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空鉛云低垂,似乎整個天都要掉下來了似的。黑壓壓的陰云。將弦月隱藏了起來,天空像是一張巨大的湛藍色的絲絨布一般,連一顆星星。一點點的亮光都沒有。黑的讓人感覺害怕,黑的讓人膽戰心驚。
慕伶歌端坐在房間的當中。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翻看著手中的古醫書。幽梅端著宵夜,走進了房間當中。將吃食放在了桌案之上。抬起了眼簾,看向了慕伶歌,柔聲說道:“小姐。今兒都沒有好好吃東西。我和幽蘭姐姐給你準備了些芝麻湯圓。您多少吃一點吧。”
慕伶歌放下了手中的古醫書,唇角微微上揚。對幽梅點了點頭,盈盈地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桌案前,撩起了裙幅,俯身坐了下來,朱唇微啟,淡淡地說道:“怕是還沒有完呢,你們留著后門,我想,一會子,還會有人來咱們這里。”
“小姐,您是說春芽?!”幽蘭將慕伶歌的房間當中的窗子關上,回過了頭來,看向了慕伶歌問道。
慕伶歌頷了頷首,莞爾道:“看來,你也已經知道了。”
“呵呵。”幽蘭淡淡地笑了笑,對慕伶歌說道:“跟在鬼醫的身邊這么多年,鬼醫的藥廬當中有什么丹藥,我是一清二楚,小姐口中所說的實話丹,我從來沒有聽說話,所以,當時在牡丹苑之中,我就猜測,這只不過是小姐和春芽兩人之間上演的一場好戲。”
慕伶歌拿著湯匙,舀起了一顆湯圓,放在了口中,輕輕地咬了一口,綿密的黑芝麻,緩緩地滑入了慕伶歌的口中,慕伶歌感覺到了絲絲的香甜,在她的口中彌散了開來,慕伶歌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清淺地微笑,道:“原本我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倒戈相向,將張氏的謀劃告知給我,我想,春芽一定是有什么要求,一會在聽聽看吧。”
須臾,慕伶歌將昨天晚上的事情告知給了幽蘭和幽梅。
在昨天晚上,慕伶歌獨自一人,在杏蕊苑之中,似是在緬懷她的母親,堪堪在離開了杏蕊苑的時候,便見到了找上她的春芽,春芽將張氏的盤算告知給了慕伶歌,起初的時候,慕伶歌還不相信春芽的話,可瞧著,春芽所說的,便不像是在扯謊,慕伶歌便暫且相信了春芽的話。
連夜,慕伶歌前往了丞相府的外府,當真是如同春芽所說的那般,那個馬夫的畫像,已經被掉換了,為了確認這件事情,慕伶歌趁著夜色的掩飾,潛入了牡丹苑之中,在柴房里,發現了春芽和那兩個粗使的婆子,在對一個中年男子用刑。
慕伶歌便更加的確信了春芽的話,今兒在來到了牡丹苑的時候,便趁著無人察覺的時候,將一張紙條塞在了春芽的手中,讓春芽見機行事,才有了之前,實話丹的那么一場好戲。
“咚咚咚……”
慕伶歌剛剛將事情的經過告知給了幽蘭和幽梅的時候,房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叩門的聲音,慕伶歌挑起了眉梢,淡淡地看了一眼幽梅,嘴角上翹,輕聲地對幽蘭吩咐道:“去瞧瞧吧,應該是春芽來了。”
“是。”幽蘭應了一聲,轉身走到了門口,當幽蘭打開了房門的時候,果不其然,正是春芽站在房門外,幽蘭嘴角噙著一抹淺笑,側過了身子,給春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莞爾道:“春芽姑姑里面請,我們家小姐已經恭候多時了。”
春芽淡淡地笑了笑,欠了欠身,陪著笑臉說道:“勞煩二小姐了。”
隨即,春芽隨著幽蘭走進了慕伶歌的房間當中,春芽見到了慕伶歌之后,屈膝見了禮,“奴婢見過二小姐。”
慕伶歌放下了手中的湯匙,緩緩地抬起了眼簾,看向了春芽,莞爾道:“春芽姑姑無需這般客套,要不是春芽姑姑昨兒晚上提前將大娘的籌謀告知給了我知道,恐怕現在,我已經成了一個亡魂,說起來,我還要多謝春芽姑姑呢。”
“呵呵。”春芽淡淡地笑了笑,對慕伶歌說道:“奴婢之所以這么做,其實是有奴婢的目的的……”
“春芽姑姑能夠這么做,我也早就已經看出來,不知道春芽姑姑有什么請求,不如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還能夠幫上春芽姑姑的忙呢!”慕伶歌勾起了唇角,挑起了眉梢,似笑非笑地看了春芽一眼,慕伶歌撩起了素手,指向了身旁的紅木圓凳,“春芽姑姑請坐。”
春芽撩起了裙幅,坐在了慕伶歌的對面,緩緩地開了口,說道:“謝二小姐。”
“春芽姑姑,客套的話,咱們也都不用多說了,直接進入正題吧。”慕伶歌垂下了眼簾,淡淡地說道。
“在奴婢的請求二小姐幫忙之前,能不能勞煩二小姐聽奴婢講一個故事。”說話時,春芽的雙眼之中蒙上了一抹水色,用力抿了抿雙唇。
慕伶歌似乎在春芽的雙眼之中,看到了一抹復雜之色,慕伶歌微微地蹙了蹙眉,依舊是聲音淡淡地說道:“那就請春芽姑姑講來吧。”
春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慕伶歌講述了起來,“十五年前,張家看中了一塊土地,那個時候,有一戶農家,在那里更重,雖然,生活有些貧苦,但是一家人卻是其樂融融的,直到有一天,那個時候張家的大少爺和大小姐來到了那里,將整片的農田燒成了灰燼,為了那邊土地,將那戶農家老夫婦抓了起來,逼迫他們簽地契和賣身契……”
說到了這里,春芽頓了頓,抬起了手來,抹了一把眼淚,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老夫婦不肯,便被張家的大少爺活活的打死,農婦也一頭撞在了墻上,和農夫殉了情,而他們的兒女,因為張家下人的憐憫,連夜給放出了張府……”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春芽姑姑就是那個女兒吧!”慕伶歌拿起了茶壺,將春芽面前的茶盞斟滿,輕聲地對春芽說道。
春芽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頷首道:“那個女兒正是奴婢,經過了這么多年,奴婢總算是能夠有機會接近張氏,奴婢想要……”
“春芽姑姑在盤算什么,或許我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我卻不能不將這件事調查清楚,我還需要時間,春芽姑姑倘若不介意的話,我還需要證實春芽的姑姑的話。”慕伶歌直接打斷了春芽的話。
春芽點了點頭,道:“二小姐說的極是,倘若是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找到了奴婢,和奴婢說了這些話,奴婢也需要時間考慮清楚的。”
慕伶歌莞爾一笑,端起桌案之上的茶盞,闕了闕杯蓋,輕輕地呵了一口蘭氣,淡淡地說道:“那就勞煩春芽姑姑等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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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慕伶歌側目看了一眼幽蘭,開口說道:“時辰也不早了,若是春芽姑姑出來的久了,大娘若是找起了人來,春芽姑姑也不好解釋,幽蘭,你替我送送春芽姑姑。”
幽蘭欠了欠身,道:“是。”
春芽盈盈地站了起來,朝著慕伶歌欠身一福,不然自朱的雙唇微啟,對慕伶歌說道:“那奴婢就現行告退了。”
“春芽姑姑慢走。”慕伶歌莞爾淺笑,淡淡地說道。
說完之后,慕伶歌轉身朝著主位走了過去,旁若無物地拿起了放在桌案之上的古醫書,繼續地翻看了起來。
春芽側目看了一眼慕伶歌,抿了抿雙唇,徑直地走出了慕伶歌的寢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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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春芽離開了之后,幽梅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欠身一福,對慕伶歌問道:“小姐,您是不相信春芽的話嗎?!”
慕伶歌悠悠地抬起了眼簾,唇角微翹,勾起了一抹淺笑,微微地搖了搖頭,對幽梅說道:“不是不信,而是不全信。”
“小姐,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幽梅不解,繼續問道。
慕伶歌淡淡地說道:“春芽只不過是比我大上五六歲的一個姑娘,這么多年來,她一個姑娘家,怎么能夠憑借自己存活下來都是一回事,更別說是混進相府之中,若是沒有人幫著她,你想想,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慕伶歌的話音剛落,幽蘭便這番回了慕伶歌的房間當中,“小姐說的極是,剛剛奴婢瞧著春芽姑姑的步履輕盈,且落地無聲,看似像是身懷功夫一般。”
“幽蘭說的沒有錯,剛剛我在給春芽倒茶的時候,無意間摸到了春芽的手掌,她的掌心有繭,卻不像是做粗活生出來的繭子,而更加像是常年握劍時生出來的老繭。”慕伶歌抬起了素手,輕輕地撫了撫云髻之上的發簪,淡淡地說道:“憑借你們兩個人的本事,若是想要查一個下人的身世,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可是這個春芽,你們卻是絲毫沒有調查出來,可見,在春芽的身后,一定有什么勢力的存在。”
聞言,幽梅抬起了手來,在脖頸之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對慕伶歌說道:“小姐,咱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呢?!”
慕伶歌的臉上宛如老僧入定一般,沒有絲毫的表情,淡淡地說道:“暫且先不用,切仔細著看看,接下來,她還會有什么動作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