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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福眼中是深邃的平靜,若果說略有波瀾,也不過像是秋日池水對清涼微風的迴應。劉氓心中同樣沒什麼波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與記憶中相比,她的容貌的確沒什麼變化,凝脂般的臉頰透出瑩潤的玉色,淡淡絨毛依舊展現青春的朦朧與夢幻。如果說有變化,那就是精巧峨眉下,眼神過於深邃,無法掩飾歲月亙古的滄桑。
“我感覺到有人在暗中關心眷顧,卻沒想到是你。我覺得,你應該早就返回斡難河了。”
“是啊,我沒在你心中留下任何影子。也不怪你,我們之間談話都沒幾句。”
細雨不知何時停了,但林間涼意更勝。輕輕捻動手指上油膩的灰渣,劉氓心頭也細密清涼。郭福不再說什麼,只有清新,若有若無,卻能浸入心脾的幽香時時繚繞他心頭。等指間再沒什麼灰渣,他笑笑說:“等明確你的存在,我卻認爲是阿剌海別。”
“想她了?”郭福問了句。得到一個微笑,搖搖頭,她繼續說:“我跟妮可呆了一段時間,然後直接去埃及。聽說她返回斡難河,一直在輔佐蒙哥汗,沒有更多消息。”
看他一會,很自然的伸手抿去他嘴角一點菸灰,郭福看著漸熄的篝火,喃喃道:“不知不覺,我就適應這裡了,中原和斡難河的記憶都變得很模糊。我認識了妮可,又慢慢認識你身邊不少人。安妮絲他們…,怎麼說呢,他們很可憐,我需要朋友,或者,或者就是想看你痛苦的樣子。一開始,我留下,很大原因是想報復你,想看看你這惡棍的下場,慢慢的…”
人總在不斷變化,性格更是世間最複雜的事物。眨眼十餘年,一切像是緩慢而痛苦的折磨,又像是悠忽即過的夢幻,自己是變好了,還是茫然任命運擺佈,似乎沒什麼可說的結論。
樹梢的天空似乎更黑沉,劉氓正想隨口說些什麼,馬蹄聲從城池方向趕來。聽見斯蒂芬在跟早就綴在遠處的侍從說話,他大聲招呼。
場景足夠怪異,但斯蒂芬很知趣,留下信函就走。
打開信函看了兩眼,他笑笑說:“科西嘉的。克勞迪婭艦隊跟法蘭西人混戰好幾天,因爲法蘭西人調集大量船隻,四五面登陸進攻,顯得有些忙亂。北方聯盟出了三十艘戰艦,主要是英格蘭的,元帝國十艘戰艦,其餘跟這裡一樣,都是運兵船。他們本來要登陸撒丁,感覺情況有利,就分出戰艦參戰,被克勞迪婭、法蘭西、意大利和威尼斯聯合艦隊圍攻,很慘。嗯,之後,元帝國步兵不願投降,都自沉了…”
兩萬多人自沉,那是怎樣的場面?嘴上說的輕鬆,劉氓心裡有些沒著落。郭福臉色也黯淡下來,但很快又恢復平靜,拍拍他的手說:“你長大了,終於知道該怎麼打仗。”
劉氓同樣將這事放在腦後,反問:“那你呢?建立那麼大個帝國,出了不少力吧?”
“都差不多,你是一步步走到今天,而我是給自己找點事幹而已。”
笑笑,似乎想起什麼,郭福又低頭,帶點靦腆說:“我父親說,你很蠢,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挺有意思的。他還說,要是你呆不下去,就將埃及帝國交給你,至少…,嗯,你那些女人能有個著落,但我一定要…”
“當皇后?是麼?”
郭福應該是無意識說出這話,劉氓不在意,她沒顯的尷尬,但氣氛變得輕鬆。不過兩人都掠過這話題。
默默坐了半天,等周圍景物開始變得清晰,劉氓也不看郭福,直接說:“這兩仗勝利,解除後顧之憂,但不能解決問題。金帳汗國全面動員,壓向摩尼亞,高加索方向收縮固守。他們步步爲營,機會不多,以色列會更艱難。元帝國就不說了,得知這兩仗情況,對波蘭的進攻會更重視。”
郭福沒回應,而是重新靠在他肩頭。略猶豫,劉氓還是將她抱進懷中,從背後摟緊她,臉輕輕貼著她的鬢角,無意識看著對面溼漉漉的樹木。密林開始甦醒,偶爾有鳥雀呢喃,清冷,卻靜謐安寧。
懷裡的身體在輕輕顫抖,像抱著羞澀的小鹿,劉氓感到有意思,略帶促狹的咬了咬郭福晶瑩的耳垂。郭福猛烈顫抖一下,像是呆住,但不久後反而鬆弛下來。在他懷中縮了一會,又像是不滿足於此,扭身伏在他懷中。
感覺到頸窩中慢慢急促而溫熱的呼吸,愈發濃郁的芬芳,劉氓卻愣住。半天,想低頭去尋找她的嘴脣,最終只是吻了吻她額頭髮絲,低聲說:“看情況,如果等不及宋帝國遠征軍,我會先走,你呢?”
郭福像是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復淡然,仰臉看看,又重新將臉貼在他胸口,許久才說:“他們失去根基,必然急迫,你可以逐次防禦,慢慢將戰線拉至摩拉維亞和西里西亞,等他們鋒銳耗盡再尋求反擊,沒必要爲一城一地比拼實力。你應該知道,以現在的情況,勝利最終屬於你。”
“是啊,勝利屬於我。”
喃喃一句,劉氓的注意力卻投向周圍已籠罩在清輝中的景物。林木微顯暗黛,草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涼爽溼潤的綠意隨著吸入的空氣充斥胸懷。密林外是田野,傳來隱約的吆喝聲和駑馬低沉的鼻息。
波蘭的景色也應該如此美麗,就如摩尼亞和這裡差不多。
海德維格銀灰色的眼眸一閃而過,沒擾動思緒,卻讓他感到在這裡坐得太久。
活動一下麻酥酥,隱隱有些酸脹疼痛的腳踝,他抱著郭福站起身。深吸一口氣,他思索措辭,郭福搶著說:“你回去吧,我習慣在陰影中,有事就去安妮絲房間找我。”
陰影中?心頭一滯,慢慢鬆開郭福,眼前卻閃現大讓娜的笑容。抿抿嘴,沒能擠出笑意;張張嘴,也沒能說出什麼,他只好點點頭,在郭福的注視下離去。
田野已經躁動起來,零星的農夫開始忙碌,最近的一個像是在抱怨昨夜不合時宜的小雨。一路體味這些場景,等走到侍從恭候的地方,劉氓痠麻的身體已經變得輕快,見斯蒂芬不在,隨手抓過一匹馬趕回城內。
雖是清晨,此時卡拉迪亞顯得很熱鬧,南面有零散馬隊和車輛趕來,港外也有不少剛到達的船隻。
盧卡斯已經返回新羅馬,幕僚團也有不少人隨近衛軍離開,臨時駐蹕本應顯得清淨,但迎接他的卻是一派熱鬧景象。看清門前多出的車輛和侍衛,得到答案,他卻無奈的搖搖頭,繞到市政廳後方進入樓內。
側門附近偏僻安靜,錯眼見一位眼熟的宮女正打開一扇房門,他搶先衝進去。宮女嚇了一跳,幸好及時弄清是他,纔沒驚呼出來。
他哪管這些,昨晚折騰的不輕,路上沒什麼,這一回到溫暖的室內,才感到身上好幾處不利落。這房間應該住了兩個人,雖不大,整潔溫馨,他想在一張小牀坐下休息會,又發現滿身泥污,只好坐上一張椅子。
宮女很機靈,雖搞不清他怎麼弄成這樣,卻明白他是想躲一會,不等他吩咐,壓住笑意,請示去給他弄身衣物。不過他很快明白自己是掩耳盜鈴,沒一會,那宮女抱著衣物返回,身旁卻多了瑪麗亞。
瑪麗亞當然明白他怎麼弄成這樣,也不詢問,將帶來的內衣和睡衣放在牀邊,上前爲他脫去狼狽不堪的外衣。讓他坐下,爲他除去靴子的功夫,看到他右腳踝整個淤青,瑪麗亞不由主吸口氣,也顧不得給他更換內衣,趕緊讓他躺好,讓宮女找來些燒酒,背對著他坐下,默默爲他揉捏起來。
安寧靜謐,芬芳的被褥,溫柔的女人,淡淡的酒味,讓他弄不清昨晚是夢幻,還是現在是夢幻。但這夢幻過於真實,很快讓他想起昨夜淡淡然夜雨,剛纔晨輝中的墨綠色田野。
坐起身,看看瑪利亞美好專注的背影,再四下看看,他隨手堆起被子和枕頭靠上,問道:“皇后怎麼來了?也沒打招呼。”
略停頓,瑪麗亞也不回頭,邊繼續揉捏邊說:“陛下,對不起,是我將這裡的戰鬥和你要從匈牙利北上的消息告訴皇后,她就乘快帆船連夜趕來了。”
自己從匈牙利北上的事情給安妮絲說過,瑪麗亞知道很平常,但她給卡特琳娜的信中肯定還說了別的什麼。他不可能因這事責怪瑪麗亞,將雙手抄在腦後,開始閉目養神。
扭身看看,見他這架勢,瑪麗亞又說:“斯摩棱斯克公爵宣佈個人身份與波蘭結盟,帶兵前往明斯克周邊,偷襲了韃靼人一處補給營地,截斷了韃靼人南北兩路聯繫。前諾夫哥羅德公爵響應,召集許多不願臣服的貴族和民衆在諾夫哥羅德各地起事。波蘭女國王稱讚他們的義舉,開始將軍隊壓向涅曼河。普魯士的奧伯瑞斯特沒有聲明,但私下將幾座邊境要塞提供給波蘭軍隊…”
劉氓知道斯摩棱斯克公爵的事情,但沒想到這傢伙如此起勁。細想想,這應該是好事,也可能是機會,可惜的是,發生的太提前了,更可能造成災難性後果。
“告訴皇后我回來了麼?”他打斷瑪麗亞的敘述,問道。見瑪麗亞點頭,他又說:“那就先不告訴她,我在這休息會。嗯,告訴斯蒂芬,悄悄準備啓程,再通知瓦拉幾亞公爵,儘快將這裡事務處理好後北上。”
瑪麗亞滿臉錯愕,愣片刻才點頭,然後吩咐宮女接手服侍,自己略顯慌亂的離開。
連續折騰幾天,特別是昨晚,雖然宮女揉捏的手略顯緊張,他還是在這輕柔安逸陷入半睡半醒狀態。朦朧中,感覺宮女爲自己更換睡衣,他本能的哼哼兩聲表示不滿,稀裡糊塗甩去內衣,照舊紮紮實實躺好。
終於清靜了,可清靜似乎沒持續多久,他又猛然驚醒。一個輕盈柔膩的身體鑽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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