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馬背上的陌上忽然發出了一個聲音,手一扯韁繩,轉而向古樓而去,天已經夠黑了,今夜會下雨。她想,如果自己走了,夢和水沉濃還有白曼一定會死在這里。
看見已經離去的黑馬掉頭,白曼心里一慌,只見一支箭凌空射向陌上的胸膛。陌上眼瞼半斂,看也不去看那竹箭一眼。只見她腰間一條白綢靈蛇般飛出,將那凌空而至的箭吞入了腹中。
見陌上化險為夷,白曼心中大喜,高興之下竟然忘了招呼射向自己的箭。
眼見一箭就要刺入白曼的身體,就見另一條白綢驚虹般的掠過,擋住了那射向白曼的一箭。
僅此一招,空中的箭雨停下了。遙遠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個白衣人。白衣人騎著一匹白馬。
人馬如玉。
人馬的身后,是一行人,他們舉著火把。
火光照亮了暗下的夜。
暮色已逝,夜幕降臨。
那一行人快速朝這個方向靠近。
待人靠近后,夢才看清,那人,竟是石鈺,她騎著的馬,是血獄的馬。
“蕭姑娘。”馬背上的石鈺眼睛只看著一人。
陌上的后背在流血,但她卻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她道,“剛才暗中害我的人是你。”
石鈺笑道,“剛才石鈺不過是與姑娘開一個玩笑,這會兒石鈺才會給姑娘看姑娘想看的東西。”
“哦?”陌上道,“我想看的,是什么?”
石鈺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水沉濃的身上,白色的面紗遮住了水沉濃的容貌,但石鈺卻認得她。
石鈺跳下馬,走到水沉濃的身旁,“濃濃,好久不見。”
水沉濃看著她,沒有說話。
石鈺的手輕輕地撫著那一襲藍衣,向夢和白曼道,“其實,這也是你們想看的東西?”
“你要給我看什么?”夢問。
石鈺道,“若不是濃濃將這件藍衣穿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所有人都等待著石鈺最終要說的話。
水沉濃不想站在石鈺的身邊,但她的叫卻好像被固定住了,動彈不得。
石鈺拔出手中短劍,劍光閃過,掠起一道道白光,白光將水沉濃包裹。水沉濃只覺得一陣寒風卷席在自己身上,割著她的每一寸皮膚。
瞬息過后,劍光消失,在火把的光芒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看清了那件藍色的長衣之上的紅色赤團花變成了白色的。
潔白如雪。
紅色的絲線下覆蓋著的,竟然是白色。
這里的人,她們都想起了不久前客棧內夢對水沉濃說的話,“這是你母親給你留的嫁衣。”
藍色的衣,白色的花被紅色覆蓋。
一個人若要銹一樣東西,又何須隱藏。——這般的隱藏又有何意義。
“蕭姑娘可還滿意?”石鈺問。陌上沒有說話。老板娘扶著陌上,“我們先回去。”
陌上閉著眼睛,沉默著。
夢和白曼的目光都落在那件長衫上,那朵潔白的花。
它失去的是它的顏色,露出的卻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真心。
交易是什么?約定又是什么?
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除了隱藏還能如何?
她,只是一個信守約定的人。
水沉濃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夢也覺得整個人都漂浮在空中,她一直以為武月深愛著的人是那個生病的男人,畢竟她為那個男人生了一個女兒。她還為那個男人哭泣過,放棄過,甚至還因為那個男人變得軟弱,最終死在了另一柄紅纓長槍之下。
可最后的結局。卻隱藏在一朵花下。
白曼沒有說話。——這花,叫赤團花,也叫死人花,她還有一個好命的名字,叫曼珠沙華。不過它也不只是紅色,她還有白色的,叫曼陀羅華。
過去究竟如何?那是一個死去的人的故事。
那是隱藏在一個死人心中的故事,——那個人已經死去很久了。
活著的人,又要如何得知?
——題外話:曼陀羅不是曼陀羅華,紅色曼陀羅也不是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