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早膳之后,張氏喚來了小丫鬟。吩咐了一陣后,幾個丫鬟,從牡丹苑的庫房中,拿來了幾匹品相織法皆是上成的錦緞。以及一塊上好的羊脂玉。放在了張氏面前的桌案之上。
張氏闕了闕眸,以帕掩口,輕咳了兩聲。對慕伶歌說道:“咱們闕府已經很久沒有喜事了。這幾批錦緞,還是年前時,我兄長從巴蜀帶回來的些上等的錦緞,氣手感細膩。最為適合給嬰孩做衣裳。”
說著。張氏拿起了羊脂白玉,在手中細細的賞看著,“可塊羊脂玉。是皇上親賞給你父親的。像是這樣好的東西,愈發的少見了,給你四姨娘送過去,回頭找個匠人,做個項圈給孩子保個平安。”
“大娘想的真是周到。”瞧著張氏臉上虛偽的笑,慕伶歌只覺得無比的惡心,前一刻,還費勁心機算計著王氏的肚子,下一瞬,便可以若無其事一般的送上賀禮,可是面上,慕伶歌不得不陪著笑臉,“想來,四姨娘得了這些好東西,定然會不勝歡心的。”
“能夠為咱們慕家開枝散葉,她便是頭等的功臣了。”張氏莞爾道:“這會子,你四姨娘也應該用過了早膳,你且去吧。”
“是。”慕伶歌應了聲,讓身后的幽蘭和幽梅,將張氏所準備的東西拿了起來,退出了張氏的房中。
張氏的身后的丫鬟春芽見慕伶歌離去后,白了慕伶歌一眼,冷聲冷氣地對張氏說道:“大夫人,那么好的東西,送給了王氏,可不白白的浪費了嗎?”
“哼!”張氏抬起了素手,挽起了一抹散落的青絲,別在了耳后,不屑的白了春芽一眼,冷然道:“你懂什么!還不扶本夫人去休息!”
說著,張氏撩起了素手,春芽立即遞上的手,扶著張氏走進了內堂當中。
……
慕伶歌離開了牡丹苑,別過了頭去,目光落在了幽蘭手中的錦緞之上,微微地瞇了一下眸,鼻端發出了一聲冷哼,唇畔噙著一抹冷笑。
“小姐,這些東西可是有什么不妥嗎?!”幽蘭看著慕伶歌的臉色,不禁蹙了一下眉,對慕伶歌問道。
“呵!”慕伶歌冷笑了一聲,冷聲說道:“原來,她想在這里做文章!”
“小姐可是看出什么了?!”幽蘭不解地問道。
慕伶歌蓮步緩行,走到了幽蘭的身前,伸出了手,撩起了錦緞,放在了幽蘭的鼻端,輕聲地說道:“你且聞聞,這是什么味道?”
幽蘭輕輕地嗅了嗅,不禁皺了皺眉,一雙杏眼圓睜,略微錯愕地道:“這是……”
“是麝香的味道!”慕伶歌開口道。
“那……張氏的意思,豈不是想要接著小姐之手,除去王氏腹中的孩子!”幽蘭柳眉倒豎,臉色一寒。
“呵!”慕伶歌勾唇冷然淺笑,微揚起了下巴,凝了一下秀眉,不咸不淡地說道:“張氏絕對沒有那么笨,這幾匹錦緞之上所沾染的麝香,絕非能夠打掉王氏腹中的孩子,想來,張氏一定還有后手!”
忽地,慕伶歌腦海之中,想起了在牡丹苑之中,今兒伺候的只有春芽一人,不見玉蘭的蹤影,莫不是,中了張氏調虎離山之計,現下想來,張氏還真是心思縝密,竟然能夠想到這個發現。
“幽蘭,你將這幾匹布拿到劉氏的芙蓉苑去,幽梅隨我去清蓮苑。”慕伶歌眸色倏然一沉,對幽蘭和幽梅吩咐道:“切記,一定要將實情告知給劉氏,讓劉氏將這幾匹錦緞用水打濕!”
得了慕伶歌的令,幽蘭不敢耽擱,立馬轉了個彎,上了九曲橋,直奔劉氏的芙蓉苑而去。
而慕伶歌協同幽梅,加快的腳程,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清蓮苑當中,遠遠的,慕伶歌就瞧見了一個像是玉蘭的身影,繞到了后院,邁著小碎步跑開了。
這時,墨玉堪堪端著王氏的安胎藥,從后廚房繞道了王氏的正堂前,瞧見了慕伶歌臉色略微顯得有些焦急,便折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欠了欠身,道:“墨玉給二小姐請安。”
“墨玉姑姑快起來,四姨娘呢?”慕伶歌顧不得其他,直接開口問道。
墨玉眨了眨雙眸,一手擎著安胎藥,一手指向了房門,“四夫人早膳進得不香,這會子應該在房中休息,二小姐,您這是……”
不待墨玉把話說完,慕伶歌直接挑開了珠簾,走進了王氏的房中,輕輕地抽了抽鼻子,臉色倏然一變,看來,自己所想的半點不差,張氏果真想要一箭雙雕,在王氏的房中放置了麝香,然后,讓自己替她松了禮,到時候,若是王氏腹中的胎兒,真的保不住了的話,張氏打可以將一切的罪責,全部推倒自己的身上。
慕伶歌瞇了瞇雙眸,原清澈見底的眸色,瞬間,像是投進了一枚石子似的,濺起了層層的漣漪。
“伶歌,瞧你一頭汗,形色匆忙的樣子,這是怎么了?”王氏臉色略顯得有些蒼白,依在榻上,眉黛淺凝,看著慕伶歌,問道。
慕伶歌沒有回答王氏的話,而是對王氏問道:“四姨娘可是覺著身子不適?”
“有些,我是初孕,尋思旁人懷孩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也沒往心里頭去,剛剛吩咐了墨玉,給我熬安胎藥去了,她手腳倒是慢了些。”
說著,王氏的目光漫過了慕伶歌,朝著房門外看了過去。
“墨玉姑姑在房門外。”慕伶歌朝著王氏走近了兩步,對王氏說道:“瞧著四姨娘的臉色不好,不如,隨我到三姨娘的芙蓉苑坐坐,一路上,也好舒展舒展,若是剛剛有孕,就成天躺著,生產之時,怕是要費上些力氣呢。”
說罷,慕伶歌扶住了王氏的手臂,俯身在王氏的耳畔說道:“四姨娘且快些,怕是遲了,對你腹中的孩兒不利!”
王氏聞言,不禁蹙了蹙眉,不解的看了一眼慕伶歌,王氏雖然不解,但是還是隨著慕伶歌走出了房中。
半路上,王氏駐足,拉住了慕伶歌的衣袖,蹙著眉,對慕伶歌問道:“你今兒這是怎么了?”
慕伶歌余光環顧四周,瞧著似乎有人跟著,便垂下了羽睫,打著掩飾,朝著王氏眨了眨眼,道:“也沒什么,就是覺得四姨娘剛剛有孕,若是躺懶了的話,怕是,往后要遭罪了,所以,想要讓四姨娘多多走動走動。”
王氏愈發的聽不懂慕伶歌的意思,可瞧著,慕伶歌的瞳仁,在雙眸之中轉了轉,然后,瞥向了不遠處的假山,或多或少的,王氏明白了一些慕伶歌的意思,點了點頭,說道:“伶歌說的在理,眼瞧著就要伏天了,你三姨娘院子的芙蓉開的極為繁茂,你就陪著我去瞧瞧。”
須臾,兩人紛紛帶著各自的婢女直奔劉氏的芙蓉苑走去。
芙蓉苑外,劉氏剛剛吩咐了巧芝,將幽蘭送來是三匹錦緞泡入了水中,身后就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劉氏緩緩地回過了身子,瞧著慕伶歌和王氏,邁著蓮步,朝著自己走了過去。
王氏抬手,輕撫了撫云髻之上的簪花,頗為不解的看向了劉氏身旁的巧芝,素手一指,道:“三姐姐,這是在干什么?”垂下了睫眸,瞧著上好的錦緞,被泡在水中,更加疑惑的皺起了眉,“瞧著這幾匹段子,顏色、樣式,倒是不俗,三姐姐怎么這般糟蹋東西呢?”
劉氏微微地搖了搖頭,雖然,劉氏不知道慕伶歌的用意是什么,但是,既然選擇了陣營,劉氏便相信慕伶歌,絕對不會害了自己,朝著慕伶歌看了一眼,劉氏道:“具體是因為什么,我也還不知曉,你且問問咱們家二小姐。”
說著,劉氏頓了頓,側目看了一眼幽蘭,繼續說道:“這不,方才幽蘭姑娘拿著這三匹錦緞,急匆匆地跑來了我這兒,讓我燒開了熱水,泡著這三匹錦緞。”
王氏聽聞了劉氏的話,秀眉微微一凝,問道:“伶歌,你今兒到底是怎么了?!”
“這里說話不方便,咱們進屋說吧。”
言畢,慕伶歌和王氏,隨著劉氏走進了房中,劉氏和王氏堪堪落座之后,慕伶歌走到了王氏的身邊,挽起了王氏的手腕,搭了個脈,臉色稍稍地舒緩了一些,道:“還好,這麝香沒有過多攝入體內。”
“麝香?!”王氏凝了凝眉,問道:“我房中從來不焚香的。”
王氏不知道麝香有何用,可是,劉氏卻是知道的,在聽聞了慕伶歌的話之后,臉色忽然地陰沉了下來,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眼瞪大似銅鈴,對慕伶歌問道:“伶歌,你剛剛說有人在四妹妹的房中用了麝香?!”
慕伶歌闕上了雙眸,頷了頷首,道:“好在,我發現的早,如若不然,四姨娘定將胎死腹中!”
“這究竟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啪!”
言畢,劉氏猛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緊蹙的眉頭更加的深了些。
“哼!”慕伶歌冷哼了一聲,雙眸之中泛起了一絲冰冷的寒意,冷然道:“咱們相府之中,除了哪一位首當其沖,難道,還會有別人,不想要讓四姨娘生下孩兒嗎?!”
“伶歌,你的意思是……大夫人?!”劉氏眸色凝重,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