕伶歌,抬手指向了慕伶歌,大吼道:“賤人,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父親……”
“啪!”
慕康輝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這一次,抬手打了他的卻是白氏。
白氏被氣得渾身發抖,猛地將手中的龍頭拐杖用力的戳在了地上,盛怒之下,白氏的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白氏怒視慕康輝,怒聲道:“還不跪下,給公主道歉?。 ?
“讓我道歉,門的都沒有!”慕康輝一揚脖,不屑地瞥了一眼慕伶歌,冷哼了一聲,道:“她左不過是一個戲子肚子里生出來的庶女而已,也配我給她下跪道歉!公主她也配,我呸!”
慕伶歌眉梢一挑,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笑,墨玉琉璃一般的眸子,充滿了揶揄之色,淡淡地瞥了一眼慕康輝,圣旨都已經宣讀了,他越是罵,他死的就越是快,這一句“她不配”,正和慕伶歌的心意。
慕伶歌并沒有針對慕康輝,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張氏的身上,唇角帶著淺淺淡淡地笑容,哂笑道:“我配不配是皇上下的圣旨,叫你一聲二哥哥,都是給父親的顏面,見到了本宮還不下跪,難道說,剛剛翟懷宣的圣旨,你的耳朵插了雞毛,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嗎?!”
本宮!
光是這兩個字,慕康輝這以下犯上的罪名可就已經坐實了,慕伶歌現在可貴為公主,乃是皇上的義女,在丞相府之中,可是跟慕晉元平起平坐的,現下,慕康輝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慕伶歌就算是殺了他,慕晉元和張氏也不得違抗。
慕伶歌的話,雖然是說給慕康輝聽的,可是,卻看著張氏,很顯然,慕伶歌是要對張氏發難。
張氏聞言,面色陰沉的仿佛堆起了一層寒霜一般,身子抖如篩糠,當即,踱步上前,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慕康輝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落下,慕康輝的身子猛地一個趔趄。
張氏一直都將慕康輝是如珠如寶,這還是這一輩子,第一次打他,這一巴掌,將慕康輝打的愣在了當場,張氏面色陰沉,沉聲怒喝道:“畜生,還不趕快給清河公主下跪道歉!!”
張氏特意將公主兩個字的聲音加重,為的就是提醒慕康輝,現在慕伶歌已經今非昔比了。
張氏將慕康輝沒有反應,猛地一腳,踢在了慕康輝的后膝上,“還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