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無情最是帝王家’,姐姐早該聽說過。有些人的眼里只有江山棋局,你我不過是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黛玉聲柔卻冷似霜?jiǎng)Γ奸g若蹙,一雙靈眸卻透出絲冷哂,定定地直bi十三爺承征。話似是說給妙玉聽,實(shí)是直指十三。
十三一個(gè)寒戰(zhàn),始料未及這犀利的言語出自一嬌柔少女之口,一時(shí)間如措手不及地被人猛揭去衣衫,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寒風(fēng)中,微開了口竟然啞口無言。他拳頭緊握,牙關(guān)咬得嘎吱作響。
夜長夢多,十三冷冷一笑,擊掌三聲,呼啦啦從四周涌來無數(shù)潛伏在暗處的玄衣蒙頭的護(hù)衛(wèi),手持利刃。
“我十三既然敢下手,就必然有十分的勝算。你們?nèi)コ⑸舷麓蚵犚幌拢l人不知我十三爺是御封的‘拼命十三郎’?”十三冷面鐵青,話語發(fā)冷。
黛玉譏誚道:“原來‘拼命十三郎’殿下就是如此‘豪氣’?只對兩名弱女子下手。”
十三只是深抿薄唇冷笑不已,“來人!”他轉(zhuǎn)身閉目揚(yáng)手。
黑衣蒙面人手執(zhí)鋼刀圍上,將眾人齊齊圍在其中。
“林妹妹!”寶玉闖入時(shí)恰見明晃晃的鋼刀,嚇得魂飛魄散,前世今生都很少見到如此陣勢。
“寶玉,你可是來了!”黛玉驚喜地迎來,忽然沒了適才同十三針鋒相對的勇氣,小鳥依人般閃去他的羽翼呵護(hù)下,貼在他身后。寶玉深深沉口氣,心想若是此刻硬拼,自然不是十三爺?shù)膶κ郑首訒r(shí)行伍出身,他不過是游手好閑的貴公子如何去對抗?眼前只有先拖延時(shí)間。
“且慢!”寶玉忙喊一聲說:“十三爺,此事不宜魯莽斗氣。十三爺仔細(xì)想想,若是妙玉姑娘此刻喪命,豈不是欲蓋彌彰嗎?皇上他日若追查起來更是有口難辯了。何不從長計(jì)議?”
十三爺?寶玉努力回想。前世里確實(shí)沒曾同這位十三爺有過交往,更不知會(huì)有今日之劫,否則他也能心里有個(gè)定數(shù),推測出是否能夠虎口余生。猛然,他依約記起,前世里似曾聽家中大人說起:宮里有位俠義的十三皇子,在賈府家道中落被抄家落難時(shí)屢屢代為周旋暗中照顧。當(dāng)年太子被廢,諸位皇子為爭奪太子之位爭得你死我活。賈府卻錯(cuò)看了風(fēng)頭,力保八皇子為太子,誰想棋輸一步,失算此局,出乎意料的,無聲無息的四皇子繼承了皇位。民間從此種種謠傳
不斷,說是四皇子勾結(jié)權(quán)臣篡改了先皇遺詔,把詔書上的“傳位十四皇子”改成了“傳位于四皇子”,巧妙地奪得皇位。不管如何,四皇子成為了皇帝,登基后就一力清除敵黨,賈府也因此受牽累被抄家,落得個(gè)家破人亡各奔騰,可苦了大觀園內(nèi)的姐妹們,淪落風(fēng)塵苦不堪言。幸好十三爺是新皇最寵信的御弟王,新皇登基后十三皇子被封了怡親王,替皇上處理軍國要事。賈府落難時(shí),這位十三皇子代為在皇上面前周全,才僥幸活命。難道就是眼前此人?
“太子殿下駕到!”一聲通稟如晴天霹靂,太子殿下到了?觀自在臺(tái)在風(fēng)中顫抖,腳下?lián)u晃不定。魚貫而入一隊(duì)錦袍玉帶衣服光鮮的護(hù)衛(wèi),簇?fù)碇癫娠w揚(yáng)的一白凈男子疾步而入。此人團(tuán)花淡青錦袍,墨色斗篷,手執(zhí)金絲馬鞭,搶步疾行而入。目光迅捷地四下里悠然一掃,就鎖定在跪地叩首的十三身上。
“臣弟叩見太子千歲!”十三不等太子吩咐自己起身驚愕地問:“二哥你怎么來了?不是隨父皇去妙峰山進(jìn)香嗎?”
太子面色陰沉,回身冷冷瞪了十三一眼,十三將起未起,只得重新跪下。
“她在哪里?”太子問,話音平淡無奇,只是字字墜地有聲,好大的氣勢奪人。寶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太子承御?果然生得一表人才,舉手投足中都透出不凡。
難怪!普天下除去了皇上,還能有幾個(gè)人令桀驁不馴的十三皇子馴服如此?太子爺生得面若冠玉,溫文爾雅,即使是面含慍色卻看似含了幾分笑意從容。
十三爺承征急得責(zé)怪道:“二哥,二哥,這里豈是你能來的地方?若是老八的人就在外面,二哥豈不是要自投羅網(wǎng)!”
太子回身,眉頭一擰迅猛揮掌,猛聽“啪”的一聲脆響,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十三爺承征撲倒在地撞到圍欄,一聲悶響。眾人噤若寒蟬,目瞪口呆。
驚愕,血徐徐從他唇角溢出,十三痛心地望著二哥,卻是毫不低頭,耿耿道:“為保太子哥哥,承征死而無憾!更何況舍一個(gè)音雨!”十三的話音斬釘截鐵,神色耿耿的毫不退懼。
弟兄二人對視,太子平靜道:“去!回宮去領(lǐng)二十板子,閉門思過!”
驚變,怎么會(huì)如此?
十三目光凌厲透出痛心,被抽了一掌的面頰微腫,他徐徐搖頭
道:“二哥,休怪十三弟無禮。待十三除去后患,但憑哥哥處置!”
不等眾人醒悟,十三爺承征驟然間翻身躍起,手腕一翻拔劍在手,繞指柔在手中一抖,寒光一道如銀龍吐芯直bi妙玉喉頭刺去。
尖叫聲驚呼聲中,寶玉頭腦一空。“閃開!”他大叫一聲,飛撲上前一把推開妙玉。
“寶玉!”隨著黛玉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十三手中劍鋒薄利的繞指柔已倏然刺向?qū)氂竦淖蟊邸?
“啊!”十三一驚,慌忙撤劍,劍拔處,血染箭袖,眾人愕然。
空氣凝滯,寶玉只覺得胸口發(fā)悶,側(cè)頭一見血,眼前只覺飛紅一片,頭腦一懵,腿根發(fā)軟,身子一歪就要倒下,虧得身后的黛玉緊緊攙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寶玉,寶玉,你可是如何了?”黛玉嚶嚶抽噎著問,眼淚婆娑而下,一雙小手緊緊執(zhí)著他的手,仿佛比他失血的手還要寒涼,急切切的話語,足見她的焦慮擔(dān)心。林妹妹心里是有他的,寶玉癡癡地望著黛玉,仿佛服了止痛散,心里釋然許多,也不覺得十分痛了,唇角勾出淺淺的笑意。
“顰兒,你不怪我了?”寶玉借機(jī)問,生怕林妹妹還嫉恨他,且念在他受傷的份上原諒了他。
妙玉臨危不亂,雖然眼含悲痛,卻揉揉淚解下束腰的綢帶撕扯開來,為寶玉扎住傷口,一邊吩咐黛玉幫忙。
十三欲殺妙玉卻誤傷寶玉,緊閉雙目定定神,面頰上的掌痕還隱隱作痛,他睜眼,從腰間解下一光亮的金色小葫蘆遞給黛玉說:“宮里的止血白藥!”
黛玉抬眼望他,滿含戒備之意。
十三道:“我不想殺他。”
太子踱步近前,接過十三手中的藥葫蘆遞給了黛玉,又拉了十三去一旁,遲疑地伸手去撫摸十三微腫的面頰,緩緩釋口氣道:“你們?yōu)槎绯錾胨溃缑靼住V皇嵌缛绾文苌崃俗约盒值艿难⑾蛲ㄍ痂帉毜畹穆罚俊彼纯嗟負(fù)u頭,側(cè)頭時(shí)看到眉心緊蹙的妙玉蹲身在寶玉身邊,悵然嘆道,“‘郎心似水流,無緣到白頭。’我也負(fù)她母女太多太多。”
“二哥,二哥!若是黎夫人地下有知,她也肯定會(huì)為保全大哥走此棋。二哥若是倒了,音雨的下場生不如死,二哥難道不懂嗎?”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定住,呼吸聲都顯得凝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