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慕伶歌一早就準備好了,即將前往大乘寺時,所需要的物事兒。慕伶歌換上了一襲水藍色的云錦華服。頭戴點翠金孔雀的簪子,撩起了瑩白的纖手,搭在了幽梅的手背上。邁著蓮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幽梅撩開了珠簾,慕伶歌一眼便瞧見了被幽蘭從西廂房之中攙扶出來的秦思音。唇角噙著一抹淺笑,撩起了裙幅。朝著秦思音走了過去。
秦思音淡淡的笑了笑,扯了扯裙幅。便要朝著慕伶歌見禮。可是,卻被慕伶歌一把拉了起來,慕伶歌柔了一抹輕聲。淺淺淡淡地對秦思音說道:“秦姐姐。你身子孱弱。就無需多禮了。”
“慕妹妹身份貴重,乃是咱們大晉國的有功之人。又貴為公主,無論如何。禮數是斷然不能少的。”秦思音莞爾淺笑,對慕伶歌說道。
慕伶歌拉起了秦思音的手,輕輕地拍了拍,“秦姐姐,跟我就無需客套了,你且安心在這里修養著,這幾天的時間,有幽蘭照顧你,而且,我已經將丹藥配制好了,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話,你盡管差遣幽蘭去做。”
秦思音聞言,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水色,她和慕伶歌只不過是有兩面之緣,卻沒有想到,慕伶歌竟然會這般真心實意的待自己,原本,想著慕伶歌是想要從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好處,可是,慕伶歌既然能夠讓她的父母前來這里,也就等同于告訴了所有人,她是居住在慕伶歌這里,北堂淵是什么人,秦思音要比之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很,慕伶歌能夠不顧自己的安慰,就算是這份心,秦思音怕是都無法報答。
秦思音朝著慕伶歌頷了頷首,一雙碧湖一般清澈的眸子當中,泛起了層層的漣漪,晶瑩的淚珠,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順著秦思音的雙頰滾落了下來,貝齒輕咬唇瓣,良久之后,秦思音方才開了口,顫聲道:“慕妹妹,您的這份恩情,怕是思音此生無法想報,愿來生,做牛做馬……”
不待秦思音的話音落下,慕伶歌直接抬起了手來,掩住了秦思音的一雙朱唇,淡淡地說道:“秦姐姐,你若是說這樣的話,可就見外了。”
秦思音點點頭,抿了抿一雙蒼白的唇,道:“那我就不跟您客套了,一路上且多仔細著一些。”
說著,秦思音從懷中拿出了一枚玉佩,塞進了慕伶歌的手中,用力地攥緊了慕伶歌的手,輕聲地說道:“妹妹,這枚玉佩,乃是昨兒家母所贈,我現在將這么玉佩轉送給你,希望你能夠事事順心如意。”
“這玉佩乃是秦夫人給姐姐的,我又怎么能……”
“若是妹妹決絕的話,可就和我見外了,你這還讓我如何住下去呢?!”秦思音知道慕伶歌想要拒絕,便直接開了口,打斷了慕伶歌的話,說道:“妹妹,你就收下吧,也算是姐姐的一番心意。”
慕伶歌瞧見了秦思音的面色不容拒絕,便點了點頭,莞爾道:“既然,姐姐這么說,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慕伶歌將那枚玉佩放在了懷中,莞爾一笑,淡淡地說道:“外頭風大,姐姐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秦思音點了點頭,在幽蘭的攙扶之下,走進了西廂房之中。
須臾,慕伶歌折纖腰以微步,徑直地走到了丞相府的大門口,門外,白氏、孫氏、劉氏,慕童謠和慕康輝,以及丞相府之中的一眾丫鬟、婆子,早就已經等候在了丞相府的門口,瞧見了慕伶歌走了出來,除了白氏以外的所有人,齊齊地朝著慕伶歌躬身見禮,異口同聲地說道:“參見公主。”
慕伶歌闕了闕雙眸,欣長的睫羽微抬,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她終于做到了,現在,整個丞相府之中的所有女眷和子嗣,都跪拜在了她的腳下,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太長的時間。
前世,慕伶歌有太多太多的生不由己,而今生,她要肆意妄為,絕對不會管任何人所想,只要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她絕不惜任何代價!
眸光環視周圍跪拜的人群,慕伶歌闕了闕雙眸,一揮手,淡淡地說道:“免禮平身。”
待慕伶歌的話音一落,白氏踱步上前,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莞爾一笑,道:“歌丫頭,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就和祖母乘坐一輛馬車吧。”
“伶歌一切都聽從祖母的安排。”慕伶歌點了點頭,輕聲地說道。
一旁的張氏和慕童謠,聽見了白氏的話之后,兩人相視一眼,雙眸之中皆是泛起了一絲凜然的寒意,慕童謠自小就生長在丞相府之中,平日里,若是白氏帶著她們前往大乘寺之時,可都是慕童謠乘坐在白氏的馬車之中,可是現在,在白氏和慕晉元的眼中,就只有慕伶歌這個女兒,現在,張氏、慕童謠和慕康輝,已經都變得不重要了。
張氏微微地瞇了瞇雙眸,一抹陰毒涌上了張氏的眼底,水袖之中的雙手,不由得攥得緊緊的,染著鳳仙花蔻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硬生生地將張氏的掌心之中而出了一條條的血痕。
張氏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唇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側過了身子,朝著慕伶歌做了一個請的收拾,笑吟吟地說道:“清河公主請。”
“呵!”慕伶歌在聽見了張氏的話之后,提了提唇角,徐徐地側目,眸光之中盡是揶揄之色的瞥了一眼張氏,哂笑道:“伶歌沒有想到,大娘今日竟然會這般的對待伶歌,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張氏明明知道慕伶歌是在奚落自己,不禁用力的抿了抿雙唇,琉璃一般的雙瞳,閃爍著森然的幽光,淡淡地笑著說道:“公主您身份貴重,臣婦雖然是一品誥命夫人,可是,也遠遠不及,清河公主的名聲,又怎么趕在清河公主的面前失去了分寸呢。”
說話時,張氏垂下了睫眸,一雙狹長的鳳目,看著慕伶歌的腳,可眼底的深處,卻是涌上了一層凜然的殺意。
慕伶歌是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又怎么會感受不到,張氏身上所散發而出的殺意,當即,慕伶歌扯了扯唇角,一雙深琥珀色的瞳仁當中,頓時,涌上了一股子比之張氏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殺意。
這個殺意,宛如一座大山一般,從張氏的頭頂之上砸了下來,頃刻之前,張氏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身子,好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一時間,強大的壓迫感,籠罩在了張氏的心頭之上,豆大的汗珠子,順著張氏的雙頰滾滾地滑落了下來,張氏那張臉,瞬間散去了血色,蒼白的就像是一張宣紙一樣。
“呵呵!”慕伶歌湊近了張氏,俯下了身子,在張氏的耳畔耳語道:“怎么,大娘您是在害怕嗎?!”
張氏聽著慕伶歌的話,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當張氏對上了慕伶歌的一雙眸子之時,身子不由得一顫,張氏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兒似的,縮了一記哆嗦,顫顫巍巍地看向了慕伶歌,雙唇微啟,顫聲說道:“我聽不懂公主在說什么?!”
“哼!”慕伶歌冷哼了一聲,微微地瞇了瞇一雙宛如星星一般璀璨的眸子,一揮衣袖,一股高傲驚華之姿,映入了眾人的眼簾,慕伶歌舉步走下了臺階,側目瞥了一眼張氏,淡淡地說道:“大娘,您做好是什么都不知道,別到時候,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傷了自己不要緊,若是傷了旁人,可得心疼死!”
說著,慕伶歌將一雙泛著霜華之色的瞳仁,朝著慕童謠和慕康輝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跟在了白氏的身后上了馬車。
張氏心有余悸地看著慕伶歌的背影,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如蒙大赦一般地放松了下來,慕童謠見到了張氏險些摔倒在了地上,便立即踱步上前,一把將張氏給攙扶了起來,蹙了蹙眉,對張氏問道:“母親,您這是怎么了?!”
張氏抬起了手來,深吸了兩口氣,鎮了鎮心神,緩緩地說道:“我沒事,咱們上馬車吧。”
大乘寺,乃是京城之中最為靈驗的寺廟,相傳,在數百年前,大晉國的開國皇帝,就是因為在大乘寺當中得到了高僧的指點,從而創立的大晉國的,也正因為如此,大乘寺在大晉國當中,被人視為國寺,每年的上元節、中元節和下元節,皇上便會來到大乘寺當中燒香祈福。
所以,這么多年以來,大乘寺一直都是香火不斷,善男信女多不勝數。
而慕家,也是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隨著白氏,來到大乘寺當中晉香祈福小住幾天,白氏會聽主持方丈講講經,在添上一些香火錢。
“吁!”
馬夫勒住了手中的韁繩,白氏的馬車停了下來,周婆子立馬挑開了珠簾,看向了馬車之中,道:“老夫人,咱們已經到了。”
白氏緩緩地睜開了雙眸,頷了頷首,應了一聲,“嗯。”
隨后,白氏撩起了滿是皺紋的老手,搭在了周婆子的手上,走出了馬車之中,而慕伶歌自然是跟在了白氏的身后。
當慕伶歌剛剛露出了面來時,周圍的那些平民們,不禁將目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
陽光從詭譎多變的云層之中滲漏了下來,在慕伶歌的身上鍍了一層燦金色,她宛如九重天之上的仙子,飛入了人間一般,高貴驚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