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怎麼可能鬆口放獨孤銑進來與兒子私通,宋微揚起眉毛,嗤笑一聲:“假傳聖旨,可是株連三族的罪過。憲侯大人的膽色是越來越好了。”
獨孤銑低頭在他耳輪上親一口:“非得這麼聰明做什麼。守宮門的奕侯大人可比你笨多了。我一說他就信。”
兩人彆扭了太長時間,此時心結乍解,重歸於好,活脫脫久旱逢甘露,烈火遇枯柴。只一下,宋微便不由自主腰身癱軟,雙手撐著他箍住自己的胳膊,腦子裡熱得直髮暈。
但他還記得眼下情勢不同,哪怕憲侯敢胡鬧,六皇子殿下可是不敢了。
勉力將人往外推:“誰……像你無法無天……你……先回去,我爹現在……氣不得……”
獨孤銑微微一愣。這真是風水輪流轉,有了親爹忘情郎。從前常覺他不懂事,如今人家懂事了,往後恐怕再不會拿某些事當回事了。
一種悠長綿延的失落感涌上心頭,比宋微昂著下巴擺出皇子氣派甩臉色更叫人鬱悶。
獨孤銑將胳膊鎖得更緊,打起精神調笑:“你爹已經知道了。奕侯大人還沒笨到底,半路攔住我,派人去請示了陛下。”
“那我爹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獨孤銑停一停,才接著道,“據傳話的人講,陛下單是哼了一聲,別的什麼也沒說。奕侯大人與我都認爲此乃默許之意,所以……”
宋微噗哧樂了。皇帝會是什麼神情臉色,簡直看得見,如在眼前。
獨孤銑一手扣著他的腰,一手掰過他腦袋,兩個人擰著脖子親吻,難捨難分,沒完沒了。似乎總嫌不夠緊密,不夠酣暢,彼此較著勁兒將對方往自己這邊拉扯,整個成了一大根扭股兒糖。
好不容易脣瓣分開,胸膛以下仍舊緊貼在一起。宋微被獨孤銑一條胳膊橫勒住腰身,腳尖被迫離地,胸口因爲壓迫而呼吸不暢,只能拼命向後仰著脖子,大口喘氣。獨孤銑趁機低頭,咬在暴露無遺的喉結上。
“嗯!……呵……”宋微在口申口今的間隙裡,眼角餘光無意間瞥過他衣衫,素淨的色澤與元宵佳節大不相合。
心頭一驚,緊揪住衣領,勉強成句:“你不去宮宴,因爲……戴孝是不是?你這樣進來,太……不守規矩,萬一傳出去……會有麻煩的……”
獨孤銑聽清他的話,停下動作。
果然變懂事了啊。
聰明又懂事的宋小隱。
獨孤銑想,他原本完全不必如此。滿腔失落鬱悶盡皆化作苦澀心疼。
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幾步繞過地下屏風,放在寬敞的牀榻上。下半身緊緊壓牢,上半身虛虛圈住,是一個預備徹底籠罩與征服的姿勢。
宋微見他盯住自己不做聲,意識到貌似不該提戴孝的事。
獨孤銑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情愫,說出來的話卻囂張又輕佻
【和諧】
時隔近一年的重新結合,竟似刷新了所有過往記錄。
也許是因爲,雙方都明白,事已至此,從今往後,再也不可能分開。
這一刻互相認定彼此歸屬,如同最美味的盛筵佳餚,終於熬足了最後一道火候,加齊了最後一味調料。
其餘種種,都是配菜。
獨孤銑大丈夫言而有信,果然沒叫宋微起不來,只不過下地時扶著牀沿打顫罷了。
留在寢宮聽候六殿下差遣的,是對內情知之甚深的內侍大總管之一青雲。服侍周到,遮掩周全。
宋微被獨孤銑伺候著洗了個澡,換身衣裳,眉眼間一派饜足慵懶。
他這些日子好吃好喝,睡足玩足,臉色自紅自白,襯得五官光潔秀潤,比起在成國公府通宵唱輓歌那會兒,天壤之別。然而時日畢竟太短,前頭幾個月掉的肉還沒長回來,肋骨不上手就能數清楚,腰細得只剩一把。如此一來,平添文弱富貴氣質,越發皇子形象十足。
獨孤銑道:“宮宴沒那麼快結束,你先睡一會兒,我走時叫醒你。”
宋微乖乖爬到牀上,闔眼睡覺。
獨孤銑坐在旁邊,給他摸背。
其實心裡有許多事,打算好了要與他商量。然而此時此刻,忽然覺得,哪怕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何必說來掃興。便只是摸背。摸到後來,索性把人往懷中一摟,躺下假寐。
躺了差不多個把時辰,獨孤銑起身,把宋微拍醒。見他一副迷糊模樣,順勢壓著親了一陣,怕憋不住,才強行打住。
“小隱,我走了。那蓮花燈不過是個幌子,裡頭放著給你的生辰禮物,記得拿出來。”
獨孤銑理理衣裳,站起來,不欲多做停留。
宋微腦子還有些糊塗,看他擡腿往外走,猛地想起還有件大事,一骨碌從牀上爬起:“獨孤銑,嗯昂他們呢?怎麼不把他們給我送進來?”
哄得忘了也就忘了,不料臨走叫他想了起來。
獨孤銑回頭:“今日宮中人多眼雜,不合適。再說這寢宮哪裡有地方給你養牲口?你不方便還在其次,驢跟馬在這住著,多憋得慌?你瞧著不是更難受?”頓一頓,又道,“小鴿子才認熟地方,挪動了也不好。”
宋微喜出望外:“你說啥?小鴿子?小拉小丟有小鴿子了?什麼時候的事?”
“有幾個月了,一直沒機會跟你講。”
“太好了,快,我要去看看……”
獨孤銑站在原地,就那麼看著他。
宋微神情一僵,隨即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腦袋。
過了一會兒,輕輕踢著鏤空雕花的牀柱子,懨懨道:“獨孤銑,你知道我爹打算什麼時候放我出宮麼?”
獨孤銑心中暗歎。到底走了回來,蹲在牀邊,仰頭對上他的眼睛。
“不會太久的。陛下只是想你多陪他一陣,況且皇子入籍封王是大事,也需要時間做準備。你放心,嗯昂他們都很好,小鴿子活潑得很,只等你起名字。”
“那我得想想,起個什麼別具一格的名字。”宋微扯起嘴角笑笑,“哎,我突然有點羨慕這些傢伙了,一輩子也不至於冷不丁冒出個皇帝老爹。”
獨孤銑哭笑不得,伸手抱住:“小隱,你既然選擇了回來……”
宋微偏過腦袋:“我知道。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伸手推他,“你走吧,這麼晚了,一會兒當面撞上我爹,肯定嗆起來。唉,婆媳關係什麼的,最難處了,你別害我裡外不是人。”
獨孤銑氣得上嘴狠咬他一口,轉身就走。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小混蛋。
宋微懶得動彈,出聲叫人把那盞蓮花燈提到牀前。前後上下瞅一番,在花蕊處發現了機關。打開來,中空點燭的地方卡著個錦緞盒子。盒子拿出來,花燈懸掛起,預備晚上點亮欣賞。即便只是個幌子,能送進宮的東西,自是精美無匹,巧妙絕倫。
錦緞盒子不大,宋微掂了掂,分量倒頗重,真正的禮物就在這裡頭了。
將旁人都呼退,然後趴在被子上,興致勃勃拆禮物。
盒子分上下兩層,上層放著一把彈弓,刻痕新鮮,不消說,憲侯大人親手做的。
揭開下層,眼前金光閃閃,只見滿當當大半盒圓溜溜的純金彈子。
宋微愣了愣,嚎叫一聲,抱著盒子在牀上打了個滾,金彈子撒得滿牀鋪都是。
這禮物,簡直太有範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年前的更新就到這裡了。提前祝大家新春如意。
謝謝刀削麪加蛋親的長評,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