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婉從夏離身邊繞過,這一刻,她有些后悔剛才開口說的那句話了。原來,一句話也可以惹來這么多的麻煩。夏離焦惱的跺了跺腳,一把拉住蔣婉的手道,“那可不好了,今天我看到兩個姑娘去了弄月閣了,她們有去找過我沫姐姐,沫姐姐說她們也是地獄之城的人。現在她們一定還沒回來吧?”
蔣婉也正位這事擔心著。夏離道,“我想,她們一定被我父親關起來了。你可一定得去救她們,不然她們一定會死的。”
蔣婉渾身都處于緊張狀態,這位驕縱的郡主殿下搖了搖她的緊張站立的身體,“好姐姐,你連我都會救,怎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同伴去死呢?”清脆的語調含著濃濃的抽泣聲。
蔣婉自然不忍心看著她們死,可葉池還在這里,葉池的話也還在她的心里,她只聽葉池的命令,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呼……”夏離壓低了聲音,長長的抽咽了一聲,低著頭往外走了去,“早就聽沫姐姐說地獄之城的人都是魔鬼,沒情沒血,原以為是沫姐姐胡說的,現在看來倒是我想得太多了。”夏離站在門外說道,回過身冷冷的看了蔣婉一眼。
蔣婉闔起眼睛,門外照進來的燈光在地上拉起一道又黑又長的影子,那是她的影子。
門外吹進來一陣又冷又疾的風,吹的她的渾身發抖頭發亂飛,蒼白的手在長長的衣袖下捏成拳頭,蒼白的臉龐掛著淚水。
葉池說等,可郎逸和水沉濃都不在,石鈺也沒了蹤跡。葉池真的能安心的等嗎?
蔣婉小心的來到葉池的門外,在紙糊的窗上戳開一個小孔,透過小孔看見葉池也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葉池不是一個會長久沉思的人,可蔣婉在門外偷偷的看了他兩刻鐘,他真的連動也沒動一下。憑借葉池的功夫,若有人在身后偷窺,他定是早已發覺,可現在?蔣婉低下了頭。或許,葉池也只是在賭。
“朗逸。”蔣婉低低的喚著這個名字,在猶豫不決的心態下走出了阮記客棧。往相思樓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忽的在人群里停了下來,回望著阮記客棧。縮在長袖下的手在微微的打著顫,她抿了抿嘴,轉身走入了人群。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因膽怯而低著頭。身旁的喧鬧好像是她的致命點,走了幾步,她轉身跑進一個小角落,角落里黑漆漆的,沒有光,也沒有人。她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夏離嘲諷的語調從人群里飄了過來,“你害怕?”像是在報復蔣婉剛才的冷漠。
夏離不敢相信的看著蔣婉,她不相信地獄之城的人也會害怕。蔣婉回視她的目光也不乏凌厲。夏離撅著嘴,頓了會兒,試問道,“你要去救她們?”
蔣婉仍舊不做聲,夏離暗罵一聲:果真都是怪物。她拉住蔣婉的手,將蔣婉從暗影里拉了出來。只是兩人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弄月閣的方向。
“跟我來吧,我知道她們在哪里?”邊走,夏離邊道,語調低轉溫和。
蔣婉掙開了夏離的手,“告訴我地址,我自己去。”
“你以為自己是誰!”因蔣婉帶有命令的語氣,夏離不悅的揚手在蔣婉臉上落下一耳光,憤怒的轉身揚長而去。
響亮的耳光之聲和夏離的吼聲還留在蔣婉的耳邊,夏離卻已走遠。
“果真是個驕縱的郡主。”蔣婉喃喃的念道,并沒有因為那一個耳光而生氣。
現在夏離已經走遠了,而她,卻還是不知道朗逸和水沉濃到底身在何處。
“我……果然是最沒用的。”蔣婉轉身看向人群,心里沉沉的。站在原地杵了片刻才追著夏離跑去的方向追去。她得找到夏離才行。現在她不能回去找葉池,身邊也沒有別人,沒有人可以替她拿主意。夏離能給她的消息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這一生,她只果斷的做了一會決定,那就是將毒藥混在花凄的傷藥里。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找回那時的感覺和果斷。可現在,她的腦子里暈乎乎的,什么也想不到,只有一個人的樣子,那個人披著黑色的斗篷,漆黑的帽子蓋過了頭頂,擋住了額頭,和她一樣蒼白的面孔上有著令人著迷的精致五官。深刻的雙眼炯炯有神,鋒利的薄唇微微勾起,在蒼白的臉龐上勾起一抹溫馨的笑顏,銳利的眉宇和秀挺的鼻梁隱隱的透著股英氣,蓋住了女子的柔美神態。
朗逸……朗逸……
蔣婉闔起眼睛,嘴角也微微的彎了起來,那個人好像就在她眼前。可很快,她嘴角的那抹笑容就隱匿而去,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朗逸不在身邊。現在的她是孤身一人。
朗逸——
所有的吶喊都換成了這個名字,她闔上的眼睛疲憊的難以睜開,只覺得四肢乏力,身子好似棉花般輕輕飄著,只覺得一雙手攬了上來,摟住了她的腰,扶著她艱難的走著。一股淡雅清香隨著呼吸入體,很快便暈乎乎的睡了去,連最后的思考也都停止了。
她沒有擦覺到危險,也沒有任何的害怕。好像那摟著她的手就是朗逸的手,所靠著的肩膀正是朗逸的肩膀,世間的一切喧嘩都在那個人的懷里停歇從而變得安穩。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封閉的石室里,一盞油燈照亮了沒有任何光線的石室,蔣婉睜開眼睛所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水沉濃。水沉濃手里拿著一個破碗,碗里還躺著水,水順著碗的缺口流進蔣婉的嘴里。
蔣婉倚在水沉濃的臂彎里,腦子仍舊暈乎乎的還有些疼。水沉濃淡淡的道,“你被人下了藥。”
“下藥?”蔣婉疑惑的反問道,誰能給她下藥,又有什么藥能夠毒到她。她渾身上下都是毒藥,包括她體內循環著的血液。可她也不能否認自己確實是被人下了藥,否則怎么會忽然覺得四肢無力,然后昏迷,最終又被什么人帶到了這里,這又是什么地方?
“這是哪里?”蔣婉掙扎著站起來。朗逸正坐在石室內唯一的石床上,睡眼惺忪,神態迷茫,好像也才剛醒過來。在石床上還躺著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還睡著,睡得很安穩。蔣婉也見過那個女人,她叫花凄。
“我們怎么會在這里?”蔣婉起身問道,“你們怎么又在這里?”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疑惑。只有那個睡著的女人沒有表態,她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水沉濃看著地面,好像自言自語般的問道,“昏迷前,見到的最后一個人是誰?”
郎逸和蔣婉同時回答道,“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