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伶歌和劉氏特意放慢了步子,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人似的,丫鬟、婆子們因為主子們腳步不快。自然也是不敢踱步快行的。也同樣的放下了腳步。
待到眾人走到了內院和外府的二道門前時,慕伶歌所等待的人終于是及時趕了過來。
慕伶歌一打眼,忽地瞧見了張氏的臉上還貼著一片黃瓜。慕伶歌險些沒有笑出了聲音來。側過了臉去,也瞧見了劉氏卷起了手中的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嗤笑了一聲。
張氏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妥的地方。蹙了蹙眉頭,垂下了眼簾。冷冷地掃了像是一頭死豬一般的張瑞安。緩緩地將眸子抬了起來,落在了慕伶歌的臉上,冷冷道:“這是怎么回事?!”
慕伶歌和劉氏欠了欠身。慕伶歌緩緩地起身。上前了一步。輕聲對張氏回答道:“回大娘的話,這是闖入了咱們內院的一個毛賊。好在伶歌發現的早,如若不然的話。沖撞了哪位姨娘,即便是沒有發生什么,也都是好說不好聽的。”
聽著慕伶歌的話,張氏臉色一寒,慕伶歌話里話外的意思,那分明是在說,張瑞安是個竊玉偷香之人,不禁,張氏瞇了瞇眸子,冷哼了一聲,道:“你們是怎么發現他的!?”
“回大娘的話,原本女兒在后花園之中,拾些牡丹皮入藥,瞧著后花園之中的牡丹開的甚是嬌美,故而,女兒想要請三姨娘一塊兒賞花,殊不知,這個時候,這毛賊便沖了過來,巧在三姨娘趕來的即時,女兒才沒有被這歹人輕薄。”
慕伶歌言辭縝密滴水不漏,讓張氏不能夠挑出任何的毛病來,可是張氏雖然心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卻偏偏的,不能夠將慕伶歌怎么樣,今兒晌午時,在柏松苑之中發生了不愉快,倘若,現在張氏再生了事端,怕是,白氏那里,自己也不好交代。
宛如夜空一般的黑色眼珠子,在自己的瞳仁之中轉了轉,冷冷地掃了慕伶歌一眼,冷聲道:“我怎么瞧著,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啊?!”
“不知道大娘,您的這話是怎么說呢?!”慕伶歌明知故問,眉黛一凝,蹙著眉頭看著張氏。
“哼!”張氏的心中冷哼了一聲,臉色愈發的陰沉了下來,舉步上前,似是凝了一抹精光看向了張瑞安,冷然道:“今兒,瑞安回了府,本來是受了我的召喚,來我牡丹苑的,可是瞧著這么長的時間,瑞安都沒有來,我就出來瞧瞧,卻不曾想……”
張氏舉步逼近了慕伶歌,雙眼之中的憤怒,難以掩飾,“慕伶歌,你好大的膽子啊!”
“女兒不明白大娘話中的意思,還請大娘明示?!”慕伶歌佯裝聽不懂的樣子,緊蹙在一塊兒的秀眉,更加的深邃了起來。
張氏的聲音一冷,沉聲怒喝道:“少在這里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那被幫著的人,分明就是瑞安!我的表侄兒!”
“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慕伶歌不禁瞪大了雙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忽然地一挑眉,慕伶歌趕忙回過了身子,朝著張瑞安瞥了一眼,忽地一驚,回過了身子,道:“大娘,您瞧瞧,女兒外出兩年之久,堪堪回府,也和表哥素未謀面,自然是不認識表哥的,不知道……”
說到了這里,慕伶歌眨了眨雙眼,臉上似乎漆上了一層白蠟,瞬間散開了血色,緊緊地抿了抿雙唇,故做出了一副驚恐的樣子,身子不禁一篩,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恨不能將手中的帕子給捏碎了似的。
“大娘,聽你這話……這話的意思是,剛剛想要輕薄自己的人,竟然是瑞安表哥嗎?!”
慕伶歌的話,像是一記悶雷,在張氏的腦海之中炸響開來,自己心急,想要將張瑞安救下,卻一時間忘記了,慕伶歌所言的,并不是誤會了張瑞安擅闖了內院,而是口口聲稱著,是有采花賊傳入了內院。
張氏竟然沒有留神,輕易地掉進了慕伶歌的陷阱之中,頓時,額間泛起了幾顆汗珠子,在這炎熱的夏里,晚風徐徐地這么一吹,竟使張氏感覺一陣冷颼颼的。
張氏緊緊地攥上了拳頭,眸子當中閃過了一絲寒意,沒想到慕伶歌竟心思縝密至此,這是想要先來一個巧擒采花賊,再給自己扣上一個包庇縱容的大帽子。
“咳咳!”張氏輕咳了一聲,正了正音色,眸子宛如猙獰的毒蛇,緊緊地鎖定獵物一般,冷冷地瞪著慕伶歌,冷喝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若非大娘提起,女兒怎么也想不到,剛剛想要輕薄女兒的,竟然會是瑞安表哥。”說著,慕伶歌垂下了眸子,雙眼之中瞬間蒙上了一層水色,貝齒緊咬唇瓣,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看著,讓人生了一股心疼的感覺。
“哼!”張氏冷哼了一聲,并沒有理會慕伶歌的話,而是將目光掃向了慕伶歌和劉氏身后的丫鬟、婆子一眼,冷冷地道:“還不趕緊把表少爺,給我放下來!”
張氏是當家主母,她的話,可要比劉氏更加的有力道,聞聽了張氏的話,那些丫鬟、婆子們,立即的將張瑞安給放了下來。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給表少爺松綁!”張氏瞧著一個個的丫鬟、婆子怵在那里,心中泛起了一抹寒意,猛然地回過了身子,張氏狠狠地剜了慕伶歌一眼。
慕伶歌說的話,在場這么多人都聽了去,倘若,將這件事鬧到了老夫人,或者是慕晉元那里,張瑞安都是死罪一條,相府規矩森嚴,外男是絕對不能夠對女眷無禮的,雖然,張瑞安面上是張氏的表侄兒,可怎么說,他畢竟是外姓男子,還企圖輕薄慕伶歌。
想到了這里,張氏想要息事寧人,可卻不是知道慕伶歌會不會松口,便試探地問道:“伶歌啊,許是你瑞安表哥跟你鬧著玩的,是不是你想多了啊!?”
慕伶歌聽了張氏的話,心中冷哼了一聲,慕伶歌的嘴角凝了一抹冷笑,似是從心頭泛出的寒意,面上疑惑地看向了張氏,沉聲問道:“會是這樣嗎?表哥喜歡這般鬧著玩,那表哥在咱們這么多年以來,一直都是和女眷這么鬧著玩的嗎?!”
聞言,張氏的臉色一變,本想要息事寧人,卻不曾想,慕伶歌卻抓住了張氏的痛腳死死不妨,張氏因為憤怒,導致胸口上下的起伏著,踱步朝著慕伶歌走進了些,俯身在慕伶歌的耳畔冷聲道:“你最好識趣些,別各自添不痛快!”
聽著張氏的話,她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明里放軟了身段,暗里強硬了拳頭,瞇了瞇一雙星眸,慕伶歌的雙眼之中閃過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寒芒,向后倒退了一步,一臉似是沒有明白張氏話中的意思的樣子,淡淡地說道:“大娘,您的意思是要求女兒放了瑞安表哥嗎!?”
“求!”慕伶歌特意在這個字上加重的音調,似乎是種滿了揶揄之意,面上凝了一抹冷笑,待張氏看向了慕伶歌之時,慕伶歌滿臉上寫滿了委屈。
話已至此,張氏只能夠打破牙齒和血吞,眼下的當務之急,就給張瑞安請郎中來瞧瞧,若是在和慕伶歌耽擱下去,怕是,倒在血泊當中的張瑞安,可就要救不回來了!
張氏垂下了眸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張瑞安,瞧著,一臉的淤青,嘴巴當中更是汩汩地外涌著鮮血和白沫子,身體一抽一搐的樣子,定然是傷的不輕,張氏沒有能力保護張月瑤周全,倘若,在保不下張瑞安這條命,若是傳了出去,這讓她堂堂丞相府的當家主母,張家的嫡出大小姐的顏面置于何地!
“咳咳!”張氏咳嗽了兩聲,挑起了眉頭,聲音一沉,態度倏然軟了下來,道:“你瞧瞧,你瑞安表哥傷的也不輕,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張家的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都是我這個姑母沒有管教好,大娘替你瑞安表哥配個不是,現送你瑞安表哥尋醫治病吧。”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慕伶歌在有心刁難,就顯得不近人情了,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張瑞安她也打了,張氏也道了歉了,心中多少也舒坦了一些,稍稍地側過了身子,道:“既然大娘都已經這么說了,女兒還能夠說什么呢,只是,女兒希望大娘能夠好好地管教管教瑞安表哥,可別隨意的想要輕薄女子,畢竟女兒家的名節大過天。”
當張氏漫過了慕伶歌之時,慕伶歌冷笑了一聲,道:“大娘,您說是與不是呢?!”
張氏心頭本就因為慕伶歌今兒晌午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現在,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一個下賤的戲子所生的庶出女教訓,張氏這覺得她的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的,一雙狹長的鳳眸,冷冷地瞪著慕伶歌,雙眼之中,那滔天的恨意,將慕伶歌籠罩在了其中。
張氏猛然一揮手,朝著跟隨自己而來的牡丹苑的下人吩咐道:“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