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管自己有多想,選擇的權力不在自己手里,天定的事,誰能做得了主呢。”
“一直都是你自己在選擇。”朗逸道,“不管怎樣,請別讓自己后悔。”
上官沫的目光一直都在遠方,無奈的嘆息,都被死死的壓在了心底。天邊的太陽又隱匿在了云層之后,落在地上也影子也隨著消失了。她沉默著,沉默著。扶著輪椅的手輕輕的抬了起來,附在朗逸的手腕上,輕輕地握住朗逸的手腕,手上的力道也在逐漸的加重,朗逸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被人扣住了穴道,她沒有緊張。依舊輕松的站在上官沫的身后,手也輕松的搭在上官沫的肩上,好像什么都沒感覺到一樣。她就這么信任她。
上官沫手指上的力道忽然加重了些。朗逸依然沒有做任何反抗。她只覺得頭越來越昏沉,昨夜昏迷前的那種感覺又來了。昏沉沉的,是那種因為勞累過度的疲倦。
朗逸也清楚,自己并不是累了,是上官沫給她下了藥。這種感覺和昨夜倏然睡過去的那種感覺是相同的。
“現在,你還有機會。”上官沫保持著手上的力道。朗逸依然很平靜,她說,“這一次,我們還是朋友。我選擇相信你。”
“以后,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上官沫問。
朗逸說,“只要是朋友,我都會給她一次背叛的機會。”
“一次已足夠讓你丟了性命。”上官沫眉頭微蹙,她不愿意去想象朗逸現在的神情。
“是我自己的選擇。”朗逸的語氣還是那么的堅定。依然沒有緊張,也不害怕。
相信一個人,她愿意拿命來賭。因為那個人值得,她便不悔。
結果,是和昨夜一樣,她疲倦的睡了過去。睡得很安穩,沒有做夢。
當朗逸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漆黑的牢獄里。她一樣沒有緊張,也沒有害怕。上官沫沒有殺她。
漆黑的牢獄,沒有光線,伸手不見五指。寂靜的可怕的夜。
朗逸掙扎著站了起來,束著手和腳的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聲音古老而刺耳,回蕩在牢獄里,沉重綿長。隨著聲音的響起,漆黑的空間里燃起了燭光。
昏黃的光影一閃一閃的,很寧靜的樣子。朗逸背靠著冰冷的墻壁,任由鐵鏈拴住手腳,她沒有掙扎。
燭光燃起,沒過多久便響起了規律的腳步聲。聲音很輕,來的人速度很快,燭光搖曳著。地上出現一道長長的影子。
朗逸看著來人。來人身著寬松的玄色長袍,漆黑的長發用一根黑色綢帶隨意的束在腦后。
他站在朗逸的正對面,一張沒有表情的臉似寒冰凍過的冷。
“宰相大人。”朗逸主動與來人打招呼。夏常冰凍似的臉上展露出神秘的笑容,“我一直很好奇,地獄之城到底有多少似你這樣的人?”
“這就要看宰相大人的仇敵有多少了。”朗逸說話的聲音跟夏常的臉一樣,冷冷的,還散著股滲人的陰涼之氣。
“我的仇敵?”夏常沉思著。過了會兒,夏常道,“除了朋友皆是敵人,偏偏我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
“說起來,我倒想看看,一直照顧著我仇敵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夏常冰塊般的臉上綻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朗逸也只是冷笑,他相信葉池。
“葉池絕對不會管這件事,就算你抓住了血獄所有的人,葉池也一樣不會出手相救。”
“是嗎?”夏常并不相信。
朗逸道,“他從來不會去營救一個失敗者,地獄之城的人,要想活下去,必須明白這個道理。”
夏常冷冷一笑,“如果不是失敗者,又何必躲到那個地方去。地獄一樣的地方。”
朗逸沒有辦法回答,那里的人確實都是逃亡至終點,無路可走的人。
夏常又道,“如果真如你所言,你大概就要餓死在這里了。”
“大人不相信我能逃出去。”
“我很想看看你是否能逃出去。”夏常又神秘的笑了,他覺得這像一個笑話。這座地牢跟迷宮似的。不過夏常也清楚,朗逸并不是說著玩的,他也確實很想看一看朗逸的實力。
葉池!
想到這個人,夏常也興奮了起來,那個纖弱的跟個書生似的年輕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他一直很好奇。在他還沒見到葉池以前,他一直在想那是一個多魁梧多具有威嚴的男人。
離開了地牢,清爽的天空下,他負手而立,長長的舒了口氣。在親信的陪伴下回到了城里。這一次,他故意繞著遠路,經過阮記客棧,還在客棧里坐了一個時辰,吃了一頓飯。
葉池一直坐在客棧最里面的位置,那個位置很偏僻,但也有一扇小窗戶,透過那扇小窗戶可以看見后院里那顆掉光了葉子的梧桐樹。
樹下有兩個小孩在玩耍,葉池一直看著那個地方,好像在看孩子,又好像是在看那光樹干。
“大人!”坐在夏常對面的年輕人忽然開口。
夏常舉杯飲酒,云淡風輕的“嗯”了一聲,并沒有注意到那年輕人話里的恐慌。
那年輕人又道,“郡主殿下來了。”
夏常蹙了蹙眉,這時他已經聽到了夏離的聲音。
夏離急躁躁的沖進了客棧,完全沒有留意到客棧里的夏常,直接沖到了葉池跟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葉池如夢初醒一般,“姑娘有事?”他的神態祥和,語氣春風般的輕柔。
“水沉濃呢,我要帶她走。”夏離說話還是那么的霸道。
聽到這話的夏常皺緊眉,夏常身前的年輕人也一樣緊張著。
葉池身子往后依靠,右手手腕一轉,一柄折扇從他袖子里飛卷而出,落在五指之間,輕盈轉了兩圈。他眼瞼微垂,眸光一轉,落在夏常的身上,“宰相大人終還是不及郡主殿下爽快。”
“大人將我的人請去了,自己卻跑到館子里來吃,也不怕餓了客人。”葉池說的不急不慢,不憤也不怒。
話罷了,葉池才正眼看著夏離,“難道殿下一直不知道濃濃已被宰相大人請了去?”
夏離這才注意到夏常也在客棧里。這本不是夏常會來的地方。
夏離瞬間便信了葉池的話。
看著夏常欲要殺人的表情,葉池得意一笑,玩弄著手中的扇子,等待著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