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不要哭。我說過,我對你的好,是我心甘情愿,同妹妹無關(guān),只要妹妹好,我就心滿意足。”見黛玉淚眼朦朧地望著他,似有不信,寶玉慌忙的指天發(fā)誓說:“寶玉所說字字都是真心話,若是誑騙了妹妹,天打五雷轟,死后化個烏龜給妹妹駝碑去!”
“哎呀呆子!”黛玉又氣又笑滿是無奈,急惱的去掩他的口,卻是一驚,他濕潤的唇,觸手溫溫的熱度,他癡笑了望著她,無怨無悔,心滿意足的樣子。
“妹妹,老李子公公那里,我也去軟磨硬泡了一番。我看公公似是面有難色,言語遲疑的,莫不是有什么顧忌?我想,妹妹若是一心去打探敏貴妃的下落,倒還不如去辛者庫去尋絡(luò)姑姑。”
“絡(luò)姑姑是誰?”黛玉聞聽不由問,淚水稍歇,霧蒙蒙的眼打量寶玉。心下感激,寶玉當真是想她之所想,急她所急的。可是,寶玉如何找到的什么絡(luò)姑姑?就能打探到敏貴妃的下落了?
“說來巧呢。我一時不甘心,長跪在老李子公公的門前求他開恩說出敏貴妃的下落,他就是不肯。我跪了一個時辰,后來聽說皇上回宮了,老李子公公急著去伺候了,我本都心灰意冷的起來了。誰想,打掃庭院的宮娥姐姐見我可憐,偷偷告訴我說,聽說,當年敏貴妃娘娘離宮后,她宮里的侍女們就被皇上一怒之下罰去了辛者庫。后來許多宮娥都因老了放出了宮,就這位絡(luò)姑姑年老色衰還沒個親人,就留了下來。聽說,她是知道些內(nèi)情的,也知道敏貴妃的去處。”
黛玉聞聽驚喜的起身,難以置信地問:“可是真的?”
寶玉點點頭說:“我正欲去尋那位絡(luò)姑姑,只是我一個外男行動不便。恰是聽說妹妹你身子不適,我就趕來了。”黛玉這才發(fā)現(xiàn)寶玉一頭的汗,額頭青筋滿是。不知他如何的瞞天過海從南書房溜出來,又如何的跑來安慰他,還去求李公公透露敏妃娘娘的行蹤。虧得他分身無數(shù),如此的CAO勞。黛玉心下一暖,今生能有寶玉始終相隨,也是她幾世的福分了。
黛玉想了想,雖然她是一女子,進出宮闈又有賈妃宮里的腰牌還算便利,只是去辛者庫那種地方,還是名不
正言不順,惹人猜疑怕是難免的。這該如何是好?低頭時,恰看到自己身上的衫子,淡淡的泛了漿洗后的清香,她靈機一動,淡然一笑。
“妹妹似是有主意了?”寶玉低聲問,黛玉的一顰一笑他都諳熟,了如指掌,默契在心。
“前日里恰是大姐姐的一件衫子上掉了一顆翡翠扣兒,值不得多少錢,辛者庫又是九爺?shù)娜斯艿模蠼憬憔驼f少生事兒,沒聲張。我恰尋這個由頭去見絡(luò)姑姑,讓她來鳳藻宮回話就是了。寶玉聽來倒是個妥帖的主意,就是擔(dān)心不要節(jié)外生枝才是。
絡(luò)姑姑低頭垂首隨了小宮娥一路來到鳳藻宮,黛玉吩咐她抬頭時,她才略略抬眼,露出蒼白的面色,顯得分外清瘦,怕是辛者庫這服勞役的地方,很是清苦終日在大棚里見不到陽光所致。
絡(luò)姑姑慌忙垂頭,局促不安的樣子,手指揉了大襟的角兒,余光偷偷窺視黛玉,似是不知道有什么要事。
“十三殿下病入膏肓,毒傷迸發(fā),你可知道?”黛玉問。
絡(luò)姑姑臉色大變,偷眼看看黛玉,惶然的搖搖頭說:“奴婢是侍奉主子們漿洗衣物的,并不知曉前面的殿下們的事情。”目光中含了小心謹慎。
“十三殿下怕沒有幾日的命,太醫(yī)們都束手無策了。”黛玉吸口氣說,仔細觀察絡(luò)姑姑的神色,見她很是緊張,目光里含著驚惶和難以置信的悲痛。
“十三殿下迷離中,嘴里總是在喊敏妃娘娘,喊娘親,聽得人揪心。”黛玉說著,從懷里摸出那玉墜兒就在絡(luò)姑姑眼前晃著,納罕道:“親生的兒子,可真是狠心,就這么拋下了,還留個什么念想。說她還tian犢情深吧,她一去不回,讓十三殿下自幼在宮里受盡欺凌,被罵是野種;說她無情吧,卻還偏偏雪泥鴻爪的留下些念想,讓殿下念念不忘的牽腸掛肚。若是我,心狠走了就走了,何必的拖泥帶水?怕是日后她記起殿下,只能黃土隴上念一番經(jīng)文超度了。”
黛玉悠悠的說,漫不經(jīng)心,手里把弄那個玉墜兒。絡(luò)姑姑的眼眸就隨了那紅繩兒吊著的玉墜兒目不轉(zhuǎn)睛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淚涔涔而下說:“姑娘,求你,不要作踐敏貴妃娘娘了
,娘娘的苦,可又有誰知道,娘娘受的罪,怕是宮里的鳥兒都為她夜里啼哭呢。”
“莫非,其中有什么隱情?如今十三殿下都已成如此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黛玉問,似聽一段故事。
絡(luò)姑姑定定神止住淚說:“我是蒙古人,是我們兆敏公主的貼身侍女。那年公主十六歲,是草原第一美人兒,本是被大汗指婚給了哈納爾部落的那木王子,秋日里就要完婚了。那年入夏,天還有些涼,中土的皇上來了草原部落。那日我隨公主去狩獵,就遇見了盛年英武bi人的皇上。那時皇上微服,哪里就曉得他就是皇上了?為了搶一獵物,似是一頭豹子,公主同皇上爭執(zhí)不下。二人你追我趕的跑遠,偏偏都是騎的草原一等一的駿馬,無人能趕上他們的。他們就跑去了山丘了,逢了龍卷風(fēng),迷了路。也不知為什么,三日后,皇上和公主尋回來時,公主忽然啟稟大汗,說她要嫁中土的皇上為妻子,她已經(jīng)是中土皇上的人了。大汗大怒,那是部落的奇恥大辱。可是,公主執(zhí)意說,這都是她的錯,是她主動獻身給了皇上,草為席,天為蓋……”她說到這里頓了頓,似是覺得有些莽撞,“公主是大汗的掌上明珠,可是為了此事,大汗打了公主,關(guān)了她不許出來。后來……孽緣呀,公主生生的同中土的皇上跑了……”
原來,就是如此的懷上了十三皇子,果然是“野種”,黛玉面紅耳赤,低頭不語。想來宮中的傳言果然不虛。
“中土皇宮里的女人都很有心計,不是壞,是好人都有心計去算計你。我們公主處處被人陷害,先時還有皇上的庇護,后來,皇上一味的屈從太后,屢屢聽信讒言,逼得我們公主日日以淚洗面。她們聯(lián)合起來陷害我們公主,逼得公主心灰意冷離京出走。公主說,她必須離開,若不離開,怕是十三殿下這點骨血被那些人吞得骨頭渣子都要沒了。她走了,或許皇上還能念在她們的情分上,善待十三殿下。可是,公主失算呀,奴婢幾次見到十三殿下瘦小可憐的模樣……”絡(luò)姑姑哭了搖頭哽咽難言。原來如此,原來敏貴妃當年離宮有這樣多的迫不得已。黛玉咬牙,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要讓十三母子團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