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又忙轉(zhuǎn)向身后那些驚得目瞪口呆的嬤嬤太監(jiān)們,那本是十三爺派了隨行侍奉她的。
黛玉問:“你們可都聽明白看仔細了,承赫小爺動手動腳圖謀不軌。皇上問起,要如實講!”
承赫的氣焰立刻被打壓,驚慌的神色還故意生挺了說:“誰敢作證?我不過是玩笑……”說罷哈哈哈的笑了一陣,兩旁竟然無人敢附和,各個神色緊張。一旁的十七皇子都有些神色慌張?zhí)嵝眩骸昂眨@個女人伶牙俐齒的厲害,當年就是她為救十三哥去告御狀,竟然舌尖嘴利的把八哥**都扳倒了。”
承赫揉著被黛玉扇得指甲刮出道道血痕的面頰忙陪笑說:“皇姨恕罪,承赫初次見皇姨,不過是玩笑之詞。”
旁邊隨行的嬤嬤湊在耳邊低聲叮囑黛玉道:“姑娘,走吧。承赫小爺?shù)谋斫闶翘渝绺缡翘拥钕碌呐阕x。”原來是太子的人,難怪如此猖狂。
“哦?原來是玩笑之詞,過了度就不妥了。也罷,我自當你是玩笑之詞,不做計較。”黛玉揚起下頜眉梢一挑堆出笑意,上下掃了承赫小爺幾眼。
承赫忙作揖道謝。
“不過,也需你先放了這些小公公們,”黛玉說。
“是是!”承赫說罷轉(zhuǎn)身罵,“還不快滾!”太監(jiān)們?nèi)缢狼袈劼犔厣猓w也似的做鳥獸散,更有不及提褲子的,掉了一只鞋的,慌做一團丑態(tài)百出。
“等等!”黛玉喝住眾人,承赫一愣,黛玉卻淺笑了對眾人說,“承赫小爺開恩,念在你們受苦受驚了,一人賞十兩銀子壓驚養(yǎng)傷,紅傷見血的加倍,落下殘疾的每年百兩銀子外加養(yǎng)老送終。若是今日之內(nèi)收不到承赫小爺賞的銀子,你們自管去尋十三爺身邊的小德子公公處討要,十三爺自會墊付著再向皇上啟奏另做理論。銀子誤一日加倍一日,承赫小爺拖欠一日,你們更劃算不是?”
小太監(jiān)們將信將疑的跪地磕頭痛哭流涕。
黛玉又轉(zhuǎn)向承赫說:“你么。乖乖跪在這里掌嘴,二十個嘴巴一個一不許少,我留人在這里數(shù)著,若是少一個亦或偷工減料的敷衍糊弄,我自會在鳳藻宮自然向皇上啟奏。”
黛玉高傲的抖抖衣袖輕蔑的一笑而去,慌得十八追在黛玉身后哭了問:“林姐姐,林姐姐,父皇會打我屁股嗎?姐姐不要去告狀。承徐再也不敢了。”
黛玉回頭,殷殷的笑了對十八說:“那就要看承赫小爺是否成全了?”
十八仍不甘心,追了黛玉拉住她的衣袂哭出身來哀求:“林姐姐,林姐姐,徐兒不想被父皇打,林姐姐不要告訴父皇,林姐姐……”承徐果然害怕了,驚得哭求著一路尾隨。
黛玉心想,這個小家伙也該受些教訓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學好不易學壞快,還是嚇唬他一下給他點教訓。于是黛玉故意佯怒著不去理他,被他追到了宮墻夾道才猛然回身道:“好呀,我不去告訴皇上!”
“謝謝皇姨姐姐。”十八揉揉淚眼抽噎道,果然嚇得魂飛魄散的。皇上素日寵愛兒子們,但在管教上絕不手軟。黛玉又道:“但此時我無論
如何也要稟告四爺知曉,十八殿下不小了,自己做的事兒自己總要擔當吧?”
“不要!不要!林姐姐,嗚嗚嗚,十八聽姐姐的話,十八不再欺負小太監(jiān)了,也不同承赫哥哥一道玩鬧了。”承赫仿佛聽到了黛玉要告發(fā)給四爺更是惶恐。
黛玉說:“好呀,若是如此,殿下就回南書房去好好用功,將功補過的臨摹上十篇帖子,或許我能考慮一下是否告訴四爺。”
十八聞聽頭搖得像貨郎鼓,就是不肯。黛玉曾聽寶玉說,十八殿下最不情愿練字,字寫得如蜘蛛爬,南書房的師父為此都責罰過多次侍讀的小子們。怕是罰他練字比關(guān)他禁足更令他難過呢。
十八停止了悲咽,含淚的眼望著黛玉說:“林姐姐欺辱人。十八最不喜歡寫字,林姐姐是知曉的。罰別的都好,就是不要練字。”
黛玉就知道他不會輕易依從,嚇唬他說:“聽十三爺說,十四爺小時候因為用石子兒打傷了一名宮娥,不過是一名,還是無心之過,就被四爺狠狠的打得一個月沾不得凳子。聽說今晚是小皇子的慶生宴,若是天黑前我見不到殿下的十篇字……”
黛玉一笑就走。
十八尾隨了追她,才轉(zhuǎn)過假山,迎面可欣郡主帶了一群宮娥過來,見到黛玉忙迎來道賀,笑逐顏開的同黛玉詢問著方小手救小皇子的傳奇,也惦記著民間傳說的漠北神醫(yī)療毒的事兒。二人說著向鳳藻宮去,黛玉回頭嫣然一笑對十八皇子催促:“殿下不必去南書房了嗎?”
十八無趣的自己離去。
黛玉送走了可欣郡主,回到賈妃的寢宮時寶玉已經(jīng)趕來,看到黛玉彼此都神色怪異。
黛玉告辭回自己的寢殿,寶玉追了她而去。
“林妹妹,為何躲我?我說過,只要妹妹,更沒有什么郡主。”
寶玉的堅持,黛玉漠然,風中她望著殿角上叮咚作響的風中鐵馬說:“今兒也是因禍得福,元春姐姐腹中的小皇子獲救,方穩(wěn)婆道出漠北有民間神醫(yī)可以解百毒。皇上下旨派人去查訪,若是此事有個結(jié)果,十三爺?shù)牟∮芯取w煊襁€是想……”
寶玉的面頰漸漸鐵青色,不敢相信林妹妹的話語。黛玉為堅定他的信心還嘆道:“宮墻花liu,原本我無心于此。不過住慣了,反覺得著人間富貴繁華地名不虛傳,自然有它的妙處。我隨了十三爺,你娶了妙姐姐,我們都能躋身宮中,豈不是更好?我自幼喪父喪母,一葉飄零,總想有個駐足平安的去處,有棵大樹為我遮風擋雨。”黛玉喃喃道,話音到后來漸漸輕得聽不清晰。
“林妹妹,有我在!我可以給妹妹遮風擋雨,可以呵護妹妹做那護花郎!妹妹,我……”
他的眼里依舊一片癡情,焦急時反急出一頭汗來,只是太子爺那兇光畢露的眼神,認定了賈府是異己,寶玉不為所用毋寧除之后快,她如何能令寶玉涉險?此刻,黛玉心里如刀割一般,朝夕共處數(shù)年的情感,一心去求的一段姻緣,到頭來畢竟不屬于她的還是留不下。
“遮風避雨?”黛玉疑惑的口氣冷哂道,“二舅舅一
聲威嚇你只有顫抖的份兒,倒不必風雨雷電了,自身難保,何來護我?”
寶玉被噎堵得滿面通紅,啞口無言。知道黛玉的嘴如刀子,只是不想她如此一刀刀的割開自己的肉。委實如此,自己不過是一紈袴膏粱,文不能考取功名,武不能躍馬橫槍。如今靠了父蔭過著富貴閑人的日子,遇到府門敗落的一日,他靠什么養(yǎng)活林妹妹?十三爺身患絕癥,林妹妹自然死心;若是十三爺?shù)牟∮辛艘痪€生機,林妹妹的一顆心畢竟是偏去十三爺?shù)摹H粽f自慚形穢,他倒不服。只是同為富貴中人,十三比起他來不閑,反是勤奮于朝廷宮廷間,或是林妹妹的心還是喜歡這種男人吧?
寶玉甚至覺得被她一番話羞辱得無地自容,也不想再解釋什么,靜靜的轉(zhuǎn)身離去。
黛玉望著他孤零零落寞遠去的背影,心想短痛也好,勝過長痛,保全寶玉,怕只有如此了。
宮里大排盛宴,可欣郡主偷偷告訴黛玉說,皇上特吩咐人開了宮里的內(nèi)庫,將十年前為老太妃祈福打造的那些金線穗子太平通寶取來,足足九十九枚,要今夜盛宴時散發(fā)為小皇子祈福。若說是金銀黛玉是不上心的,只是可欣郡主神秘道:“十三哥哥應(yīng)了我,他武藝高強眼明手快跳得高,定替可欣搶一個。”
黛玉一笑,逗她說:“何必武藝高強?十三爺在皇上身邊伺候,近水樓臺先得月,唾手可得的。”
“林姐姐你想得嗎?”可欣問,黛玉一笑搖頭道:“若我得了,定然送與你,留著壓洞房喜幛腳,早生貴子吧。”
羞惱得可欣郡主捶了她大罵:“林姐姐你壞,你壞!”
看她滿頰如布云霞般的嬌美,談到十三爺抑制不住的心花怒放,黛玉心里一陣悵然。人人都是情有歸路,只她依舊孑然一身。
“林姐姐,林姐姐!”外面?zhèn)鱽硎嘶首拥慕新暋w煊褚惑@,忙拉住可欣郡主的手央告,“你去幫我打發(fā)這個小魔頭離開,若我得了太平金線通寶就算謝你,他糾纏了我替他臨摹敷衍南書房的先生。”
可欣郡主詭詭的一笑起身說:“我就去。”
黛玉叮囑說:“就說,我去了十……”轉(zhuǎn)念一想,若說去了十三殿下宮里,該不會讓可欣郡主多疑,于是改口道,“說我去了太子爺?shù)膶m里尋太子妃說話去了。”
過不多時,可欣郡主回轉(zhuǎn)笑了說:“交令來了,不辱使命,小十八果然上當,直奔太子毓慶宮去了。”
黛玉一笑,怕是十八來尋她告饒,怕她今晚向四爺告狀。隨口問可欣郡主:“四殿下一直如此嚴厲沒個笑臉嗎?”
可欣神秘道:“我自小在姑母宮里的時候,四哥哥就是如此的金剛面孔,十三哥十四哥昔日都是怕極了他,有時候四哥一瞪眼,他們小哥兒倆就在宮門罰跪兩個時辰的,心疼得姑母只有哭的份兒。”
“難怪!”黛玉自言自語道。
“難怪什么?”可欣郡主問。
黛玉笑笑說:“談四爺色變。”
“十三哥哥嗎?”可欣問。
“十八殿下。”
(本章完)