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羅鎮霧濃水深魚龍混雜,為避免橫生枝節,已拿到冰蕊雪蓮的皇甫然州自然是脫身得越快越好。
皇甫然州剛從雪海冰原出來,難免身子疲累狀態不佳,但事實上的確是沒有太多時間讓他調整休息的。
第二天,應皇甫然州所托,王朝宗準備了一只盒子,金釘鐵皮,堅硬穩固,還帶著一把小鎖。皇甫然州將冰蕊雪蓮用軟緞包了鎖進了盒子,然后將盒子交給了大莊保管,因為大莊輕功高絕,沒人能追得上他。大莊接過盒子,他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不是一朵花,而是少主的心血。他當即立下軍令狀:盒在人在,盒亡人亡。
傍晚時分,薄暮斜暉,天色見晚。
王朝宗帶著孩子和幾個隨從在銅羅鎮邊的山崖口給皇甫然州和大莊小莊送行。因為知道三人此去又是長途漫漫,于是王朝宗并未給他們準備很沉重的行李,只包了一包金玉銀錢,路上需要什么,都可以用錢買。皇甫然州穿著披風手持長劍,身后的黑馬膘肥腿壯雄健威儀,看來這兩個多月沒少吃王朝宗的草料。大莊身后背著雪蓮,小莊身后背著銀錢,也都精神飽滿,已經準備好上路了。
“賢侄,還是把此物替我交還給你姑母,”王朝宗說著,將一只精美的合歡花珠釵遞給皇甫然州,這珠釵就是皇甫然州來見他時拿來的那根,“這是十幾年前我與你姑母結交時送給她的,沒想到她還留著……你回去記得替我向你姑母和父親問安。”
皇甫然州看了看那珠釵,伸手接了,“好的,我記下了。”
“這個你也收著,”王朝宗又遞過來一塊長穗紅漆中心刻了個“王”字的木牌,“你回去還會路過那些吃肉不吐骨頭的幽崗山嶺,你拿著這個,保你暢通無阻……若有困難,你也可持此物去找那些石精山怪幫忙,他們不會拒絕的。”
皇甫然州又接了木牌,一邊慨嘆王朝宗思慮周全,一邊感激他如此深情厚誼。姑母說他是個義氣之人,果然是不錯的。想來能掌控這整個昏晦雜亂的銅羅鎮,除了鐵血手腕,更多的可能還是因為他仗義的人格吧。皇甫然州將木牌收進袖中,朝王朝宗敬然拱手,“多謝王老板。”
王朝宗并未多說什么,只淡淡一笑,然后又朝身邊的兒子道,“孩兒,你不是也有東西要讓大哥哥轉交姑母大人么?”
王家小少爺是瓊水夫人接的生,連名字都是瓊水夫人取的,王朝宗與瓊水夫人兄弟相稱,所以王家小少爺也管瓊水夫人叫姑母。瓊水夫人十幾年前來銅羅鎮時他還小,到現在為止其實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位姑母是什么模樣,不過瓊水夫人的名字光輝赫赫,他對自己這位傳說中的姑母也甚是仰慕和崇敬。
“嗯,”王家小少爺應了聲,然后將一直拿在手里的一卷紙舉向了皇甫然州,“大哥哥,請將此物代我轉交姑母大人。此乃我親手所作,獻給姑母大人,愿姑母大人福壽安康。”
皇甫然州打開卷紙,是一幅畫,畫的是兩只喜鵲站在一根合歡花枝上,墨色不均工筆也十分稚氣……孩子嘛,能畫成這樣有這個心意也不錯了。
皇甫然州收起畫紙,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少爺的肩膀,“好,一定幫你送到。”
夕陽下山,四周開始迷蒙,時候已不早。王朝宗又給皇甫然州囑咐了些路上當心之類的話后,皇甫然州便上了馬。大莊小莊跟一起廝玩了兩月的小少爺簡單做了告別,也跟著上了馬。
“王老板得空請帶著令公子一定來中原一趟,東土中原山青水秀樹茂花香,到時候皓月宮必設宴擺酒相迎,答謝王老板今日之情。”皇甫然州騎在馬上,朝王朝宗最后拱手一禮。
“好啊,以后得空,一定去皓月宮拜會。”王朝宗笑笑。
“王老板留步,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皇甫然州撥轉馬頭,用劍鞘拍了拍馬背,黑馬一聲長嘶,然后便踏蹄揚塵而去。大莊小莊舉鞭甩韁,緊跟其后。
王朝宗凝凝的注視下,三人三馬消失在密林掩映中。
像一場夢一樣,銅羅鎮和雪海冰原就這樣過去了……雖然從一開始皇甫然州就知道自己必然取回冰蕊雪蓮,但此刻已達目的撥馬回程,竟還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雖然艱辛而曲折,的確也是一段奇妙的經歷。
今日,距他們從皓月宮出來,已過去三個月零十天…三個月零十天,他們出門時中原正值夏末,衡燕山上的樹葉已泛微黃,此時,怕是都快入冬了吧……
想起父親,想起妹妹……想起周曉迷……還真是有些思念……
之所以選擇傍晚離開,是因為傍晚時人們多在家準備晚餐不怎么出門,且天色昏晦,不易引人眼目。雖然他們一直言行低調并不張揚,但在這幽深莫測的銅羅鎮,還是小心為上。
一般而言,回去的路都比來時好走,因為已經是走第二遍了……
但凡事總有例外。
皇甫然州和大莊小莊一路揚鞭穿林過崗,從暮色微微的傍晚到明月高懸的深夜,因為急著趕路,所以馬不停蹄。
不過在一座幽嶺時,有兩人立于路中,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吁。”皇甫然州和大莊小莊勒住馬韁停下來。只見前路站著兩個人,一個身形適中,一個略魁梧,他們毅然而立,正好站在路中央。
皇甫然州和大莊小莊都是機警之人,這會攔道,怕是來者不善。不過那兩人皆背對著他們,加之幽林之中光線晦暗,所以皇甫然州審視了他們一會,并沒認出是誰來。
“前站何人?”大莊揚聲道。
那兩人并沒回應什么,只慢慢轉過身來。憑著微微月光,皇甫然州看清了二人的面容。一個年紀尚輕神情冷傲華服金冠滿身貴氣,一個年紀偏大體型微豐手持念珠目光黠然。在逍遙林看變戲法時,王朝宗第一個指給皇甫然州認識的就是這二人。那個年輕的還好,那個年長一點的,皇甫然州可是熟悉得很呢,在雪海冰原時,也算是一起走了一千多里路的隊友……
“國師大人,”皇甫然州朝那手持念珠的人喚了聲,然后似乎有些不解地問,“國師大人不是早就從雪海冰原出來了么?怎么,國師大人和二皇子殿下還沒回西渝去?”
“還沒等著你,我們怎么能回去呢?”魯宏志眼神里透著陰黠,饒有深意地回了句。
“等我?”皇甫然州飄然一笑,“真是說笑了,在下如何承受得起這般抬愛……再說,這憑白無故的,國師大人和二殿下等我做什么?”
“這話說對了,”魯宏志手里轉著念珠,“我們當然不會憑白無故等你。”
許是身份尊貴吧,魯宏志身邊那個人一直未開口說話。不過此刻他站了出來,用帶著些許友好的口氣道,“本王就開門見山了……本王不知你是何人,也與你無冤仇,所以并不想為難你,只要你交出冰蕊雪蓮,本王答應絕不傷你半根毫發。”
一看到他們,其實皇甫然州就已猜到他們的來意。皇后身份貴重,她不僅是二皇子的生母,還是二皇子奪嫡的必要強助,她對二皇子來說太重要了,二皇子當然要不惜一切留住她。
可惜皇甫然州不是西渝人,最后是那個草包無能的太子當了皇帝還是這個詭譎弄權的皇子當了皇帝他都一點無所謂,他對西渝皇族的事一點沒興趣都沒有。
“皇后娘娘生命垂危,在下也體諒二殿下救母心切,”皇甫然州語意溫潤可是語氣一點也不溫潤,“不過怕是要讓二殿下失望了,在下這里并沒有冰蕊雪蓮。”
“你乖乖交出來便好,不用跟本王饒舌。”二皇子十分干脆。
“二殿下好生奇怪,”皇甫然州做了個很無奈的表情,“你家國師那般神通廣大都半路折回沒能取回冰蕊雪蓮,在下泛泛平庸之輩,二殿下怎就肯定在下取回了冰蕊雪蓮?”
“公子不必自謙,”魯宏志截然道,“你們東土中原向來藏龍臥虎,敝人眼拙,不識公子身份,但想來公子也必是來頭不小。當日你與吐蕃方士較量,我就看出你雖似年輕無為,實則深不可測。且在生死線上時,所有人都被凍得手腫腳裂身體難支,獨你眼明膚潤全然無恙,那時我便斷定,此次若有能采得冰蕊雪蓮者,必是你也。”
“國師大人真是過獎了。”皇甫然州冽然笑笑。
“二殿下金口玉言,絕不欺耍于你。”魯宏志言辭凜然,“只要你交出冰蕊雪蓮,我們自會放你離開。”
皇甫然州看了看魯宏志和二皇子。既然西渝人堅信他已采得冰蕊雪蓮,那他繼續裝傻否認下去也無益。冰蕊雪蓮當然是不可能交出去的,若是動起手來他倒也不怕,只是不知道對方帶了多少人,他還是挺不想在這過分耗費體力的。
既然否認不過,那皇甫然州只好承認了,但他也表明態度,“國師大人所料不錯,在下的確采回了冰蕊雪蓮。不過可惜,這是在下辛苦采得之物,在下怎么舍得交給國師大人呢。”
“公子是聰明人,”魯宏志目光有些陰寒地道,“我勸公子還是不要行愚頑之事。”他話音剛落,皇甫然州和大莊小莊便只聽周圍窸窸窣窣,片刻,再四顧而望,剛才寬敞寂靜的四周已是站滿了人,自己已是被五六十個手持雪刃板斧的精悍武士圍了個嚴嚴實實。
二皇子和魯宏志仍凜然站在對面望著他們,清冷的月光下,那一層層雪白的板斧甚是懾人。
不過皇甫然州的表情并未有絲毫變化,連大莊小莊都鎮定自若。
“你們有你們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救的人。”皇甫然州掃了圈這一排一排的板斧,悠悠道,“誰得冰蕊雪蓮,大家各憑本事,豈有強搶的道理?”
“公子這話未免太難聽了些,”魯宏志意味深長地笑笑,“你只是把冰蕊雪蓮從雪海冰原采了出來,還未拿到你家里,所以這冰蕊雪蓮還算不得是你的。你也知道冰蕊雪蓮最終歸于誰手,各憑本事,那我們此時前來爭取,有何不對,怎么能說是強搶呢?”
“好一番合理合情的強盜話。”皇甫然州望著魯宏志,“既如此,那看來這一場是免不了了。”
“我勸公子還是再考慮一下,畢竟你我也曾共經危難同歷風雪,真動起手來,多傷和氣啊。”
“原來我跟國師大人還有和氣啊,真是榮幸呢。”皇甫然州蒼白地笑笑,然后瞬間表情便沉下來,朝身后的大莊小莊道,“你們先走,去前面等我。”
“是。”大莊小莊應了聲,當即凌空而起,踩著樹葉樹枝便要飛身離開。
魯宏志注意到他們的馬背上幾乎沒有包袱,唯有的兩個包袱都在那兩個叫大莊小莊的跟班身上。冰蕊雪蓮一定就在那兩個跟班的誰身上!
“站住!”魯宏志當然不能讓大莊小莊走了,旋身而起就要追。不過他剛起身,皇甫然州的一根飛鏢就打過來,他迅速回身避開。不過再當他回過神望向大莊小莊飛去的方向時,大莊小莊已不見了影子。
好快的速度!魯宏志登時震驚,東土中原的人都已經神到這個地步了么,跟班都有如此讓人嘆為觀止的輕功。
不過此刻是沒那么多時間讓他一直陷于震驚的。冰蕊雪蓮必須拿到手,既然那兩個跟班帶著雪蓮跑了,那就只有抓住他們主子,迫使他們回來了。
“給我上!拿下此人者,封御前都尉!”魯宏志指著皇甫然州,朝眾武士大喊了聲。
話音剛落,幾十個威武精悍的武士揮舞著碗盤般大的板斧便朝皇甫然州沖來。
皇甫然州躍身下馬準備對敵,為了不傷著自己心愛的黑馬,他還特地站在了一處離馬很遠的地方。
第一批板斧霍霍砍來,皇甫然州舉起月神劍的劍鞘抵擋,七八把鋒利的板斧砍在月神劍的劍鞘上,齊齊的“哐當”一聲。然后那幾個武士就驚了,好硬的東西,七八把板斧全力齊刃而下居然沒砍斷!正愕然之際,皇甫然州用力一推,那幾個武士便紛紛仰頭倒地。板斧鋒利,月神劍的劍鞘雖然絲毫未傷,但一直包著劍鞘的布袋卻被切成碎片。月神劍的劍鞘紋刻麒麟神獸,白玉為爪,青石為眼,明亮的月色下,麒麟雙目放光,身體似躍然而出,神武威嚴,懾人心魂。
武士們一陣悚然,全身戰栗竟不敢再上前。
一旁的魯宏志和二皇子也訝然瞪著眼睛,不過作為西渝人的他們,當然不知這是何方神物。
魯宏志定了定神,冰蕊雪蓮他是必須拿到的,不管眼前這人是何等高深不可測。魯宏志收了手里的念珠,展臂揮拳,提功運氣,親自朝皇甫然州攻去。
皇甫然州并不躲避,一掌便接過去。
二皇子在侍衛的保護下看著眼前的二人電光火石般拳腳往返來回過招,其掌劈過樹斷腿掃過風起的雷閃焰飆之勢早已不是剛才眾武士可比。
作為國師的魯宏志,已是二皇子手下最厲害的高手,就是在整個西渝國中,也沒有能與之相抗的敵手。這個年輕人,當真令人驚嘆,一身溫儒詩書氣,跟魯宏志過了近五十招,竟絲毫未見敗相……相反,魯宏志似乎還被他壓制了。
因為皇甫然州和魯宏志的戰團太過緊密激烈,武士們持斧想上前幫持一二都不敢加入,只一直圍在旁邊緊張地關注著。
第一百來招時,魯宏志避閃不及,皇甫然州一掌拍在他左胸,魯宏志只覺忽然被洪水沖撞了一般身體不由便向后倒退,好在他也穩得住,退了七八步便停下來,并沒倒下去。
“國師果然厲害,在下領教了。”皇甫然州站在原地,說的雖是贊賞別人的話,可眸中卻閃過一絲勝者的傲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作為西渝第一高手的魯宏志很少有這種挫敗感,有些羞憤氣惱了,朝皇甫然州喊道。
“之前不告訴你,現在就更不能告訴你了,”皇甫然州口氣輕松,“你若知道我是誰,去我家鬧事找麻煩,我還怎么過日子?”
“我知道你厲害,”魯宏志神情恢復平靜,又道,“我的確抓不住你,但你想走,也沒那么容易。”
皇甫然州知道魯宏志這話不假。他若飛走,魯宏志一定會追他,而魯宏志應該是追得上他的。這些拿板斧的武士不足為懼,可魯宏志的確有些難纏。
其實若想走得干凈,用月神劍把這些擋路的西渝人全部砍死也無所謂,沒有人知道是他做的,西渝皇族算賬也找不到他頭上……可他不想這么做,好歹是西渝皇子和國師,干系朝局和國本,怎么也不能說殺就殺啊。
可自己真的不想就這么耗在這……
皇甫然州看了看右前方被眾侍衛簇擁著的皇子……看來只能這樣了。
皇甫然州張開雙臂,然后他四周的砂石殘葉便隨之從地上飄了起來。魯宏志定定盯著他,生怕他耍花招趁機溜走。不過皇甫然州并沒溜走,而是將砂石樹葉團成了一團,然后朝他打來。魯宏志見樹葉團子打過來,忙揮臂躲閃,結果他一拳過去樹葉團子就散了,接著他就滿眼盡是樹葉紛飛……
皇甫然州見樹葉成功干擾了魯宏志的視線,忙縱身躍起朝二皇子飛過去。侍衛們只見他眨眼即至,還來不及反應,二皇子已被他控制在手里。
魯宏志從樹葉迷障里出來,只見皇甫然州一只手已扼住二皇子的喉嚨,武士們怕皇甫然州傷到皇子,也都站在旁邊,不敢貿然上前。
“別,別傷我家殿下。”擒賊擒王果然在哪里都是有用的,二皇子被控,魯宏志臉色立即就變了,“別,別傷我家殿下。”
所有人都十分緊張,二皇子自己倒很是鎮定,面不改色。
“公子,”二皇子表情淡漠,語氣平緩,“冰蕊雪蓮于我的確很重要,只要你將它交給我,他日我登上寶座,必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我們東土中原,天野神州山河萬里,地靈人杰物阜民豐,什么東西沒有還需要你給?”皇甫然州掐著二皇子的喉嚨,不過用力并不重,“我對你們西渝沒興趣,你們皇族內斗,我也不想管。我說過,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救的人……你是皇子,身份尊貴,關乎國基,我不殺你……但你若是再橫刀為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皇甫然州說最后一句話時,眼神中稍微加了些狠意。
“公子,你別沖動,”二皇子身份尊貴,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受半點損傷的,皇甫然州是何等危險的人物魯宏志剛才已經領教過了,現在他焦急如火燎,“公子,你別沖動,你先放了我家殿下,咱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放了他可以,但你們必須馬上給我滾。”皇甫然州朝魯宏志有些厲色地道。
“好好好,你放了殿下,我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魯宏志不假思索,連忙答應。比起冰蕊雪蓮,還是皇子殿下更重要。
皇甫然州松了二皇子,魯宏志忙過來把皇子拉到自己身邊保護起來。不過比起魯宏志的急切,這位皇子倒是十分鎮定。
“滾吧。”皇甫然州朝驚魂未定的國師和眾武士提醒了一句。
魯宏志思慮著,既然剛才答應撤退,那也沒辦法了,反正皇甫然州離回去還有好長一段路,還可慢慢圖之。好歹今天殿下沒事,還大概測出了這人的深淺。眼下要硬抓怕是行不通,那就之后再慢慢說吧。
“撤。”魯宏志朝眾侍衛武士吩咐了句。
片刻,剛才密密麻麻一片人果然像潮水般退了個干凈。
皇甫然州站在又恢復安靜的林子里,望了望天上的彎月,這都已經丑時了吧。
皇甫然州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準備上馬繼續前進,大莊小莊在前面估計都快等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