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走進了西廂房之中,瞧見了秦夫人侯在了秦思音的身旁,雙頰之上還有未干的淚痕。輕嘆了一聲。舉步微搖,徑直地朝著秦思音走了過去。
不得不說,沒有了病容的秦思音。可是一個一等一的大美人。她欺霜賽雪的肌-膚,宛如剝了殼的水煮蛋一般。一雙云眸,好似黑曜石一般。玲瓏瓊鼻小巧精致,一雙桃唇嬌艷欲滴。
慕伶歌走上前。淡淡地笑了笑。“秦姐姐當真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別說笑了。”秦思音看見了慕伶歌,唇角扯出了一絲苦笑,朱唇微啟。問道:“伶歌妹妹。你可有告訴他了嗎?!”
慕伶歌頷了頷首。將懷中那已經死去的嬰孩遞給了秦思音,道:“秦姐姐。你的孩兒,我想。北堂淵也不會想要讓他進皇家宗祠吧。”
北堂淵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秦思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當即,秦思音點了點頭,輕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明白,娘,您和父親帶著孩兒先回去秦府吧,待我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將我和孩兒葬在一起吧。”
秦夫人緊緊地抿住了雙唇,眼眶之中的淚水頃刻之間墜落而下,點了點頭,接過了秦思音手中的嬰孩,轉身離開了房間之中。
慕伶歌眸光之中泛起了一抹復雜的神情,凝望著秦思音,沉吟了半晌之后,慕伶歌朱唇微啟,對秦思音問道:“秦姐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定然知無不言。”秦思音淡淡地笑了笑,對慕伶歌說道。
“秦姐姐,為什么北堂淵這么對你,你還想要再見他一面呢!?”慕伶歌蹙眉問道。
“呵呵。”秦思音淡淡地笑了笑,挽起了慕伶歌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拍了拍,柔了一抹輕聲,對慕伶歌說道:“天下人,都以為男女之間的情愛,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可是,在我看來,卻并非如此,我愛著北堂烈,可是,在他的心中卻只有權利和地位,從來沒有過我的存在。”
說著,秦思音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慕伶歌一臉的不解之色,扯了扯唇角,再道:“在我看來,愛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愛著北堂淵,從來都沒有奢望過,他也會像我愛著他一樣的愛著我,我只想默默地愛著他,這樣就足夠了。”
“可秦姐姐,你有沒有想過,面對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你的人,還想方設法去利用里,這對你,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慕伶歌挽著秦思音的手,坐在了床榻之上,說道。
“呵呵。”秦思音淡淡地笑了笑,道:“愛情本身就不是一件講究公平的事情。”
“若是,你去追究你們兩人,到底誰愛誰多一點,那這段感情之中,有的,就只剩下比較了,那并不是愛,那是互相的折磨,你每天都不停地去追問一個人,到底愛不愛你,到頭來,你又會得到什么呢?”秦思音撫了撫慕伶歌的手,莞爾淺笑著說道。
慕伶歌聞言,深深地陷入了沉思當中,前世的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去對待北堂烈的呢!!
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愛著那個男人,可是,他卻將自己視如敝履,這種愛情,難道就不知折磨嗎?!
愛就是愛,不愛就死不愛,怎么也不能夠去強求,去奢望,或許,秦思音是對的吧,她從來沒有強求過北堂淵會真心愛她,也從來沒有奢望過,北堂淵會對她動真情。
可是,到頭來,秦思音又得到了什么呢?!
僅僅是最后一天的壽命,也想要在那樣一個涼薄、無情的男人身邊度過。
這不是慕伶歌所想要的愛情,她盡力過,痛過、傷過,已經夠了,她想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兩廂情愿,舉案齊眉。
哪怕,這一輩子粗茶淡飯,只要有他,就足夠了。
不由得,在慕伶歌的眼前,出現了東陵靖那種臉,慕伶歌垂下了眸子,淡淡地笑了笑。
秦思音瞧見了慕伶歌的模樣,柔聲道:“你的那個他……”
“他很好。”慕伶歌抬眸,淺淺莞爾,道。
秦思音聞言,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笑,輕輕地撫了撫慕伶歌的手,莞爾道:“那就好好去愛。”
慕伶歌并沒有回秦思音,只是笑了笑,抬起了頭,看著窗外夜空之中的繁星,腦海之中回想了起來,那天晚上,東陵靖曾經和自己表白時的畫面,心中有絲絲的甜意。
順著慕伶歌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似是秦思音也在想著什么。
良久之后,慕伶歌收斂了目光,看向了秦思音,道:“秦姐姐,天色晚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兒一早,我來給你梳妝。”
“嗯。”秦思音并沒有拒絕慕伶歌,點點頭應了一聲,道:“伶歌妹妹慢走。”
……
下了一夜的雨,次日的清晨,慕伶歌走出了房間之中的時候,似乎感覺這個世界都被昨天晚上的大雨洗刷的格外的趕緊,空氣中都帶著絲絲的甜味。
看著似是從天空的盡頭投下來的一道彩虹,慕伶歌稍稍地愣了愣。
“小姐。”身后傳拉了幽蘭的聲音,“怎么了?”
慕伶歌側目,淡淡地看了一眼幽蘭,淡淡地說道:“我沒事,咱們走吧。”
“是。”幽蘭應了一聲,手中拿著兩套云錦華服,而在幽梅的手中,擎著一個首飾匣,跟在了慕伶歌的身后,徑直地朝著西廂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秦姐姐。”
在門外,慕伶歌輕喚了一聲。
“伶歌妹妹,快進來。”秦思音聽見了慕伶歌的聲音之后,便開了口,柔聲說道。
幽蘭挑開了珠簾,慕伶歌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房間之中,“秦姐姐,我挑選了兩套適合你的衣裳,你瞧瞧,你喜歡那一套?”
秦思音問看,看向了慕伶歌身后的幽蘭手中的拿著的兩件云錦華服,一件淺海沙云錦織金芙蓉裳,一件藕色繡曼陀羅霓羽拖地長裙。
兩件衣裳無論是款式,還是手工,都是一等一的,秦思音可是系出名門,端是一眼,便能夠看得出來,這兩件衣裳的價格,絕對不下百金之數,“伶歌妹妹,這……這太貴重了。”
“錢財乃是身外物,我本來就不在乎,我喚你一聲秦姐姐,咱們就是姊妹一場,你還要跟我客套嗎?”慕伶歌踱步,徑直地走到了秦思音的身前,莞爾淺笑,輕聲地說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秦思音抬起了瑩白的纖手,指了指幽蘭手中的那件藕色繡曼陀羅霓羽拖地長裙,道:“這一件。”
“幽蘭,替秦姐姐更衣。”慕伶歌吩咐道。
“是。”幽蘭應了一聲,將手中的另外一件衣裳放下,然后,伺候秦思音更衣。
片刻之后,秦思音換好了一聲,出現在了慕伶歌的面前,不由得讓慕伶歌的眼前一亮,慕伶歌第一次見到秦思音的時候的,她就只身著一件素色的衣裳,現在換了這么一件,即便是,放在后宮的佳麗之中,也絲毫不遜色。
慕伶歌拉著秦思音坐在了梳妝臺前,替秦思音梳妝,慕伶歌親手給秦思音化了一個絕美的妝容,這個妝容可是在前世時,風靡京城的妝容,而如今,還沒有一個人會化。
隨后,慕伶歌接過了幽梅手中的首飾匣,打開了之后,從其中拿出了一支年琪玥珠釵簪,在秦思音的云髻之上比了比,然后簪在了她的云髻之上,又拿出了一朵白玉制作而成的芙蓉花,將碎發攏起,用白玉芙蓉固定。
須臾,慕伶歌拿出了一對紅翡翠的耳墜子,帶在了秦思音的耳垂上,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將銅鏡遞到了秦思音的面前,笑著說道:“秦姐姐,你瞧瞧。”
當秦思音看著銅鏡之中倒影出來的自己的身影,雙眸之中漸漸地蒙上了一層水色,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從半年之前,她懷有身孕的之時,她便被北堂淵算計,自己早就已經沒有了人樣,現在看著銅鏡之中倒影出來的美人,不禁心頭有些觸動。
緩緩地抬起了手來,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側臉,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這當真是我嗎?!”
“秦姐姐,你好美。”慕伶歌挽起了秦思音的手,唇角噙著一抹淺笑,對秦思音說道。
“伶歌妹妹,謝謝、謝謝……”秦思音的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雙眸之中的淚水,在眼眶之中滴溜溜地打轉,輕輕地闕了闕雙眸,宛如明珠一般璀璨的淚珠,綴在了欣長的睫羽之上。
“秦姐姐,你可萬萬不能哭哦,若是哭花了妝容,可就不漂亮了。”慕伶歌卷起了帕子,輕輕地試了試秦思音眼角之上的淚珠,淺笑著說道。
“嗯。”秦思音輕輕地抽了抽鼻子,對慕伶歌點了點頭。
慕伶歌拉著秦思音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朱唇微啟,道:“秦姐姐,我按照你的意思,告知了北堂淵,今兒在你們初遇之時的地方見面,咱們走吧。”
“嗯。”秦思音應了一聲,便和慕伶歌走出了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