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皇上又喊回老李子公公,沉吟片刻道:“只說太醫(yī)是十四殿下派去給他請脈的,是十四殿下看他臉色不好,關(guān)心他這個兄長的身子。”
望著皇上深邃的目光,老李子一愣,隨即會意的陪笑道:“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辦。”
黛玉心里一動,皇上心里記掛十三爺,卻不肯讓十三爺?shù)弥倭耸臓數(shù)拿x去給十三診病,用心良苦。
待老李子公公出去,黛玉服禮辭駕,才欲出去,忽然外面來報:“皇上,羅統(tǒng)領(lǐng)來了。”
黛玉忙要回避,皇上擺擺手示意她倒也不必,就立在原地。
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羅翰是新近接了這個差事,宮闈驚變,太子被廢,那夜所有宮內(nèi)當值的守軍皆被撤換遠戍邊關(guān),御林軍首領(lǐng)也被處置。皇上身邊的近衛(wèi),自然要格外小心,皇上密旨從邊關(guān)調(diào)回了參將羅翰回京城任御林軍首領(lǐng)。羅翰為人精明能干,甚是能體察圣意,頗得圣心。
羅翰躬身進帳抑揚頓挫的聲音啟奏:“皇上,狩獵完畢,皇上要比試諸位皇子的騎術(shù),臣已吩咐御林軍厲兵秣馬,諸皇子也是戎裝齊備,恭迎圣駕。”
皇上擺擺手道:“朕乏了,你們?nèi)グ桑シ愿浪幕首映械麓奕プ?zhèn)賽馬盛事,將比試結(jié)果報與朕得知!”
“遵旨!”羅翰退下,志得意滿的一笑。
黛玉見皇上一臉疲憊,又不說話,記得十三爺曾說過,每日午后皇上是要小睡一炷香的功夫養(yǎng)神,還有喝一碗清心明目的羹湯。于是黛玉就試探問:“皇上歇息吧。臣女去外面吩咐他們把羹湯備了。”
皇上點點頭,忽然覺得有些吃驚,看一眼黛玉,卻閉目養(yǎng)神不再說話,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待黛玉走出時才說:“適才帳中的言語,對誰都不許講。”
“是!臣女遵旨!”黛玉退出帳外,心想皇上同十三爺父子果然都是倔強,分明心里彼此掛念,卻都咬牙堅持著不肯低頭。
黛玉才出帳外,就聽一陣歡呼聲鑼鼓聲叫嚷聲雷動,“十四爺!十四爺威武!”
“十三爺!十三爺威風蓋世!”
一片噪雜的喊聲,黛玉尋聲望去,小山丘上黑壓壓的一群人圍觀著山下背對她而立,她不禁追去那小山丘向下看去,黃土場上,無數(shù)駿馬奔騰,為首的兩騎馬一黑一白各不相讓,你追我趕。是十三爺和十四爺,又卯上了。只是臨近終點那高高拉
起的紅綢時,十四爺?shù)鸟R猛然領(lǐng)先,快飛般沖上,不過壓過十三爺一個馬頭的距離,取勝了!
歡呼聲鑼鼓聲震天動地,不多時皇上竟然御駕親臨,立在黃土隴上對十四爺招招手,十四如個孩子一般闊步跑了過去。龍椅安落在場上高高飄舉的黃羅傘蓋下,端坐龍椅的皇上用帕子親自為十四擦汗,十四躬個身子,半蹲半跪,一臉旗開得勝的笑顏,那幅父慈子孝的寧馨畫卷讓黛玉看得心酸。
羅翰開始吆喝著讓各位皇子奉旨前來領(lǐng)賞,御賜人人一條金絲馬鞭,皇子們依次來領(lǐng)賞,望了圣駕遠遠的跪謝圣恩。
人群中不見了十三爺?shù)娜擞埃_翰扯開嗓門大嚷著:“十三皇子承征,十三皇子承征……”
十三爺,他去了哪里?黛玉慌得四下去看,如此怠慢了圣旨,又是一個罪過,何苦再生事?終于,她回身時,看到了他的蹤影,山腳下的小溪邊,看到十三爺坐在一塊碩大的鵝卵石上,幾名太監(jiān)正在伺候他脫靴。
黛玉也不敢驚動眾人,只帶來紫鵑向溪邊去裝作洗手,對紫鵑吩咐:“去,告訴十三爺,皇上那邊打賞,御林軍的羅爺喊他呢。”
紫鵑應(yīng)聲碎步跑去時,不多時,她聽到紫鵑的驚叫聲:“十三殿下,你的腿!”
黛玉驚得不顧了避諱迎過去,卻見十三一瘸一拐的挪著步子,她的眼淚忍不住涌向眼眶,喃喃道:“殿下,你這是……”
十三一頭冷汗,虛弱的擺擺手,身邊的小德子和幾名太監(jiān)揉著眼睛哭著。
“殿下,稟明皇上吧。”黛玉攔住他勸著。十三一把推開她,牙關(guān)里擠出兩個字“無礙!”
迎著落日的余暉,十三一瘸一拐走出大營,他立在如血的殘陽中,身后拖出一道長長的身影。立了片刻,他調(diào)整了姿勢,踱著正步,緩緩的緩緩的,向那旌旗飄舞的黃羅傘蓋馬隊迎去。黛玉的淚水長流,十三爺,那倔強的身影,他定然是不想讓人看他的笑話,他的腿斷了,行走不便,但他不想在父皇派來的官員面前低頭。他忍了劇痛,一步步向那羅統(tǒng)領(lǐng)的旗幟行進。
黛玉等到十三回轉(zhuǎn)時,見十三疼得幾乎昏倒在帳里,寶玉也聞訊趕來看望,想去褪十三的靴子摞上紈褲去看他的腿傷,卻發(fā)現(xiàn)周身已被汗水**。
“殿下!”黛玉輕輕一喚,不知如何去寬慰他。她想他一定很痛,入骨之痛。他痛苦閉目說:“男兒,這點傷算
什么,被人笑話了去!”
只是那靴子里殷紅了血跡,驚叫聲中黛玉落淚。
小德子掩淚罵:“啐!都是幫勢力的奴才!當年十三爺風光的時候,這些人巴結(jié)在后面好不殷勤。如今隨便一個貓兒狗兒奉了圣旨前來就耀武揚威,還責怪咱們殿下怠慢了皇上的圣旨,什么東西!”
寶玉皺皺眉頭道:“殿下,莫不如寶玉入宮時,旁敲側(cè)擊在皇上面前點明此事。若是任了肖小在皇上面前詆毀殿下拿此事大做文章,可是有辱殿下忠孝之名。”
十三冷冷沉吟道:“承征,如今在皇上眼里已是不忠不孝的逆子,何必在乎再加一條罪狀?”他慘然一笑,滿是無奈。
“皇上那邊,還是講明的好。”黛玉勸解,“殿下的腿傷,若沒有太醫(yī)院精心治療,若落下病根兒,豈不是連累了手下?”
十三看了她側(cè)頭笑問:“八哥的病就是個例子。想不想治,能不能治都是皇上一句話。命是他給的,生生死死都聽他的。不明白嗎?何苦自取其辱?”
十三爺?shù)脑捄皖檻]未必沒有他的道理,黛玉慘然。
“十三爺,十四爺差了太醫(yī)來給殿下請脈。”帳外太監(jiān)悠長的通稟聲。
“我好得很,不必了,今日受了些風寒,回京睡上一覺就好了。多謝你家殿下。”十三朗聲道,只有黛玉心里糾結(jié),這是皇上的一番苦心,只是十三爺不領(lǐng),或許他明白其中的原委,故作不知罷了。
秋狩盛事結(jié)束后,賈府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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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回府時,一日勞頓,有些疲倦不堪。只是寶玉得了圣上的賞賜又在秋狩一顯小荷尖尖角,自鳴得意起來。更有追香逐臭的小人隨了迎合奉承,樂得賈母笑開了花,摟著寶玉夸贊道:“我早就說這孩子大器晚成,偏偏你們不信,如何?總是讓你們見識到了,如今皇上都對寶玉贊口不絕呢。”
孫嬤嬤是賈璉的ru娘,笑了說:“可不是么,論說,就數(shù)寶二爺最肖先時的老太爺了。”
賈母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倒是賈政沉個臉依舊的喜怒不露。王夫人碰碰他,陪個笑cha空對賈母說:“過些時日老太太八旬之慶就近了,早已預備下了,這回恐怕筵宴排設(shè)不開,就在榮寧二府兩處齊開筵宴,辦個七日的流水席。寧國府內(nèi)宴請官客,榮國府中單請?zhí)每停僭诖笥^園綴錦閣并嘉蔭堂等幾處寬闊的場地歇息。老祖宗看看可使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