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埋葬了所有的光芒,擋住了所有的悲傷。她聽到了夏離靠近的腳步聲,也聽到了夏離還卡在喉嚨的哽咽聲。
她沒有出聲,任由夏離靠近,暗夜,無光。夏離能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無法看見那個人。
“你出來啊——”夏離喊道,她知道上官沫就在這里。她盲目的尋了兩圈,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鼻子也被堵住了,她難受的蹲下了身去,她想要點燈,卻發現自己連點燈的力氣也沒有。那股熟悉的味道在漸漸的遠去。上官沫走了。
這到底是正確的選擇,還是軟弱的逃避。夏離背靠著冰冷刺骨的石壁。合著眼睛,腦子無法做出任何的思考。可憐的像被遺棄的幼貓。
漆黑的房門,橙黃色的燭光,雪白的床上躺著一個沉睡的女子,女子的眉頭微微鎖起,呼吸平穩,交錯疊放在腹部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就算是昏迷,她也是那么的緊張。
上官沫推動著輪椅來到床邊,將一個帶有奇特香味的香囊拿給女子聞了聞,不過片刻,女子便掙開了眼睛。
“醒了。”上官沫扶著她坐了起來。她揉了揉眼睛,只覺得渾身酸痛無比,稍微一動便發出難受的呻|吟聲。昏迷前,她看見了夏常,夏常還對她伸出了手。那雙充滿殺氣和挑釁的眸讓她感到害怕。
“水沉濃。”上官沫叫道。
水沉濃詫異的看著上官沫,上官沫的臉色依然是異常的蒼白。
“你怎么在這里?這是哪里?”水沉濃又動了動身子,努力讓自己獨立坐立。
“須得等藥性盡散你才可恢復力氣。”上官沫道,“只要你盡快離開夏國便無生命危險。”說罷上官沫便推著輪椅離開了房間。穿過一條長廊,進了另一間房,一塵不染的房間擺放著整齊的書畫。上官沫尋著左側方的第三幅畫,將其拿了下來,手掌輕輕一推,正前方便出現一扇僅供一人進入的小門。上官沫推著輪椅進入了門內,又按下機關將門關了起來。暗道筆直漆黑。
在暗道的盡頭是漆黑色的鋼鐵纏繞成的牢籠,前方的第七扇牢門前站著一個穿著雨衣的男人。僅看背影上官沫便認出了那人是誰。
“宰相大人。”上官沫低了低頭,算是施禮。夏常的速度比她要快,她也沒想到這個時候夏常還會來這里。
盯著打開的牢門,夏常沒有回頭,往前走了兩步,看著牢房里散落的鐵鏈,“她果然逃出去了。”
上官沫也沒想到郎逸真的能逃出去。可眼前的景象不是假象。牢房里沒有人,只有散落的鐵鏈。
夏常道,“里面一切如常,就算她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也未必能不動聲色的就離開。”
“除非她真的是來之地獄的惡鬼!”夏常又狠狠的補充了一句。
“她本就來自地獄之城。”上官沫并沒有多驚訝,她雖然也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她相信那個神秘的地方培養出來的人。
也許,那里出來的,本就不是人。
“發動所有兵力,決不能讓她們出城。”
“大人,遲鈿的小王爺馬上就要到了,此刻不適大動兵馬。”上官沫提醒道。
“阿沫,我要你不惜一切拿下這群人,讓那個叫做地獄之城的地方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夏常命令道。
上官沫低著頭,她很清楚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
“十年前我已經放了她們一次,這一次是她們自己找回來的,不是我去請的。夏國絕對不容許有這樣的對手出現。阿沫,這一次,我將拿你的父親作堵,只要地獄之城消失,從此上官大人便可飛黃騰達,只要他不做威脅帝王之事我自不會為難他,若你不能,那條老命便要就此終結。”
夏常的話就像一張網,死死的將上官沫困住,把她逼的毫無退路可走。
夏常從上官沫身邊走過。大大的雨衣在漆黑的長廊里帶起一陣風,忽然,他的腳步停了下來,飄起的雨衣也垂了下來。
詭異寧靜的氣氛里是二人沉悶的呼吸聲。
良久,夏常的聲音打破了這氣氛,“這也將是你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大人——”
夏常揚手止住了上官沫的話,“當初有人能夠建立那個地方,如今就有人能夠摧毀那個地方。阿沫,別告訴我,你做不到。”
寒冷,是這個秋末給人唯一的感覺。
明亮的天空之下,城里城外處處倒是來回巡邏的士兵。葉池一大清早就讓蔣婉把房間退了,將馬車趕出了城去。人去還留在城里。
偌大的城,總有一兩家空房子。葉池找到一戶人家住了下來。
蔣婉剛將馬車送出城去,回到房里。便看見朗逸抱著渾身無力的水沉濃進屋。
“朗逸。”蔣婉見人歸來立馬就迎了上去。
此刻的朗逸也已疲憊不堪。雖說逃是她最拿手的功夫,但要在被人綁的不可動彈的情況下從毫不熟悉的環境里逃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朗逸點了點頭,將水沉濃放到了床上。蔣婉走過來問道,“我們也剛到這里,你又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郎逸和水沉濃能夠平安的回來,還找到了她們,蔣婉很高興,同時也對自己的任性離開感到內疚。
朗逸道,“看見城里忽然多了巡邏的士兵便知是沖著我們來的。此刻出城很容易被發覺,就算能夠成功離開也要費不少勞力。主上最厭惡與人糾纏不休,憑借這兩點,你們也不可能馬上離開,城里適合我們居住的地方并不多,這里住著一個老婆婆,身體重病,剛剛過世。她還有一個小孫女。”
“這又怎么了?”蔣婉問。葉池說現在城里很危險,必須趕快退了阮記客棧的房間,她雖然知道危險,但卻不清楚這里怎么就安全了。
郎逸道,“雖然城里沒人住的地方多,但那些地方都是長期無人居住,忽然多了人自然引人懷疑。這位老人家沒有親人,只有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孫女,又剛去世,外人還不知曉,倒是若是巡查的人來了,我們便選出一人裝扮老人,將那巡查的人打發走,其他人都可藏起來。”
聽著到這里,蔣婉恍然大悟,壓著嗓音低聲道,“原來你們早就料到會出事了?”
朗逸道,“你不經常在外走動,自然不知這些,像我們這樣的人,永遠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不管身在哪里,都不得不熟悉身邊的環境和人。”說道這的時候,郎逸不由的向葉池投去一個欽佩的眼神,葉池才是最不常在外行動的人。但他做的卻不必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