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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情深

雪飛如絮風如絲,半卷經文半卷詩。

燭影搖曳誰人來?一番心事訴卿知。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早,才十一月開初,便有輕絮般的小雪癡癡纏纏紛紛灑灑。

估摸著皇甫然州怕是要長期住在冰室了,于是喬總管令人在冰室里添了些櫥柜桌案,置了些玉瓷擺件,還將奔月殿書房里的書挪了幾本過來,弄得冰室還真像個房間似的,這陣勢,搞得皇甫然州不想在這長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對火龍真氣,周廣皇甫金鷹和瓊水夫人還開了個研究小會,深刻探討了下那厲火燒骨的成因后,周廣偶生一感:既然兩股真氣回脈沖撞就會讓人產生被火燒的感覺,那能不能改變這兩股真氣的運行方向呢,如果這兩股真氣能錯開不沖撞,是不是就沒事了?周廣的想法得到了皇甫金鷹和瓊水夫人的贊同,三人決定一試。經商議確定,兩日后,皇甫然州體內的火龍真氣第一次回脈時周廣和皇甫金鷹一起施功,用二人強大的內力迫使皇甫然州體內兩股火龍真氣錯開,如能成功,皇甫然州以后就不用受苦了。

不過皇甫然州真不怕那火龍真氣似的,一個人待在冰室里氣定神閑安之若素,每日打坐練功看書寫字,一副清心寡欲淡泊致遠的架勢。令人震驚的是他居然也耐得了寂寞待得住,原鹔鹴還每日去陪陪他跟他說說話,后來他說冰室過于寒冷讓鹔鹴也別來了……

不過更令人震驚的是,自住進冰室后,他真的一次都沒去過奔月殿。

這不合情理啊,奔月殿里那個女人不是應該最讓他掛心牽念的么?他為那個女人受盡跋涉之勞風雪之苦,可那個女人蘇醒時他卻不在旁側,那個女人恢復神智時他也不在旁側……那個女人如今是好是壞是悲是喜,他也不去看看,也不知是真不關心還是怎的。

更有意思的是,奔月殿里那個女人跟他一樣,也是一副氣定神閑安然淡泊的樣子,每日零食照吃鬼故事照看,就算知道冰蕊雪蓮的事后也一切如常絲毫不露心跡,也不知是真的沒有感覺還是怎的。

這二人,有時候覺得還挺般配,一個比一個城府深……

當然,就如眾人所猜想的,閑淡安然只是表象罷了,皇甫然州怎么可能不關心奔月殿那邊。去雪海冰原時,他就一路都在想周曉迷,進了雪海冰原后,也在想周曉迷,返回時,還是想周曉迷。那日回到奔月殿,看到周曉迷無恙,他整個人都安心了,一身的疲憊風塵盡皆化為烏有。瓊水夫人說他為她遠赴雪海冰原是恩情,恩有沒有暫且不說,情肯定是有的。

果然,他還是掛念她,按捺了幾天,終還是忍不住想過去看看。為不攪擾到她,他挑了個夜深人靜她估計已安然入夢的時候,就只在簾外默默看一看,不出聲也不說話,只看看就好……他這樣打算著。

這日丑時,一輪金月高掛夜空,寒風微許,吹著纏綿而下的紛紛小雪。

四周寂然,唯有風搖殘枝雪飄落地的聲音。女婢侍從們都歇息了,只剩些許值夜的還侍立在屋內。皇甫然州披著披風走進奔月殿,殿內攏著火,十分溫暖,披風上那層薄薄的落雪一進殿內便化開了。值夜的侍女們見皇甫然州忽然走進來,先是吃了一驚,然后便馬上過去幫皇甫然州解披風。皇甫然州把披風解下來給了侍女們并吩咐她們保持安靜不要喧嘩然后便慢慢自行上了樓。

皇甫然州一路示意看到他的侍女們保持安靜不要出聲,走上三樓,雖然皇甫然州行止幾乎無聲但還是驚動了在側屋休息的敏銳的明珠和炎牙。皇甫然州朝已坐起來的明珠炎牙做了個稍安的手勢,明珠炎牙見是皇甫然州便走過來輕聲問要不要進去把小姐叫醒,皇甫然州擺擺手讓他們留在屋外并告訴他們自己只是過來看一看不必打擾她且之后也不要將自己來過的事跟她提起。雖不太明白用意但明珠炎牙還是點點頭,然后皇甫然州便自己緩緩走了進去。

已經很久沒看到她了,不知她現在情況如何。現在她應該已睡熟,他就進去遠遠地看一看,看一看就好,他這樣想著。

奔月殿的寢殿很大,床是放在最里面那塊區域的,因為是他自己的臥室,所以格局他十分熟悉。燈盞上的一排排蠟燭燃燒近半,照耀著這精美寬大的珠簾重重帷帳層層的屋子明亮夢幻。

他走到離床最近的那層簾外站住,心想著她就在里面了,她有沒有蓋好被子,是否正做著一個甜夢……

他微微掀開了些簾子,將目光投過去。

不過有時候上天真是會開玩笑,而且這個玩笑會讓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皇甫然州將簾子掀開下一刻就愣了,因為,床上根本沒有人……

皇甫然州又立馬確認了一遍,被子很凌亂,但里面的確沒有人。他登時有些懵然,什么情況,周曉迷人呢?皇甫然州立即整理思緒,周曉迷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所以只可能在奔月殿,而樓下并未看見她,說明她就在這屋里,既然床上沒有,那她一定是還沒睡或中途醒來并就活動在這屋里某處。

皇甫然州放下簾子連忙轉身,想趕在被周曉迷發現之前迅速逃離。

不過周曉迷何等敏感,就在他剛進屋時,她就已發現。

周曉迷今日午睡睡得太多,所以晚上睡到半夜便已足眠而醒。再睡已睡不著,于是便隨便撿了本故事書坐在臥榻上看起來。忽聽得門口有響動,那腳步還故意放得很輕,這動靜不像明珠炎牙于是她便起身去看,原來是這幾天一直避著她不露面的,皇甫然州。

說實話,心高氣傲的她對于皇甫然州在永州郊外為平人怨而打傷她的行為,她是十分惱火的,時隔已久長夢初醒時她心里都有股濃重的怨氣,甚至于想起皇甫然州胸口便覺得悶。直到后來父親跟她說皇甫然州為她去了雪海冰原為她采回了四大仙株之首的冰蕊雪蓮……她是知道冰蕊雪蓮的,數百年來多少英魂為它葬身風雪,她不敢想象皇甫然州居然愿意為自己不遠萬里跑去那個蒼莽死寂寸草不生的鬼地方……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皇甫然州挪步欲逃離,但剛轉過身便看見周曉迷卷著一本書正站在自己左前方那盆文竹旁望著他。

因為連日休養不出房門,所以周曉迷也沒有正式梳洗穿戴,燭火下的她,只著了件薄薄的淺桃色刺著精巧含笑花的紗衣,若隱若現還能看見里面的藕荷色抹胸鐫著團狀云紋。她唇如點朱膚若玉凝,眉如卻月眸若星河,墨黑的烏發多半散著,頭上也只隨意別了兩支鈿花。墨發披肩,半遮半掩著雪白的脖頸,耳上也沒掛任何飾物,不似之前的妝容精致,卻于燭火中有種別樣的綽約風致,更加姿態楚楚嫵媚撩人。

周曉迷望著皇甫然州,一雙晶瑩的眸子深不可測,她很是鎮定,臉上沒有表情,目光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逃離未遂被當場捉住,此刻的皇甫然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是找不到什么話說,場面登時有些尷尬。

“你,”氣氛冷滯了半響,周曉迷終于先開了口,“來這做什么…”

其實這話問得沒有道理,這本就是皇甫然州的寢殿,她反客為主還問皇甫然州來做什么。

“我,”當然不能說我是來看你的,于是皇甫然州編了個理由,“來拿本書…”

“書房不是在二樓么,你到三樓來做什么…”這個理由顯然編得沒有水平,立馬就讓周曉迷抓出了漏洞。

“那本書,我是放在三樓的。”皇甫然州機智地圓謊。

不過這個理由漏洞百出,周曉迷又繼續道,“大半夜的,什么書這么要緊,不能明天讓無傷無刃來找么?”

借口終究是借口,永遠有無法圓過去的部分。皇甫然州一時啞然。

如此低級的借口,周曉迷當然一眼便看出只是個托詞。見皇甫然州不語,自己也不再追問。

很意外,皇甫然州以為周曉迷見到自己會很抗拒的,沒想到如此安然。雖說語氣有些冷淡吧,但她眼中也看不出絲毫烈氣。

既然被她捉住,那也沒什么可回避的了,皇甫然州臉色恢復平靜,“不請我進去喝杯茶么。”

周曉迷看也沒看他,只緩緩移步走進簾里,“這本就是你的房間,要喝茶進來喝便是,又何必問我。”

來都來了,若此時離開豈不白被發現一回。

凝然片刻,皇甫然州隨之也走進簾里。

周曉迷進簾后便在一桌案邊站定,那桌上有一盆山茶花正開得好,紅烈如火,她正有意無意低頭擺弄著。皇甫然州也走到那桌案旁,然后提起擺在中央的那只茶壺自己斟了杯。

“聽說,”周曉迷輕聲道,“你去了雪海冰原。”

“是。”

“那里什么樣。”

“很廣大。”

“聽說那里很冷。”

“是,很冷。”

因為周曉迷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所以皇甫然州無法探知她對此事心里是何想法,不過她在說這幾句話時,語氣還是偏柔和的。

這幾句說完后,周曉迷也沒再說話。她不說話,皇甫然州也不說話,場面又冷了一陣。

很久后,皇甫然州終于先說話了,“你的身體,好些了么。”

“真是奇怪,”周曉迷的目光依舊在茶花上,頭也不抬,“不是你把我打傷的么,現在又來問我好不好。”

永州郊外,他為平人怨將原本無辜的她打傷,最后為維護威遠鏢局名聲連真相也沒公布出去。從某種程度上講,也的確有些對不起她。可當時狀況特殊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其實就這事,他也想找她談談。

“我不是沒給你機會,”皇甫然州的語氣很平和,“我讓你跟我走,你為什么不聽話?”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

“當時形勢嚴峻,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你。我雖說要帶你回皓月宮幽閉,實則在偏私維護你,你當真看不出來?”

周曉迷揚起頭,將目光轉向前方那幾盞燭燈,不知想起了什么,雙眸開始變得幽涼,“威遠鏢局暗中行兇滿門被滅罪有應得,莫說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難道我怕那群余兵殘將么,用得著你來偏私維護?”

“用得著你來偏私維護”,周曉迷以前似乎也說過這種話,記得當時皇甫然州聽一聽也就過了,可不知為何,這次聽了卻有些不舒服。其實他早就應該習慣她這種直截了當毫不顧及他人感受的說話方式的,更深地說,他應該早就知道她就是這樣一個孤高冷漠的人。

以前也沒覺得這種話聽了有多難受,可現在,莫名地心里一陣刺痛。

“你非得這樣么?”皇甫然州眉宇間浮起一層寒霜,語氣也瞬間變得有些冽然,“你做事情永遠都只考慮自己,永遠都不管別人。我好歹也教過你一年,你至于翻臉就不認人一點情面都不講么?我讓你跟走,難道還能害你?”

周曉迷月眉一皺,皇甫然州忽然這樣跟她說話,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冰蕊雪蓮的事,她本不想跟他起沖突,但既然他冷下臉來,她也不再客氣。

周曉迷回過身,“我不講情面翻臉不認人?我也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我說了,只要你帶著那群雜碎們滾,蠻子白橋的事和留波無影聽雪的事我們都不再追究,是你寸步不讓咄咄逼人。”

“我逼你?”皇甫然州看著周曉迷,心里不由一陣絞痛。老實說,雖然他一直怕周曉迷因為那事恨他,但他從未覺得自己當時做錯過。其實那事本與皇甫然州沒有直接關聯,可最后他卻背負了最大的壓力,他的艱難和掙扎又有幾人想得到?皇甫然州放下手里的茶杯,心中的隱忍也不再抑制,“我逼你?是你在逼我!當時局面如此,我能怎么辦?!威遠鏢局是皓月宮盟友,我不可能置身事外甩袖不管,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別人不知道啊,只要你跟我走把局面緩一緩,何至于最后鬧到那個地步?我軟硬兼施幾次三番勸告甚至央求于你,你都不肯跟我走,你讓我怎么辦?我若存心坑害于你,我又不遠萬里跋山涉水跑去雪海冰原干什么!?”

周曉迷想來也是心頭的怨氣壓不住了,也望著皇甫然州,“你以為你是誰,你讓我跟你走我就得跟你走,把我困在皓月宮教了我幾天就要我對你言聽計從是么?!面對那幫豬狗不如的螻蟻我還需要你保護,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神圣,萬事都非你不可?我自己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你有本事你就一劍砍死我,我就是做鬼我也認輸,但你打了我又來救我,什么意思,當了惡棍又來當好人,唱了白臉又來□□臉,你想表達個什么?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

早在周曉迷醒來第一天皇甫然州就對鹔鹴說過,周曉迷跟威遠鏢局的事過了,但周曉迷跟自己的事還沒完,周曉迷早晚還得跟他鬧一場。

對于這個場面,其實他早就有準備的,只是沒想到這么快,更沒想到周曉迷可以偏執決絕到這個地步。

即使有準備,皇甫然州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痛。他直直看著周曉迷的眼睛,努力使自己鎮靜,“你為什么總是這樣去揣摩別人,你真的理解別人心里的想法嗎?……算了,我就不該對你有什么期待,你不就是這樣冷漠任性不講道理的么,你心里永遠都只有你自己。是我無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自私狂妄冷漠薄情,就我不知道。”

“住口!”周曉迷目光尖利,怒聲喝止,“你也不必拿這些話砸我,我不講道理也好,我薄情寡義也好,與你又有什么相干?!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道貌岸然自以為是的樣子,你永遠都是對的,你永遠都是好的,你說什么別人都得依從,你做什么別人都得理解。是,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妖女賤人,你擺布了我還要我對你感恩戴德是么?!”

“周曉迷!”皇甫然州被氣得渾身打顫,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那盆茶花花枝一抖。

這猛烈的一聲同時也震得站在門口的明珠炎牙等侍眾全身一抖。原本少主進去后他們便繼續休息了,但里面的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對,站起身去一看才知道少主跟小姐吵起來了。但看他們吵得激烈,眾人又不敢上去勸,于是都只揪心地圍在了門口。

皇甫然州雙手扶案微微閉了閉眼,平復了下洶涌起伏的心緒。旁邊的周曉迷背對著他,燭火中,那背影如冰原上的雪山般遙遠寒冷。

良久之后,皇甫然州似乎回復平靜,他朝門口的侍眾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然后深深緩了口氣。

皇甫然州又望向周曉迷,這次,他的目光十分安寧,語氣也很平和,“當時我父親還有兩三天就出關,我父親和溫鏢頭是摯友,我知若他去找你,你們見面必然后果不堪設想,于是我先行出面想將你護下來。我也知因為蠻子白橋的死你心情很不好,但你那般態度,我又如何下臺?我當初跟眾人說想帶你回皓月宮幽閉,就有人背地里說我因私情護短,饒是最后我砍你一劍還有人罵我袒護偏私。我也知你無辜,但當時形勢如此又無證據,我如何開口為你申辯?我想帶你回皓月宮緩和一下局面,連勸帶求,你若聽我半句言語也不至于鬧到那個地步。你倒是不管不顧以強制強,我若跟你一樣,到時候事情鬧大上下不寧,豈不正好遂了背后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的心意?我的確傷了你,但最后我引刀劃腕與你一同謝罪……你永遠都只覺得自己多無辜多委屈,你知道我有多無奈多難做么?”

周曉迷依然背對著他,默然不語。

皇甫然州將視線移向別處,平和地又道,“我的確從一開始似乎就在跟你作對,幽閉你在前,砍傷你在后,但憑心自問,我皇甫然州哪里對不起你,你雖被我幽閉在皓月宮,但皓月宮可曾虧待過你一點?我可曾為難過你半分?原說將你禁足十年,我也是一年就放你下了山。永州郊外將你重傷,我不辭萬里為你遠赴雪海冰原……難道在你眼里,就真的只看得到怨恨?”

皇甫然州雖向來溫和,但也是內斂矜持之人,他很少這樣動情地跟一個人說話。有些話,若不是周曉迷步步緊逼,也許他永遠也不會說出來。

周曉迷不傻,也并不絕情,其實很多事她看得見心里也清楚。皇甫然州仗義救她叔父,這份情義她感念至今;皇甫然州頂著被世人唾罵的壓力拿出龍須人參救她父親,她也很感激。他的確幽閉了她一年,但這一年里他責令強迫她讀書寫字雖說她千般不愿可的確也受益匪淺……

她剛才說的有些話也是氣話,其實就在知道冰蕊雪蓮的事后她便已不想再追究……且事過已久逝者已去,再追究也沒什么意義。

許久,周曉迷的背影微微動了動,沉聲道,“放我下山是你自己的決定,雪海冰原也是你自己要去的……也罷,你我各有道理,多說無益。去雪海冰原勞苦艱辛,你受累了,這份情我領。待身體養好后我便立刻回朱儀殿,從此你我兩不相干,互不相欠。”

這話一說,她的態度已表明,永州郊外那事她不再介懷,到此為止。

到這里,這一架吵得也算有了結果。

可皇甫然州眼簾微垂,心頭忽又一陣激蕩。

默然好半響,皇甫然州深深緩了口氣,燭燈下的他眸深如潭,面白如紙,扶在桌上的手僵直如冰棱,“是,放你下山的確是我自己的決定,雪海冰原也是我自己要去的……都是我自愿的……你知道為什么么……”

周曉迷一怔。

關于他對她的愛慕,如今已是江湖最廣為人知的事。從最初的天下震驚,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可他卻從未親口對她說起過,哪怕他們已認識這么久,哪怕她曾在他手下朝夕相處受教一年。

《春夜美人圖》之后,他再也不敢畫畫。還記得當初在畫《春夜美人圖》時,他心里是一種難以言說又徹心徹骨的苦痛酸楚。雖然此事已過近兩年,但其實這份苦痛酸楚在他心里從未有過半分的消減。知道他和她希望渺茫,也怕旁人替他憂心,所以他時時克制,時時壓抑,偶爾也欺騙下自己,麻醉下自己……可這種東西就像蓄積的洪流,可以埋藏一時,卻終有爆發噴泄的一天。

也許周曉迷不屑一顧,也許周曉迷棄如敝履,但這份心事,他終還是想親口跟她說一次,特別是在去雪海冰原之后,這種想法越發強烈。不管她作何回應,不管她如何看待,只想親口跟她說一次。

“放你下山的那天晚上,我很難過,你問我是不是有誰在逼我,我說沒有,是我自己決定的……你知道我為什么難過么……”

周曉迷站在原地,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頓了會,然后低低回了聲,“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

皇甫然州心里一陣沉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此時,燈盞上蠟燭燃燒過半,窗外的小雪依舊癡纏飄灑。

“已經很晚了,請少主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周曉迷忽然說了句,然后便轉身欲走向床邊。

皇甫然州知道她想躲開自己,就在周曉迷轉身走出一步時,他不自禁便伸手一把抓住周曉迷的手腕。

不過就這樣一個不自主的動作,似乎讓周曉迷不適了。

“啪!”就在他抓住周曉迷手腕的下一刻,周曉迷轉過身來,干脆利落地朝他臉上甩了個狠狠的耳光。

皇甫然州只覺臉上火辣辣的,頓時瞪著眼睛,愣了。這一巴掌,扇得他身如電擊,這一巴掌,扇得他心如雷震。怎么?她如此抗拒這個事?她難道不想聽聽自己怎么說么?她是不想聽還是不敢聽?

他定睛看著周曉迷,周曉迷的臉像是被鐵澆筑一般沒有表情。

他盯著周曉迷,眼神凌厲如刀。不過周曉迷也氣勢不弱,直視著他絲毫不避。

他是高高在上的少主,雖說詩書溫和,但也不是沒有脾氣。語言攻擊已是他能忍耐的最大極限,被扇耳光,這不僅是對他感情的輕視,已是對他自尊的褻瀆和侵犯。頓時,他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可遏止的怒氣。

男人都是有控制欲的,女人可以在他面前恃寵而驕,無限放縱,但總有個度。很顯然,周曉迷已然超出了這個度,雖然本性如此的她自己并不覺得。

這是周曉迷第二次扇皇甫然州耳光,第一次是在他們初識的斗獸場上,那次皇甫然州的確調戲了她,皇甫然州挨得無話可說,可這次……可能皇甫然州向來對她的溫和態度讓她產生了錯覺,以為皇甫然州是個無論怎么被挑釁都永遠不會動粗的斯文男人。

不過這次她的確有些過分了。

兩人對視了片刻,皇甫然州忽然靠近周曉迷,然后一把將她抱起,快走幾步來到床邊便將周曉迷放在了床上。

皇甫然州這一串動作之快,等周曉迷緩過來時已發現自己被扔在床上。敏銳的她匆忙反應,雖然不太相信皇甫然州也會做出強行輕薄這種事,但皇甫然州此刻的行為的確已超出他平時的規范。

周曉迷被放到床上后便本能地朝旁邊躲,不過她還沒挪動一點身體就已被牢牢束縛住。

“皇甫然州你干什么!”周曉迷掙扎著用力推著抱著自己的皇甫然州,“你想干什么!放開我!”

周曉迷有反抗能力時尚不是皇甫然州的對手,何況現在不具備反抗能力。現在她之于皇甫然州就像一只獵物之于虎豹,只有任其擺弄的份。

沒想到皇甫然州動起粗來是比趙佑靈還伶俐的。他將周曉迷壓在身下并用手臂固定住周曉迷的肩膀,也不管周曉迷說什么如何抵抗,撥開她的頭發便朝她雪白的脖頸吻下去。

周曉迷當然狠命掙扎,不過她本就穿得單薄,越是掙扎衣服便越是松滑散開。皇甫然州根本沒理她,吻了脖頸又吻臉。周曉迷的肌膚雖是冰涼的卻十分光滑細膩還有一種淡淡的令人醉魂酥骨的香,皇甫然州的唇撫過其間,那感覺就像在親吻著雨后的花瓣。

皇甫然州抓著周曉迷的手腕防止她亂動,慢慢將自己的唇瓣移向周曉迷的唇邊,此刻的周曉迷早已是用完了最后一點反抗的力氣,當皇甫然州含住她的桃唇時,她也只能輕輕推一推皇甫然州的肩膀,而且她越推,皇甫然州含得越緊,還將她的手握起來放在他胸口上。許是早上周曉迷在唇上抹的胭脂還沒褪去,所以皇甫然州還感覺有股淡淡的清甜。

有生以來所承受的最極致的欺凌,周曉迷內心已然崩潰,但她此刻全身酥軟,又被皇甫然州壓制著,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周曉迷白皙的香肩半掩在透明的薄紗里,大半截胸口也露在外面,不過皇甫然州似乎格外喜歡她清甜的柔軟的唇瓣,深深含著吻了很久。

一段時間后,皇甫然州發現周曉迷不再反抗了,雙手和身體都瞬間不屬于她了一般,連輕輕的推攘都沒有了。但皇甫然州同時也感覺到她的臉頰微微有些濕潤。他慢慢抬起頭,看見她迷離的眼睛里含著一汪委屈的淚水。

“你討厭我嗎?”皇甫然州望著她,用指尖替她擦了擦淚珠,低低問。

周曉迷雙肩微微有些打顫,用已被皇甫然州松開的手捂了捂臉,然后轉過了頭去。就在轉過頭去的一瞬,更大的淚珠涌出并滾下來。

其實她并不討厭皇甫然州,一直都不討厭。皇甫然州喜歡她,她也知道。但皇甫然州強行這樣對她,她真的有些委屈。

皇甫然州輕輕撩開滑落在她額前的幾根碎發,用指尖又替她拭了拭淚水,周曉迷只微微閉了閉眼睛,也并沒閃躲。

他深深望了她一會,撐起身體來,然后拉了拉旁邊的絨被將周曉迷蓋住。

“夜深了,你休息吧,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皇甫然州從床上站起來,眸色黯然。

周曉迷半掩在被子里,并未回一聲。

皇甫然州又望了她一會,忽然想起在淮州的一坊天下,那晚笙歌彌漫,她站在湖心亭的欄桿旁,眼前是碎了一湖的粼粼月光。

周曉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那么迷戀你。就是看到你笑我心能開花,看到你哭我心能滴血。有時候我真的會恨自己,為什么會喜歡你,而且還忘不掉,明明知道你從未正經看過我一眼,明明知道從頭至尾都是我一廂情愿。你不知道,有時候想起你,胸口真的比刀砍劍刺還痛,一遍又一遍,痛得蝕骨錐心,痛得肝腸寸斷,痛得身體都麻木了,還不敢跟人說,還怕被人看見……想這人心能有多剛強,竟能承受得住這般沉重的愁苦。我到底是前世欠了你多少,今生要被你這般折磨……

皇甫然州站在原地,忽然有種想涌淚的感覺。不過他微微抬了抬頭,那感覺又被抑回去。

皇甫然州最后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毅然轉身踏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出了門。

剛才里面那么大的動靜當然也讓明珠和炎牙等守在屋外的侍眾聽到了,眾人焦急萬分又不敢沖進去,于是匆忙忙去客房把周廣找了來。周廣過來后在房外聽了下,但是剛要進去制止時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腳步……于是到最后也沒進去。

皇甫然州從屋里走出來,見周廣明珠炎牙還有一大幫女婢侍從站在門外,他并沒多驚異,臉上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只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便又繼續抬步準備下樓。

皇甫然州出來,周廣忙走進屋去看女兒。

不過周廣剛踏進屋里幾步,就聽身后傳來一陣什么東西滾下樓梯的聲音,再接著“少主!少主!”的喧嚷聲便此起彼伏。

皇甫然州準備下樓時忽覺胸口一陣心緊氣悶,他忍了忍,沒忍住,然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再然后,眼前一黑,從樓上滾了下去……

又是陷阱運籌帷幄傷情不妙前往要人決戰鳳翎宮(上)此情悠悠玄皇月神暗潮將起楊柯鳳翎宮(上)月神光寒(上)楊柯出此下策雪海冰原(上)已有退路人至賤則無敵驚天□□南康王府(上)連環計生死無悔防不勝防風雨欲來冰心如玉一坊天下人至賤則無敵前往要人周廣暗箭上弦前往落云山滅門之禍(上)平地波瀾玉碎無聲南康王府(上)風云再亂平地波瀾已有退路生死無悔龍須人參被困長瑛別院歸來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威遠鏢局(下)出其不意清涼夏日賞寶大會霧散云開運籌帷幄斗獸場前站何人游香臺是非迷亂我心無悔如此圈禁首攻失利如此圈禁周廣余浪微微周廣是非迷亂暗箭上弦滅門之禍(上)月神光寒(上)朱儀殿換血大法皓月宮月神光寒(上)前往落云山賞寶大會翻云覆雨(上)雪海冰原(中)左右相逼有家黑店禍不單行有家黑店火燒神兵山莊首攻失利人去樓空孫壽朱儀殿宿敵再聚佳節前夕又是陷阱從此不歸路來者不善一坊天下仙女山雪海冰原(下)江陵春楊柯一路歸途鳳翎宮(中)此情悠悠驚天□□南康王府(下)江陵春此有兩小兒冰蕊雪蓮暗潮將起再借玄皇劍決戰鳳翎宮(下)
又是陷阱運籌帷幄傷情不妙前往要人決戰鳳翎宮(上)此情悠悠玄皇月神暗潮將起楊柯鳳翎宮(上)月神光寒(上)楊柯出此下策雪海冰原(上)已有退路人至賤則無敵驚天□□南康王府(上)連環計生死無悔防不勝防風雨欲來冰心如玉一坊天下人至賤則無敵前往要人周廣暗箭上弦前往落云山滅門之禍(上)平地波瀾玉碎無聲南康王府(上)風云再亂平地波瀾已有退路生死無悔龍須人參被困長瑛別院歸來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威遠鏢局(下)出其不意清涼夏日賞寶大會霧散云開運籌帷幄斗獸場前站何人游香臺是非迷亂我心無悔如此圈禁首攻失利如此圈禁周廣余浪微微周廣是非迷亂暗箭上弦滅門之禍(上)月神光寒(上)朱儀殿換血大法皓月宮月神光寒(上)前往落云山賞寶大會翻云覆雨(上)雪海冰原(中)左右相逼有家黑店禍不單行有家黑店火燒神兵山莊首攻失利人去樓空孫壽朱儀殿宿敵再聚佳節前夕又是陷阱從此不歸路來者不善一坊天下仙女山雪海冰原(下)江陵春楊柯一路歸途鳳翎宮(中)此情悠悠驚天□□南康王府(下)江陵春此有兩小兒冰蕊雪蓮暗潮將起再借玄皇劍決戰鳳翎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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