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張氏一雙素手,緩緩地推開了房門。抬起了眼眸之時,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
張氏的眼前,幽梅就上是剛剛從地獄深淵之中爬出了來的厲鬼一般,鮮血不斷的順著幽蘭的嘴角低落下來。
“姑母、姑母。月瑤死的好慘啊!”幽梅壓低了聲音。學著張月瑤的聲音。
張氏看不清楚幽梅的臉,錯把幽梅當成了張月瑤,不禁身子打了個哆嗦。張氏覺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豎立了起來。
“啊!”
突然,張氏一下子蹲在了地上,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驚聲尖叫。聲音顫抖的嘶吼道:“月瑤。冤有頭債有主,是慕伶歌間接害死你的,你去找她。去找她。可別來找我啊!”
“姑母,下邊冷,月瑤想念姑母,想要帶姑母一同下去……嗚嗚嗚……”幽梅猛然抬起了雙手,帶出了一道道暗勁,讓自己一身白衣無風自動,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拍打聲。
張氏本就因為,在張月瑤出殯之時,跌入了棺槨當中,還戳破了張月瑤的尸身,而感覺到害怕,現在,再加上幽梅來了這么一手,張氏緊緊地閉著雙眼,身體抖如篩糠,唇齒間相互碰撞,發出了噠噠的聲響。
張氏緊緊的扼住了紅門,生怕張月瑤的鬼魂來勾了自己,到陰曹地府去,“月瑤,你放過姑母吧,回頭、回頭姑母命人、命人給你多燒些值錢去……”
張氏膽寒,一不小心還咬到了舌頭,雙手緊緊的扣著房門,指甲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折斷了。
“姑母……月瑤好冷……月瑤好冷……”幽梅起了玩心,俯身在張氏的身旁,伸出了手來,撩動了張氏的發絲,不斷的蹭著張氏的脖頸。
不禁,張氏縮了一記哆嗦,顫顫微微的揚了揚脖,耳畔傳來的聲音宛如欣長指甲抓瓷盤,尖銳刺耳的讓人膽寒,“都說血最能暖身了……”
“啊……月、月瑤,你、你安心、安心上路,姑母一定拿慕伶歌的血給你祭祭祭奠……”
“啊!”
張氏聲音未落,忽地,身后一只冰涼的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幽梅力道拿捏的有分寸,既在張氏的手腕上留下了淤青的手印,又不傷了張氏,“我要姑母陪我、我要姑母陪我……”
“月、月瑤,你別嚇姑母,姑母知道你心里苦,你放心,姑母一定給你報仇!”張氏雙手不停地捶打木門,橐橐亂響,就像是此時此刻張氏的心臟一般,顫地不行。
“姑母打算如何給月瑤報仇!?”幽梅凝了一下眉,聽著張氏的話,像是還有后招似的,便挺起了身子,捏著嗓子道。
張氏一覺“張月瑤”松開了手,心頭稍稍地一松,顫顫巍巍地說:“月瑤,你且安心,姑母已經命了唐管事,找慕伶歌那小賤人的麻煩,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幽梅聞言,蹙了蹙眉,聽張氏話頭當中的意思,她定是憋著壞,想要對付自己家小姐,幽梅話峰一轉,蜿蜒而上,說:“那姑母,可要早些為月瑤報仇,月瑤且等著早日飲血取暖,倘若,姑母不能行事,月瑤還會再回來的!”
一聽這話,張氏原是以為,“張月瑤”已經離去,剛欲起身,忽地,覺著雙腿有些發軟,好半晌,才攀著房門,踉踉蹌蹌地站起了身子,久不敢睜開眼,生怕瞧見什么在令她肝膽俱裂的恐怖畫面。
良久之后,張氏欣長的羽睫,微微地顫了兩下,半瞇縫著眼,匆匆一瞥,立馬合上了雙眼,發現了房中再無聲響,張氏深吸了一口氣,懸在心頭的一把把的利刃,也得以收了鞘。
雙腿直打顫,張氏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挪動步子,緊緊的扼住了門框,緩睜雙眸,可忽地,眼前一道森白的影子一閃而過,張氏還沒來得急閉上雙眼時,幽梅猛然現身在張氏的面前,張開了嘴巴,像是要吃人一般,朝著張氏大吼了一聲,“啊!”
“呃!”
頓時,張氏倒抽了一口涼氣,雙眼一黑,憋了一口氣沒上來,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幽梅俯下了身子,伸出了手來,在張氏的鼻端探了探,還好,沒有將張氏嚇死,不然壞了小姐的計劃,那可就不好玩了。
須臾,幽梅一個箭步,沖出了張氏的房中。
夜色晦暗,鉛云低垂,滂沱的大雨,連沿數十里,夜雨風蕭蕭,卷起了雨水,沁了張氏一身,不禁張氏打了一記哆嗦,幽幽地醒了過來,許是侵了邪風,張氏覺著腦仁子生疼,咧了咧唇角,張氏忽地一怔,腦海之中畫面立馬回放。
伸出了雙手,撐起了身子,張氏渾身上下,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似的,依在房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想到剛才似真似幻的場景,張氏就一陣后怕,后脊梁骨竄出了一陣冷風,渾身汗毛倒豎。
“玉蘭!”
許久后,張氏稍稍緩回了些心神,手把著房門,探出了頭,大吼了一聲,道:“都死哪去了?!”
吼了半晌,任然不見有人應聲,氣急之下的張氏,雙眼瞪大如銅鈴,可想要走出房門,卻發現,自己的腿腳卻不聽自己使喚,情急之下,張氏大聲地咆哮著,“一個個下賤的蹄子,都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玉蘭,給本夫人滾出來!”
就偏偏牡丹苑之中,沒有一個人,理會張氏……
……
回到了柏松苑的西廂房中,幽梅洗干凈了連,急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精致的小臉之上,寫滿了焦急的神情。
慕伶歌瞧著納悶,依著幽梅的性子,將張氏嚇得險些尿了褲子,應該歡呼雀躍才是,怎么,臉色就這般的難看,慕伶歌蹙了蹙眉,問道:“張氏已經被你嚇的吼叫如殺豬,你還不解氣嗎?”
“不是的,小姐,我方才聽張氏所言,她想要讓唐管事對付小姐!”幽梅眸色陰沉,貝齒緊咬唇瓣,對慕伶歌說道。
慕伶歌聞言,眉黛淺凝,道:“你慢些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須臾,幽梅將事情的經過,和慕伶歌講述了一遍,在聽完了幽梅的話之后,慕伶歌啞然冷笑,道:“他左不過是外府的一個小小的管事,能生了什么大事……”
話還沒有說完,慕伶歌的臉色倏然一沉,張氏奉白氏之命,給自己修葺院子,現下外府賬房也歸唐管事搭理,莫非,張氏想要在這里面做什么文章嗎?!
想到了這里,慕伶歌不由得緊緊地皺起了秀眉,沉吟了半晌之后,慕伶歌抬起了睫眸,看了一眼幽蘭,說:“過幾日,修葺院子的時候,你盯著點,若是有什么事兒,立馬想我匯報。”
“是。”幽蘭應了一聲。
“時辰不早了,胡鬧也胡鬧夠了,今兒是幽蘭侍夜,幽梅早些回房休息吧。”慕伶歌吩咐道。
躺在床上,慕伶歌輾轉難以入眠,每每深夜,當自己閉上雙眼之時,前世的畫面,就像是走馬燈一般,不段的閃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的孩兒、她的夫君、她一切的一切,都被慕童謠所奪,痛苦,就像是尖銳的錐子似的,洞穿了慕伶歌的胸口,讓她鮮血淋漓,痛苦難言。
越是這般想,慕伶歌對慕童謠的恨,就愈發的濃,聽著更鼓聲響了五下,已是五更天,慕伶歌又是一夜未睡,窗外風息雨停,可慕伶歌的心中,卻依舊是苦雨凄風,萬般苦楚不能言說,睜著眼睛,等到了天明。
幽梅早早的給慕伶歌準備了一臉水,端著銅盆走進了房中,瞧著慕伶歌已經坐了起來,便開口說道:“小姐,才堪堪五更天,怎么不多睡一會?”
“睡不著,躺著倒累得慌,莫不如早些起來。”慕伶歌盈盈地站了起來,舉步走到了幽梅的身邊,問道:“昨兒你將張氏嚇成了那個樣子,今兒牡丹苑可有什么事情發生嗎?”
幽梅將手中的銅盆放在了紅木架上,臉上笑開了花,“今兒一早,奴婢去后院燒水時,就聽聞,牡丹苑的事了,后院的婆子們都說,牡丹苑昨兒晚上鬧鬼,給張氏嚇的夠嗆,加上昨晚又下了一夜的大雨,沒人問、沒人管的,張氏染了風寒,已經找了郎中去瞧病了。”
“呵!”慕伶歌勾唇冷笑了一聲,道:“大熱天的然了風寒,也夠她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夫人受的了。”
“奴婢還聽說,昨晚上,牡丹苑鬧的厲害,因為幽蘭姐姐下了藥,以至于,張氏盛怒之下,處罰了牡丹苑的一眾丫鬟、婆子,特別是那玉蘭,足足吃了十幾板子,可是得臥床幾日。”說著,幽梅將毛巾在銅盆當中沾濕,擰了幾下,遞給了慕伶歌。
慕伶歌接過了毛巾,淺淺地笑了笑,道:“也是她活該,平日里,她也沒少幫著張氏出謀劃策。”
慕伶歌洗好了臉,將毛巾放在了銅盆當中,轉身看了一眼幽梅,問道:“這兩日沁雪居怎么這般安靜,慕童謠就憋在房中沒有出門嗎?!”
“回小姐的話,眼瞧著就到了牡丹花卉的日子,她可想要拔得頭籌,這個時候,她躲著小姐還來不及呢,怎么還敢多生事端。”幽梅回話道。
“哼!牡丹花卉,拔得頭籌!!”慕伶歌冷哼了一聲,唇畔噙著一抹冷笑,微微的瞇了瞇一雙星眸,冷然道:“她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