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童謠這兩日,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怕再生了事端,到時,錯過了牡丹花卉,豈不是得不償失。眼瞧著時間白駒過隙。半個月的時間,就這么悄然離去,她竟將時間全都浪費(fèi)在了慕伶歌的身上。想起來。心頭就憋了一口惡氣。
“啪嗒!”
想著慕伶歌,正作畫當(dāng)中的慕童謠,忽地手中沾染著墨的狼嚎筆一歪,全心繪好的牡丹花。一下子糊成了一團(tuán)。
“啊!”
慕童謠忽然大叫了一聲。驚地聲旁的淺月一哆嗦,立馬正了正神,看向了慕童謠。問道:“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哼!”慕童謠輕哼了一聲,一把將宣紙團(tuán)成了一團(tuán),扔在了地上,臉色陰沉至極,像是要吃人似的,“還不是慕伶歌那個賤人!”
“小姐,您先消消氣。”淺月生怕慕童謠的怒火燒著了自己,立馬倒上了一杯茶,遞到了慕童謠的面前。
慕童謠接過了茶盞,放在嘴邊,連想都沒想,直接入了口,“噗!你想燙死我??!”
本就是因?yàn)槟酵{太過著急,入口時,也沒有留意水溫,才會燙著了自己的嘴,可慕童謠卻將一切的過錯,推到了淺月的身上。
淺月立馬欠身,咬了咬唇瓣,輕聲地說道:“小姐,息怒,都是奴婢的錯?!?
“那還怵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去給本小姐重新烹一壺茶來!”慕童謠冷冷地剜了淺月一眼,冷喝道。
“是?!睖\月臉色漲紅,貓著身子,退出了慕童謠的房中,一出了房門,淺月用力瞇了瞇雙眼,輕哼了一聲,呢喃道:“在旁人那兒受了氣,就知道在我身上撒氣!”
淺月全然沒有注意到,借助了夜色的掩飾,在她的身后,竄過了一道黑影,將淺月的話,一字不漏的收緊了耳廓當(dāng)中,緊接著,那道黑影,足尖一點(diǎn)地面,噌的一下子騰身而起,直接落在了屋頂之上。
幽梅手腳極為麻利的嵌開了慕童謠屋頂之上的一塊琉璃瓦,透過了縫隙,朝著慕童謠的房中看了過去,只見,慕童謠的臉色陰沉如鐵,正坐在書桌的椅子上運(yùn)著氣。
幽梅蹙了一下眉,瞧著慕童謠抬手,將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頭揮到了地上,嘴角微微上揚(yáng),勾起了一抹冷笑,從水袖之中滑出了一顆黑褐色的丹丸,手中暗用了寸勁,直接扔進(jìn)了慕童謠房中的角落里,看了半晌,幽梅飛身而下,離開了沁雪居當(dāng)中。
回了柏松苑的西廂后,幽梅撩起了珠簾,徑直走進(jìn)了房中,慕伶歌的手中擎著一卷古書,正在翻看著,聽到了橐橐的腳步聲,慕伶歌抬起了睫眸,看向了幽梅,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幽梅頷了頷首,道:“小姐放心,慕童謠絕對不會發(fā)現(xiàn)的?!?
“還有兩日,便是牡丹花卉,每年大晉國的盛況,我卻從來都沒有資格參加,我聽聞,若是能夠拔得頭籌,有機(jī)會面圣,參加合宮夜宴……”慕伶歌將手中書卷放了下來,秀眉微蹙,淡然道:“若是慕童謠是失了這次機(jī)會,你說她會是什么表情?”
幽梅笑了笑,說道:“慕童謠一心傾慕二皇子,進(jìn)宮參加夜宴自然能夠多與二皇子親近,倘若,到時候,皇上瞧著她娉婷多姿,指不定,就成全了其心意?!?
“呵呵!”慕伶歌冷笑了一聲,星眸之中漾過了絲絲的漣漪,唇角微揚(yáng),勾起了一抹宛如罌粟一般讓人炫目的冷笑,“那好啊,我就成全她,能夠進(jìn)宮面圣的美夢?!?
“小姐,您的意思是,不參加牡丹花卉了?!”幽梅蹙了一下眉,對慕伶歌問道。
“為什么不參加,我還想要看看,她失去冠軍時難看的臉色呢。”說罷,慕伶歌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內(nèi)堂當(dāng)中。
……
一夜無話,翌日天色剛剛擦亮,慕伶歌的耳畔,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慕伶歌蹙了一下眉,穿上了繡鞋,披上了一件外衣,邁著小碎步,走到了房門口,推開門時,映入眼簾的卻是玉蘭,“玉蘭姑姑,可是有什么事兒嗎?!”
玉蘭欠了一下身,急聲道:“二小姐,大夫人身子抱恙,奴婢聽聞二小姐醫(yī)術(shù)卓群,想要請二小姐給大夫人瞧瞧病。”
“還請玉蘭姑姑容我去換件衣裳?!闭f著,慕伶歌轉(zhuǎn)身回到了房中。
這時,后院當(dāng)中打水回來的幽蘭,瞧見了玉蘭,見了禮之后,漫過了玉蘭的身邊,徑直走進(jìn)了慕伶歌的房中,放在了手中的銅盆,邁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后,輕聲地道:“小姐,她怎么來了?”
“說是張氏身子不適,想要讓我去瞧瞧。”慕伶歌穿上了一件水藍(lán)色的裙裳,轉(zhuǎn)身看向了幽蘭,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道:“張氏會相信我,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指不定是又憋著什么壞,想要對付我罷了。”
“那……小姐,您還要去嗎?!”幽蘭眸色一沉,對慕伶歌說道。
“張氏已經(jīng)派玉蘭來請,我若是不去,怕是會落人口舌,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見招拆招吧?!闭f著,慕伶歌蓮步微搖,走出了房中,瞧了一眼玉蘭,道:“玉蘭姑姑,咱們走吧。”
“二小姐,請?!庇裉m側(cè)過了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慕伶歌沒有和她一個婢女客套,漫過了玉蘭的身邊,朝著牡丹苑的方向走去。
牡丹苑中,張氏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斜依在榻上,口中哀聲不斷,“唉,唉……”
堪堪走到了門口,慕伶歌就聽見了張氏的聲音,心中不禁冷笑了一聲,待玉蘭挑開了珠簾之后,慕伶歌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jìn)了張氏的房中,慕伶歌在張氏的身前,欠身一福,道:“女兒見過大娘。”
張氏聽見了慕伶歌的聲音,鳳眸緩睜,一臉哀容,像是漆上了一層白蠟似的,沒有一丁點(diǎn)血色的雙唇微啟,氣若游絲地道:“伶歌啊,你來了,快起來坐吧?!?
說罷,張氏的目光漫過了慕伶歌,朝著站在慕伶歌身后的玉蘭打了一個眼色,玉蘭明會了張氏的意思,稍稍的頷了頷首,輕步滿移,退出了張氏的房中。
剛一出了門,玉蘭朝著不遠(yuǎn)處忙忙碌碌的兩個小丫鬟招了招,兩人立馬走到了玉蘭的身前,“玉蘭姑姑有何吩咐?”
玉蘭俯下了身子,在兩人的耳畔耳語道:“你們兩個別忙活了,去芙蓉苑,給我在這里收著,若是瞧見二小姐出來,立馬去芙蓉苑通知我一聲?!?
“是?!?
須臾,玉蘭扭動著纖細(xì)的腰肢,走出了牡丹苑,邁著小碎步,快步的朝著芙蓉苑的方向走了過去。
房中,慕伶歌替張氏診脈,發(fā)現(xiàn)張氏的身子只不過是染了些許的風(fēng)寒,并沒有什么大礙,尋一普通的郎中便可,可偏偏大清早的將自己找來,這其中,定然有什么貓膩,慕伶歌微微地瞇了瞇眼,緩啟朱唇,道:“大娘只不過是染了些風(fēng)寒,照著方子抓服藥,在讓玉蘭姑姑烹些姜湯來,便可驅(qū)寒?!?
“可我近日來,總是覺得頭疼的緊,也無大礙嗎?”張氏闕了一下眸,瞥了慕伶歌一眼,問道。
“許是因月瑤表姐的事兒,讓大娘心思煩悶,以至邪風(fēng)侵了身,大娘可讓丫頭時常按揉太陽穴,或許能夠緩解緩解?!蹦搅娓杩粗鴱埵详幊恋捻樱瑪喽?,張氏讓自己前來,定然是挖了什么坑,等待著自己往里跳,不由得,慕伶歌蹙了一下眉。
“今兒一早讓你前來,想來你也沒有用早膳吧,我方才命人備了銀耳蓮子百合粥,你吃過了再走吧?!睆埵详I上了雙眼,話語之中,充滿了關(guān)切之情。
事出無常必有妖!
慕伶歌和張氏早已經(jīng)撕破了臉,慕伶歌才不會相信,張氏會有這般的好心,“女兒謝過大娘一番心意,可是……”
不待慕伶歌的話說出口,忽地,張氏睜開了雙眸,看向了慕伶歌,眸色略微顯得有些陰沉,“玉蘭的手藝,闕府上下也是一等一的,讓你留下,你就留下。”
“是?!甭犞鴱埵线@么說,慕伶歌的心中更加的起疑,“既是如此,女兒就卻之不恭了?!?
張氏聞言,唇角泛起了一抹淺笑,撩起了素手,身后的小丫鬟,立即將張氏扶了起來,張氏撩了一下裙幅,緩步微移,隨著慕伶歌出了內(nèi)堂,張氏俯身坐在了桌案前,素手指了指一旁的黃花梨的椅子,道:“坐吧?!?
“是。”慕伶歌應(yīng)了聲,扯了扯裙幅,坐在了張氏的對面。
丫鬟分別給慕伶歌和張氏盛上了銀耳蓮子百合粥,真是舀了一湯匙,在唇邊輕輕地吹了吹,目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臉上,瞳仁在慕伶歌的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閑來無事,話家常一般的對慕伶歌問道:“昨兒聽聞,你四姨娘有喜了,我這身子不適,生怕染了你四姨娘,若是一會你無事,將我準(zhǔn)備的禮,替我給你四姨娘送去。”
“呵呵呵!”
慕伶歌心中冷笑連連,想來,張氏是忍不住了,讓自己替她過禮,這其中定然不會這么簡單,指不定,張氏有扯了什么幺蛾子,等著自己中招呢,既然如此,早做提防也好。
想到這里,慕伶歌莞爾淺笑,頷首道:“女兒也正想去瞧瞧四姨娘,既是這樣,女兒便為大娘走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