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子裡斜斜的灑了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朦朧的光輝。夏離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走到屋外的院子裡踮腳望了望,又打了一個口哨,召來了一隻似烏鴉般的鳥兒。只聽那鳥兒嘰嘰喳喳的叫了半響,夏離俏皮的笑了笑,放飛了鳥兒,興奮跑回屋裡,脆聲的道,“沫姐姐,你知道嗎。她們真的進了弄月閣!”
上官沫依然垂著頭,繼續看著卷軸上的文字和圖案。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捉摸著這張圖紙,彷彿裡面有著取之不盡的寶藏。
等了許久,上官沫也未回答夏離的話,夏離嘟了嘟嘴,垂下了眼睛,顯然已經放棄了,有些無聊的趴在窗口。
上官沫卻在這時忽然開了口,“她們要對付的人是你的父親,你怎這麼高興?”
“他不是我父親!”夏離兇兇的吼道。吼完又委屈的低下了頭,緊咬著嘴,強忍著淚。上官沫也不理她。良久,夏離踱著步子來到上官沫的身邊,蹲下身子,輕輕地扯著上官沫的衣角,低低的道,“沫姐姐……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吼的……”
上官沫卻只是很隨和的道了兩個字,“沒事。”
僵持的氣氛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夏離道,“再說沫姐姐不也幫著她們嗎?”上官沫並未承認,“我並未幫她們,只是順道賣郎逸一個人情,幫她攔一個人而已。”
“那個郎逸……她到底是什麼人?”夏離吞吐著問,大約兩年前,她見過郎逸一次,是在深夜,她不願住在家裡便跑來這裡找上官沫,正見上官沫與郎逸在院中喝酒賞月,那天,上官沫臉上還帶著少有的笑容。那也是夏離第一次心生嫉妒,從此便決心不離開上官沫半步,要一生都守著她,絕不讓別人靠近。
上官沫道,“我不知道。”
夏離不信,正要再問,上官沫卻又繼續道,“我只知道她們是做什麼的,不知道她們到底是誰,又來自什麼地方。”說著,上官沫將手中的圖紙完全的展開,平放在桌上,“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夏離看了看,一張簡單的地圖,只有幾根線條和一大片沙漠。夏離指著地圖上的沙漠道,“聽說這片沙漠裡住著一羣人,但是從來沒有人真的見過他們。”說罷夏離又急忙否認道,“沙漠裡怎麼可能住人,也不知是哪個瞎子編出來的瞎話。”
上官沫輕輕的嘆了一聲,又將圖紙倦了起來,“那片沙漠裡確實住著人,也有人見過她們。我想她們可能就是住在沙漠裡的那羣人。最好……我們這輩子也別惹上那羣人。”
“她們?”夏離眨了眨眼,心裡猜著上官沫所說的‘她們’是誰。“郎逸?那個穿灰衣服的怪女人,還有那個難纏的葉先生?”
上官沫點了點頭,“所以,我幫的絕對不是她們,而是你父親。”
夏離不高興的嚷嚷道,“他不是我父親……”
上官沫微微的笑了笑,纖白的手指拂過夏離的長髮,輕聲嘆道,“今日與你說這麼多隻是希望你記住,以後若是再遇上這幾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理她們。”
夏離道,“我也不稀罕理她們。”
聽夏離這麼說,上官沫便也放下心來。夏離向來最聽的便是她的話,今日應了她,必是不會反悔。便道,“郡主也離家好些時候了,該回去了。”語調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說完便再也不去看夏離,自己推著輪椅往裡屋去了,獨留夏離一人默默的立在房內。
望著那扇門,夏離很想走進去。可她卻無法踏出一步,那扇門裡,是所有人的禁地,除了上官沫,沒有任何人知道那扇門內藏著的是什麼,也或許,那裡面什麼都沒有。
“沫姐姐……”夏離輕輕地叫了一聲,上官沫早已不在她的視線裡。忽聽到一陣‘轟轟’的響聲,已有一面牆壁從右方緩緩地移了過來,堵住了那扇門。夏離緊緊的咬住下脣,清淚一顆接一顆的滾出眼眶。
秋陽已掛正空,被青松翠竹籠罩著的清溪之畔,葉池手執青笛往身畔的白衣少年頭上輕輕一敲,“你家悽姑娘怎還不來?”那少年被敲了一記,也不生氣,仍舊和氣的道,“姑娘說今日便來見葉先生。”
葉池道,“我與石姑娘只是想來看一看悽姑娘的舞,並未打算要在此多留。怎奈你家姑娘一直閉門不見,這也著實怪不得我們。”葉池又向那少年看了兩眼,思了片刻,道,“你說你叫什麼名字?我這人有的時候記性也不太好,上次你說過,可今天我又忘了。”
“柳木琴。”少年仍舊和氣的笑道。葉池滿意的點了點頭。陣陣清風從溪間飄過,葉池道,“看你身子單薄的不行,可別被這涼風給吹壞了。我看我們還是回樓裡去等你家姑娘好了。”
柳木琴自是聽葉池的。
那夜相思樓裡,任心蒙著面紗代替花悽在衆人面前舞了一曲,任心常年跟隨花悽,模仿花悽的舞蹈、神態都是極像。本已瞞過了衆人,卻不知何處出了紕漏,竟被這個不知何處冒出來的年輕公子給看了出來。到了散場的時間,那公子說什麼也不願離去,說是故意與友來看悽姑娘跳舞,沒看到,不肯回。
那公子出手極大方,性子又犟,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這事最後鬧到了相思樓的最高管理白曼那裡去了。又因相思樓背後還有一個大家都惹不起的主,那公子又說什麼也不肯罷休,非得看花悽親自跳一段不可。白曼自知那公子要看的不是舞,而是要看相思樓背後那位主子,無奈之下,只得請了夏常。夏常卻並未現身,只道:將人請到弄月閣去,相思樓太惹麻煩了,先關了罷。
弄月閣是個好地方,陽光所照之處,水榭繞湖,鴛鴦成對白鶴成羣,湖岸翠竹四季常青。
可葉池也知,這裡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危險,要想從這裡取走一樣東西比要活著離開難上許多。可偏偏石鈺要的東西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