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布拉格。兩千騎士團員有一半返回瓦本休整,但鐵十字近衛步兵和骷髏騎兵都補充到大兵團五千人,加上三千阿爾卑斯獵鷹,三千摩尼亞骷髏騎兵,五百近衛隊,劉氓手頭已經有兩萬多得心應手n兵,比康斯坦察硬撼賽力穆王子時擁有的兵力也不差。但他將比爾森方向防御都壓在黑森公爵及法蘭克尼亞王子身上,自己就呆在這,除逐步壓縮艾利什卡地盤,再沒什么大舉動。
持續發動大規模戰役,在這時代來說本不可能。他做到,除他之外很少有勢力或國家做到。但這不表示他不用付出代價。瓦本和意大利等地儲備物資耗盡,王室財政再一次枯竭。如果不是阿基坦、兩西西里、摩里亞、摩拉維亞等地接濟,如果不是遙遠的,大洋對面那個帝國饋贈,他已經破產。
雖然包括東羅馬所屬各國在內各地已經進入良循環,雖然糧食收割在即,雖然漢娜不再怠工,茜茜煥發n神,開始聯絡各方籌建更高效的征收、ā流、補給機制,戰爭卻面臨進一步擴大局面,他必須有所顧忌,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為所ù為。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他搞不懂阿爾布雷西特在干什么。瑞典的古斯塔夫不僅占據他所控制的西b莫瑞,甚至侵占佩內明德和斯德丁(什切青),占據整個斯德丁灣周邊地區,并以此為基地朔奧得河而上,逐步侵入內陸。
就算古斯塔夫打著新教聯盟旗號來的,稱雄b羅的海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他不相信阿爾布雷西特看不出來。更可笑的,薩克森都城勃蘭登堡西面不遠的自由市馬格德堡居然宣布起義,并接納塔博爾軍,要求脫離薩克森王國。就算你忙于對付丹麥挪威聯盟,不出手對付古斯塔夫,自家后院也管不好?這么些年白發展了?還號稱北方聯盟老大。
更愁的,古德里安就把七千戰俘扔布拉格,近十天,連個音信都沒有,據說還在斯圖加特ā天酒地。
他搞不懂海德維格想干什么。古斯塔夫這舉動對b蘭威脅甚至比對薩克森還大,她卻屯兵西里西亞邊界觀望。就算b茲南和大*蘭不受控制,b蘭在信仰上歸梵蒂岡教會管理,你跟新教湊什么熱鬧?我是占了西里西亞,可那是你們都不管
他搞不懂法蘭西查理想干什么。阿黛勒在胡安娜母子抵達阿基坦后前往巴黎斡旋。查理說得非常好聽,阿維尼翁和梵蒂岡只是權力之爭,他跟新教也勢不兩立,并召集軍隊壓向列日。可這之后再沒動靜,絲毫沒有緩解特里爾面對的壓力。
大讓娜忙里忙外將近一天,得知他一直在臥室看著地圖發呆,只好去照應。
當大讓娜將餐盤輕輕放在桌上,劉氓到沒注意,隨口說:“這次不扔了?沒吐口水進去吧?”
大讓娜哭笑不得,拉把椅子靠在他身邊,無奈的說:“亨利,你跟她較什么勁啊,看著煩就讓她回去。不過這艾利什卡也有意思,再不聯絡了。”
大讓娜所說的她是指艾利什卡的宮女,也是表妹,具體說就是安哈爾特公爵的女兒。艾利什卡當使者那會,她假扮女仆傳遞信息,后來又到古德里安身邊做聯絡官,結果一同被俘。她可能是深信艾利什卡被劉氓侮辱,一直就沒好臉劉氓也犯倔,就讓她負責端碗倒茶,兩人就耗上。
“哼,還是眼線而已,由著小女人聯絡。艾利什卡只剩莫斯特和烏斯季兩座城,尼德蘭傭兵損失大半,民兵也好不到哪去,看她能撐多久。我已經說過,只要歸于正途,b西米亞還是盧森堡小查理和她的,也會給新教貴族悔過時間,她還想怎么辦?跑馬格德堡去?”
劉氓明白,所謂宗教改革就是反抗之前教會壓迫和商人謀求最大利益的合產物。他現在的教會改革就是實行一體化,政教脫離化,目的就是消除之前的壓迫根源,已經成效顯著。
從他前世經驗看,羅馬正教會明顯具有更靈活更生能力,所走的路就是他現在模板。而正教會跟新教的本質區別就在于到底是我為人人,還是人人為我。相形之下,正教會對社會貢獻遠超狹隘刻板只謀求利的新教。所以他會堅持下去,也不認為讓占大多數的,原本對教會絕望的人群接受有多困難。
大讓娜想不到這些,雖在他影響下有所改變,輕視底層的農夫、工匠,重視極少數n英階層的觀念不會發生根本變化。但她虔誠,支持劉氓做法,也明白他的執拗勁。
當然,在她心中此事極為困難,聞言也不多說,轉而問:“亨利,你對瑞典的小古斯塔夫如何看?”
“很有眼光,很高明的策略。利用局面,打著新教聯盟的名義實現自己的戰略意圖。”
“那你覺得他接下來會怎么做?”
“消化東b莫瑞和斯德丁地區,構建b羅的海兩岸聯絡網。在此基礎上,繼續向奧得河上游試探,既給支持新教的借口提供些依據,又能清如何讓自己利益最大化。如果時機恰當,還可以強勢介入,謀求霸主地位。”
大讓娜笑起來,扭身愜意的半躺在他上享受片刻,才有意無意的說:“小古斯塔夫年紀跟你差不多,也是十六七歲就開始征戰。我想,如果你們兩個會面,他將很高興。”
“我覺得他會很痛苦。”
大讓娜是調節氣氛的高手,在疏解他心理壓力方面更是無人能及。欣賞一會她晶瑩剔透,幾乎無法找到歲月痕跡的臉,濃濃幸福感充滿心扉。片刻后,他又發覺自己心態似乎有所改變。昨天送別安娜,他居然心中平和淡定。
也許安娜說的對,苦難永無止盡,幸福甜蜜不但難尋,還會悠忽而過,為什么不珍惜,而要被后果阻滯呢?只要不是刻意去忽視責任就好。不過話又說回來,黯然**,別離,牽掛,守候,執拗,乃至痛苦寥落,又何嘗不是生命存在的意義?
“那你覺得該如何對付他?”大讓娜不知道他一瞬間腦子里轉了些什么,拉過他的手捂在臉上,悄悄話似的問道。
“我管他干什么,又沒占我的地盤。”
“你呀…”大讓娜心頭無奈,卻也不回應,反而饒有興致的掰著他手指玩。薩克森正面阻擋,利沃尼亞騎士團、b蘭立陶宛和羅斯抄襲后路,各方都是根本利益被觸及,聯合有多難?辦法何其多?根本用不著他心費力,拉下臉說幾句好話就行,可這小男人就是放不下心中驕傲。
也許這是他的可愛之處?透過指縫看那張英俊剛毅,又顯出不和年齡滄桑的臉,大讓娜心頭綿綿密密,說不上是幸福甜蜜還是慨嘆。
大讓娜喜歡這感覺,卻不沉都要愜意的半夢半醒了,還是說:“阿爾布雷西特手上至少有四萬正規軍隊,跟你的近衛軍類似,其余是貴族和議會把持的國防軍。古德里安帶來一些,不超過五千,其余的…。嗯,古斯塔夫要應付,丹麥要應付,馬格德堡要平叛,據說還有將近一萬n銳去摩洛哥沒回來。阿爾布雷西特現在很難,比你還難得多,對古斯塔夫不表態的原因,很可能是等待摩洛哥海外兵團返回。我覺得,你應該暫時拋去別的,幫他度過難關。”
劉氓點點頭,沒說話。這阿爾布雷西特…,貌似真的比自己苦。自己是背負些責任,可b斯尼亞、瓦拉幾亞等國都不是忘恩負義的,更有大讓娜這樣一方諸侯無支者。可他呢?耗費無數心思,通過漢薩同盟和北方聯盟將整個北方地區帶動起來,也有意無意跟自己對抗,為別人做屏蔽,最后卻養一群白眼狼。難道說,這才是德意志宿命最好體現?
“我倒是愿意幫他,就怕他不愿意,老家伙驕傲得很。”
“如果是女婿幫忙,他還會在意么?”
“女婿?那不可能,那是自由自在的漢娜。”劉氓無奈的笑笑,雖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低頭看看,見大讓娜還想說真么,就低頭ěn她一下,假裝嘆息著說:“我最可愛的蜜糖不愿幫我,那我能怎么辦?要不,我去那不勒斯覲見尊貴的耶路撒冷女王?”
大讓娜搖搖頭。她根本沒考慮過自己的侄女。在那不勒斯當家都勉強,如何能應對這龐大帝國。
海德維格?能力和身份似乎都具備條件,但是,先不說b蘭內部能否同意王國被兼并,這兩大勢力合為一家,絕對會讓所有人震顫,并為之惶惶不可終日。難道這就是兩人疏遠的原因?是兩人刻意而為?也許海德維格是的,這位不一定。
阿基坦愛麗娜并不善于理政。胡安娜還在阿基坦駐留,愛麗娜對小家伙比母親還母親,似乎有將阿基坦并入納瓦拉阿拉貢的意思。而兩家本就挨著,系譜也接近,加上這些年與瓦本接軌,阻力不會很大。要阻撓,也許只有法蘭西。
其余的,無論出于家族利益還是能力,似乎都不合適。只有漢娜,可她了解過,漢娜的確不愿意,非常固執,很多人嘗試勸說都是灰頭土臉。
塞爾維亞的瑪麗亞進來送茶點,大讓娜并不覺得別扭,心中卻更加困要不然,試探一下愛德華的態度?那有位現成公主,據說能力出眾,也許愛德華樂意扔出包袱,順便玩英格蘭制衡政策那一套。
思緒飄遠,又因劉氓無意識的親昵動作回來。大讓娜心中苦笑。最為一個情為自己恨不得進心中的男人考慮婚娶…
晚風拂過窗欞,送來夏日最后一絲燥熱,又添上暮è涼意,先不說大讓娜心中如何繚繞,斯圖加特某些人也心情復雜。
一座小教堂內正舉辦婚禮,儀式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是草率。見證者不僅寥寥無幾,還像是非常尷尬。而默默站在臺前,傾聽神父誦**的一對年輕人也顯得神情呆滯。
但許多人看到這場景或許會大吃一驚,那神è呆滯,也可以說神è黯淡的女孩正是薩克森的漢娜公主。
“我愿意。”漢娜勉強說了句,又勉強ěn了新郎一下,就自顧自走出教堂,融入寥落晚風。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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